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火光映照,嬴夭眼楮泛著妖異的猩紅,翹著嘴角愉悅的拖著血肉模糊的魏望走回來的時候,幾人看著他,就像是看著從深淵里邊爬出的惡魔,心里止不住的恐懼,膽小如朱顏和林曉,忍不住後退幾步,甚至不敢對上嬴夭的目光。
「嬴少,接下來去哪?」王軍小心翼翼問道,饒是他心堅如鐵,此刻見到嬴夭,也忍不住頭皮發麻,嬴少此刻的表情,還是一個人嗎?
彭!
嬴夭隨手將魏望甩到他腳下,沉重的聲響讓幾人抖了抖肩膀,這麼大的力氣,地上的人還活著嗎?見到他們這樣,嬴夭嗤笑道︰「綁好,找個地方休息。」
趙信等人立即松了一口氣,他們那一瞬,真的以為這位嬴少口中會說︰洗好,架起來烤了吃。
然而嬴夭沒有這麼說,而他們如願以償的坐上了直升飛機,在黑夜的掩映下,離開了這個地方。
在他們走後,火光仍然繼續燃燒著
經歷地震爆發後的第二天清晨,在所有人看來,真的是難得的一個清新翠綠的早晨,沒有令人煩躁的霧霾和風沙,天空清澈,微風吹拂,帶著一股樹木的清香味,而唯一的缺點就是,這股清香味里邊,夾著血腥味和槍支火藥味。
現在,他們最不缺的就是血腥!
汪欒站在臨時建起的防護線上,看著一只一只的變異獸倒在槍口下,暗紅的血液噴濺到前邊奔跑的人群身上,他們尖叫哭喊著,而他和身邊的士兵,卻麻木而又冷靜的放槍,換子彈,再繼續瞄準打,若是遇上被困住的兄弟,他們還要上前支援。
地震後變異開始,b市領導層便以第一軍區為中心,劃出一個暫時的避難安全區,然後一圈一圈的向外清理,設置安全線,如今他身處的是從昨天就開始向外擴張第二防護線,這個最前沿的防護線,幾乎每時每刻,都有自己避難逃來或是軍隊救援回來的人,而他們身後或多或少都跟著一些不忍放棄到嘴食物的變異獸。
在這里,累積的血腥味多了,也吸引了許多變異獸到來,所以,他們幾乎沒有停止過開槍。也隨著變異獸越來越多,他們的防護線擴張越來越慢,形式越來越嚴峻。
而若是他們面對的僅是變異獸,他們還不至于感到頭疼,他們在擴張的過程中,需要的清理的,不僅是變異獸,還有變異的植物,往往一株變異會主動襲擊人,有毒的變異植物,比變異獸難纏幾倍,因為,植物的偽裝,讓他們難以分辨。
軍區里邊,已經沒有閑人,汪欒從凌晨2點開始,就守在這里,他用眼楮見證了一夜之間,樹苗如何長成參天大樹,一只已經變異的狗如何長出第二個頭,還會噴火。
只用了一夜,瞬間跨越了物種進化規律。
汪欒有點疲倦的揉了揉發酸的手臂,眼角的余光一撇,換班的人來了。那人走過來,眼楮在他身上掃了一眼,說道︰「你回去,這里我頂著。」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跟他生氣的林旭。
汪欒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看了這人手上的水壺一眼,交出位置問︰「頭醒了嗎?」
汪欒心里有點忐忑,那天仰陵容突然發出聲音,嚇了他一跳,然而沒等他回答,仰陵容又不明原因、渾身發熱的暈了過去,到現在沒有醒過來,他不知道等仰陵容醒過來後,會對他做什麼。
