「進化?」仰陵容針對這個詞語表達了疑問。
魏望點了點頭,「這種物質針對實驗中動植物的強化,是通過刺激動植物的基因,達到優化、篩選、重新排序,甚至突變的作用這個作用,類似于物種進化,所以我們命名為‘進化’。你接到的是前往哪個流星墜落點的任務?」
「是西部邊陲。」
「陵容,雖然目前實驗中動植物的進化緩慢,沒有表現出任何主動攻擊性,但是大自然中充滿了不確定性,你一定要小心。」
「魏望,這種物質,有沒有可能使用在人身上,產生某些方面的能力加深?」
魏望目光閃了閃,道︰「目前還沒有針對人體試驗」仰陵容看著他,表示自己並不是不知道暗地里的規則。
于是魏望不得不承認了自己所在實驗室的血腥︰「你說的這種情況,不知道是不是劑量不夠還是其他,人體注射後的變化,雖然反應不一,但是效果微乎其微,或許是因為受基因穩定性的影響,需要的反應時間比較多。但這種物質確實有針對某些方面強化」
「那些人有什麼反應?」
「你為什麼這麼問?」
仰陵容放下削好的隻果,說道︰「沒什麼,最近感覺五感變強了。」
車禍那天晚上感受到的那種情況,在他發燒生病的眉頭夜里都有出現,在那沉寂的世界里,他隱隱約約的听到各式各樣的聲音,或許來自現實世界他的周圍,或許跨越了時間,來自過去,現在。
前一天晚上,他再次沉入了那個世界,那一次,他听到了更多的聲音,這些聲音糅雜在一起,好似野獸咆哮,好似狂風暴雨,好似人聲尖叫哀嚎,最後第一次出現了模糊的景象,漫天的星辰墜毀,直撲地球。
醒來的時候,他眼里流著淚,渾身濕透,猶如死過一回。
第二天,那個世界仿佛沒有出現,然後他病好了,唯一的變化,便是他的五感增強,至少原來的基礎上增強了五倍。而讓他耿耿于懷的是那時醒來,臉上的淚水,他十歲之後,就再也沒有流淚過了。
魏望以為他的這句話是玩笑,亦玩笑道︰「武學上有句話不破不立,你這應該是被感冒病毒折騰了之後,心境提高,破而後立,功力大增。」
仰陵容嘴角揚起,放下再一次削好的隻果,伸手到果籃,卻撈空了
魏望終于忍不住笑出聲,笑得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你終于發現你把一籃子的隻果削完了?這叫我怎麼吃的完。」他之前早就發現了,只是見到那修長的手指優美的舞動刀子,飛快將隻果的皮完完整整的剝下來,整個過程看著就是一種享受,所以沒有說。
而他也的確享受這個過程,希望這個過程能長久一點。
仰陵容不介意這份玩笑,面對桌上一堆被均勻完整的皮肉分離的水果,沉思著為什麼他的手變得那麼厲害,而他本人卻不知道。
而這件事情,下午陪魏望陪魏望吃過藥之後,又被魏望的大哥魏希笑了一回。
魏大哥笑過後,又拿著手機把「容少陪了魏望一個下午,並削了一籃子隻果」的事情傳了出去。
天還沒黑的時候,就傳遍了圈子,許多人有了軍、政要合作聯姻好事將成的想法。而沉寂在訓練中的嬴夭,沒有人提起。
「大哥!」
仰陵容走後,魏望便沉下臉。魏希輕笑道︰「目前時局有點變化,這樣對我們魏家有好處,難道你不希望和仰陵容在一起?」
「這樣的方式。」
「難道你還跟我說你沒用過?有用就行,就算是回報一下你的情敵也不錯。」習慣政客手段的魏希,笑得很是優雅。
魏望不語,他這位大哥,是天生的政客,一直很有野心。不過他說的沒有錯,只要能有用,不擇手段又怎樣?
從軍部出來的時候,仰陵容回仰家老宅,這一次經過贏家門前,他沒有遲疑,推門走進了贏家老宅。
劉媽在院子里曬東西,見到他很是高興,叫道︰「容少爺。」
滿院子的,都是劉媽曬的東西,仰陵容仔細看了一下,眼里流露出幾分懷念,這些東西里邊,好些都是嬴夭用過的東西,其中有只布老虎,已經褪色了,仰陵容記得,他也有一只,和這只是一對的。
「劉媽,我找夭夭。」他說道,一邊拿起布老虎懷念的捏了幾下,「這個您還留著。」
劉媽滿是感概的說道︰「這個小少爺小時候可喜歡了,留著紀念,以後想了,還可以拿出來看看,之前的幾個少爺也是」劉媽突然停頓了下來,轉了話道,「容少找小少爺是吧?小少爺在後面的練武場,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麼了,早也練,晚也練,前二十年都沒成武痴,現在到痴上了。」
劉媽一直叫嬴夭小少爺,並不是因為嬴夭是贏家最小的一代,而是另有原因的。嬴夭前面也有過兩個哥哥,一個姐姐,但是都在年少的時候夭亡了,贏父和贏夫人不想忘了前邊的三哥孩子,故而讓家里人如此稱呼。而嬴夭名字之所以為‘夭’,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贏家老爺子固執的認為,叫多了就不會早夭了。
不過事實證明,嬴夭的確很好的長大成人了,前世死也是到了中年才死亡,不算早夭。
仰陵容對贏家練武場熟悉的程度,比嬴夭還要多的多。最近的一次整理,還是他親手做的,里邊放置著武器,訓練裝備有一半是他更換購置的。
所以當他看到里邊裝備被使用損耗的狀況和訓練場上將一把奇怪的唐刀使得煞氣四溢的嬴夭時,認可了劉媽武痴的說法。
這個‘武痴’里邊包涵了他的兩種意思,一種承認嬴夭的確是武術突然感興趣,一種是果然是武術白痴。
招式是對的,但是對刀的使用是錯的!完全就是把一把唐刀當成了大劍橫劈直砍,這種行為,讓仰陵容眉頭皺得緊緊的,可饒是如此,他還是走到邊上,看入了迷。
半被汗水浸濕的深青色練功服寬松穿在嬴夭身上,隨著每個動作肢體的變化或松或緊的勾勒出流利漂亮的線條,他神情專注,一雙細長的眼晴緊盯著眼前虛擬的目標,緊緊抿著飽滿紅潤的雙唇,一滴汗水順著他削瘦的臉頰從尖尖的下巴滴落。
耀眼,銳利,凶狠的直直刺入他人的眼里,不容一絲拒絕躲閃,這就是認真的嬴夭。
仰陵容失神間,練武場中的嬴夭突然變向,揮刀劈砍了過來。
眼見著就要被看中,仰陵容順手挑起旁邊的一把長槍掄圓了格擋,嬴夭的刀毫無停頓的把長槍切斷,朝著仰陵容砍了下去,仰陵容瞳孔收縮,手上僅剩一半的槍桿迅速地掃向嬴夭握刀的手腕,那鋒利的刀尖緩了攻勢,彎了方向,貼著仰陵容的鼻尖斜劃了過去。
「反應挺快!」嬴夭挑起眼角看了他一眼,收起唐刀,這一眼,既凶,又妖,鋒芒畢露。
仰陵容感覺臉上有什麼流下來,伸手一模,是血,原來,他躲閃的時候,還是被劃破了臉,不是很深,所以第一時間沒有感覺到,而且,他徹底感受到了來自嬴夭手上這把奇怪唐刀的威脅。
但是想到嬴夭這幾天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下使用這把刀,其中的危險讓他心中發寒,不由地沉聲道︰「你竟然敢拿這樣鋒利的刀訓練?!」
「用的很爽。」嬴夭看著他臉上的傷笑,這種拿著前世仰陵容成名的刀,劃傷了仰陵容的臉,這種感覺更爽。