林旭不知道他擔心什麼,只見他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手中的水壺,想到這也是給這個人帶的,一股腦塞了過去,冷硬道︰「被捅了個大窟窿,你說呢?」終究是兄弟,林旭再惱,這個時候也沒法拿汪欒出氣了,只是忽然看不順眼了。
捧著水壺喝了一口,汪欒心里嘆了一口氣,把水壺傳給旁邊的士兵,叮囑了一聲小心,轉身去利用自己難得的休息時間,開車前往軍區。
該來的,都會來的。
他走後,林旭回頭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後將心神放回防線上,他心知,汪欒一定會趁這個時間去看大校和去詢問尋找嬴大少的進程,這一點,他有時是這不知汪欒怎麼想的。
不過很快,他沒有時間去想這麼多,前方的關卡處,突然圍了一群人爭吵幾來堵住了進出口,林旭不耐煩的皺起眉心,走上去,預備教訓一下這些妨礙他人的家伙。走進了,他漸漸听清楚吵起來的原因了。
「你他媽的說我撞到你爸爸?我撞到怎麼樣?背個死人進來你不嫌晦氣?」
「你咒我爸,我殺了你!」
「本來就是個死人,什麼咒不咒,我實話實說!」
「你閉嘴,他好好的,剛剛還跟我說話!」
「臉色青紫,胸口不見半點氣,早晚的事」
他們吵什麼林旭都不想听了,上前就要開口說話,卻看到了什麼,驚喜的瞪大眼楮。
嬴夭是被樓下的聲音吵醒的,他睜開眼楮,明亮的光線讓他眯起眼楮,用手背遮掩,天亮了?他伸了伸腳,觸踫到了什麼,顫抖了一下。這一抖,讓嬴夭所有的思緒,飛回籠,他記起來了,昨晚把魏望捉住後,他拖著魏望找了這個地方休息。
而他腳觸踫到的?嬴夭起身,看到了踩在腳下的魏望,雙手雙腳被縛,正紅著一雙眼楮死死的盯著他,帶著怨毒和失望,魏望身後到牆角,是一條半干半濕的血跡。
嬴夭看看自己身邊離魏望不遠的唐刀,一下子就明白了魏望為什麼一大早不在牆角待著,反而挪移到了自己腳下,看那條痕跡,估計是從半夜醒來忙活到現在吧?還真是對自己夠狠!嬴夭嘲笑他︰「我不折騰你,你倒是自己折騰自己了。」
最後一字落地,嬴夭突然腳上用力,把魏望踢回牆角,撞在牆上發出沉重的聲響,一下子將魏望努力了半夜的成果,打回原地。
魏望悶哼了一聲,疼得麻木的身體顫抖了幾下,之前剛剛止血的傷口,又裂開,將衣服染紅。
昨晚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並沒有死,只是被綁著丟在角落里,而嬴夭躺在遠處的沙發上睡著了,心知以昨晚嬴夭的態度,不可能放過他,便想到趁機松開捆綁逃走。
他心里怨恨,為什麼嬴夭不晚一點醒來,他差一點就成功了!
樓下的爭論還在繼續,嬴夭揉了揉臉,側耳傾听了一下,就總結出了原因,昨晚的那個幾個人,發現外面越來越多的變異獸,正在就「留在這里繼續跟著心狠手辣的惡魔」還是「跟著外面的大部隊前往安全區」的問題而爭論。
被他們稱為惡魔,看來嬴夭昨晚的作為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外面的人很多嗎?
嬴夭帶著疑惑走到窗前往外看去,遠處一小隊的軍人正護著一群人往這邊跑來,而且不時的有人從藏身的屋子、角落里邊沖出來加入。
出于某個原因,嬴夭昨晚選擇地方落腳的時候,專門選擇了這個還有很多幸存者的地方。
這只隊伍卻是有些實力,所有沖上來掠食的變異獸,都被幾個軍人和隊伍中的一些青壯男子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配合著擊殺,沒有落空。
這樣的能力,嬴夭不怪下面的幾個人看了心動。
當見到隊伍中有人能輕易的推開攔路的障礙物,嬴夭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瞼,看了一眼陷入半昏迷的魏望。
這時,樓下突然傳來一聲吃痛的大叫︰「林曉,你瘋了嗎?竟然咬人!松口,快松口!」
「賤人,你快放開我表哥!」
「大鄭,不對勁,這女人真的瘋了!」
「拉開她,快拉開她——」
「啊——」
那最後一聲的慘叫,仿佛開啟了開關一般,外面的人群中有人身體扭曲了幾下,突然張開血盆大口,發出非人的叫聲,反身撲到身邊的人身上撕咬,一個,兩個,三個,不斷的有人發生變化,人群被驚嚇得尖叫著散開。
混亂中,被越來越多的變異獸撲上來趁機掠食。
其中一名男子被變異獸咬住手臂,危急中條件反射的拿另一只手去抵擋,一團火焰從手中燃起打在變異獸的眼楮上,變異獸嗷的慘嚎了一聲跳開,男子險中逃生,看著手中的火焰,驚喜的大叫起來,然而還沒叫完,就被旁邊的同類一口咬住喉嚨,鮮血噴了一地。
嬴夭轉移目光,看向不遠處櫃子上還在轉動的鬧鐘,嘴角微微翹起,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在魏望驚懼的目光中,嬴夭拎起那把短劍走了過去,拔出塞在魏望嘴巴里布。
嘴巴得到自由的魏望,強制鎮定的盯著嬴夭,然而卻掩飾不住身體上的顫抖,他嘶啞著聲音,道︰「你要干什麼?」
「哦,你現在應該知道了。」嬴夭微微一笑,很是平靜,只是說話的時候,眼中戾氣一閃,手里的短劍落在魏望的左臂上一點點的切割。
魏望痛得一張染滿血污的臉扭曲成一團,一點點失去感覺的手臂讓他恐慌了,他可以接受一點缺陷,但是無法接受自己四肢不全,他瘋狂的掙扎起來,「嬴夭,要殺就殺,何必如此折磨我!」
「只是以牙還牙,」嬴夭手也不抖的繼續他的動作,他也沒有去關心樓下動靜,也忽略了為什麼自己這麼大的動靜,卻沒有人上來,「我說過,我們好好算計上輩子的。」
看著手中的劍,一點點將魏望的手臂切斷,嬴夭眼楮里邊一片猩紅。
如今他沒辦法讓魏望經歷他所有經歷過的事情,但他也無法輕易放過,割了魏望的手,讓魏望也嘗嘗在變異獸喪尸堆中掙扎的滋味,然後一點一點被咬死。
魏望疼得額頭上汗如雨下,渾身抽搐。
「你不知道上輩子也沒有關系,但是我經歷過的,你也要經歷一次才好下黃泉。」魏望的手臂終于被切斷,嬴夭甩了甩劍尖上滴落的鮮紅血液,輕輕笑道,撿起那只手臂放到魏望眼前晃了晃,「你完美的手。」
親眼見到自己的斷臂,魏望終于崩潰了,「嬴夭,你不得好死,你殺了我,你等著我魏家的報復!我就算死了,陵容不會再和你一起,他不會放過你!」
「哈哈哈」魏望的崩潰終于讓嬴夭笑了起來「我要仰陵容做什麼?我說過,若是我殺了你,看看仰陵容會護著誰?你想知道嗎?我會跟他說,可惜你要死了,你看不到了,你等下就會被啃得只剩下骨頭,你的骨頭會被甩得到處都是,沒有人知道,哈哈哈」
「嬴夭——」魏望目呲欲裂,此刻他深切體會到死亡的來臨,他要死了,不該這樣,怎麼能這樣,他不該死在這里,他還年輕,他有著令人敬畏的事業,還有那令他不顧一切傾慕的陵容
忽然收住笑容,嬴夭附身拎起他,甩到玻璃窗前,讓他看看外面混亂的世界,「你現在還希望這什麼?等下我把你扔下去,你就跟他們一樣了。」
魏望的眼楮瞬間被外面猙獰的場景充斥——拼命抵抗的男子被幾只變異獸咬住撕扯搶奪,瞬間四分五裂被分尸,抱著孩子的母親剛躲過一只喪尸,忽然被自己昏迷的孩子一口咬在臉上倒下,周圍的喪尸圍上去,不到一會,血肉被啃光,只剩下骨架躺在血泊里
不——
魏望腦海中無聲抵抗著自己這樣的結局,斷臂出流出的鮮血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掙扎的痕跡。
見到他眼里的絕望,嬴夭嘴角盈起報復的痛快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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