「會被傷到。」仰陵容忍著怒氣道。
嬴夭笑意收斂,看著仰陵容,確定其臉上的關心不是假的之後,覺得很好笑、很諷刺,他剛剛那一刀可是一點也沒有留情,而這人先關心的竟是他會受傷。「你今天來干什麼?我們不是沒有關系了,已經結束了嗎?」
「為什麼?」
「你他媽的問為什麼?」
「你那天說的話,我一個都沒答應!」
嬴夭滿腔的怒火頓時被憋得無處可發,他咬牙︰「你什麼意思?」
「既然你能輕易說放棄,那就證明那是你還不夠愛我,沒有認真的愛上,哪里來的結束!」仰陵容微微帶著一點微笑,目光深沉道。
從那天開始,他想了很久,然後想明白了一件事,嬴夭與他在一起還花心濫情出軌,那是因為他不夠愛他,而他即使有感情潔癖卻仍然放不下嬴夭,那麼,一個還不夠愛,一個放不下,那他只有讓嬴夭重新愛上他了。
你說為什麼這麼認為?你看,嬴夭那句話——除了魏望,其他人都可以,呵呵,魏望竟然比他還重要!
這樣怎麼可以?即使是恨,你也要恨我比魏望多一點!
從看到嬴夭開始,他心里就一直有個聲音在說,這一次,絕不放手,死活都不要放手,放手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們重新開始。」他緊緊的盯著嬴夭,這一個,他的精神,仿佛冥冥中跟某種未知重合了。
「這不可能!」嬴夭不知道仰陵容今天是發了什麼瘋,重新開始?絕對不可能,要說原因,你他媽的叫他怎麼跟仰陵容說原因?把二十年後的仰陵容拉過來,或許他還可以說的通!「你都不知道我為什麼想砍死你!」
仰陵容扯住嬴夭快要忍不住揚起的手,正對著他的臉說道︰「我今天去看魏望了。」
嬴夭掙扎了不開,聞言便是冷笑︰「你是不是覺得他清雅高貴,是你心目中的白月光,你的真愛就是他?我告訴你,就算你想,他也不可能!」
「夭夭,」差點被嬴夭掙開,仰陵容進一步扣住他的腰,把兩人又拉近了許多,「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恨魏望,但是我告訴你,我跟見到魏望的時候,心不會跳那麼快。」他覺得他心髒跳動得那麼快,快得讓他快要失去冷靜。
兩人身體已經完全貼合在一起,他能感受的道仰陵容那有力的心跳,那呼吸在頸間的火熱氣息,可他並沒有感受到什麼曖昧旖旎,他只想說︰「你神經病!」心跳那麼平穩,你竟然說跳那麼快?而且,「仰陵容,松手,快給我松手!你他媽的快把我掐斷了——」
嬴夭慘叫的聲音讓仰陵容收回了幾分理智,手勁松了一些,然而他一松手,嬴夭手里的唐刀立即一個反手,橫切了過去。
嬴夭露出瘋狂的笑意,這一下若是切實了,仰陵容腦袋就落地了。然而這個也只能存在他想象中,仰陵容目前的武力他還不是對手,他要的是仰陵容不得不閃躲,他好抽身算賬!
果然,仰陵容立即松開握住他右手腕的手,旋身躲到他背後,他一個反殺趁機掙開。
「你真的想要殺我?」這一刻仰陵容終于正視了嬴夭的殺意,因為那一刻,散發殺氣的,不是嬴夭手中的這把刀,而是嬴夭本人。
嬴夭眼晴發紅,死死看了仰陵容好久,突然把唐刀扔到一邊,撿了一把未開刃的長劍和一根結實的木棍,劍他扔給仰陵容︰「別廢話,我們打一場!」
他想殺的,是二十年後的仰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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