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蘇正倫才緩緩的開口。
「她是我蘇正倫這一生唯一的妻。」蘇正倫的話語,讓蘇沂兒有點兒意外。
從張氏病重這幾天蘇正倫的情況來看,蘇正倫的確是真正的愛張氏的,可是,蘇沂兒根本就沒有想到,蘇正倫對張氏的愛,會有這麼的深。
「爹……」如果說,先前蘇沂兒喚蘇正倫為爹的時候,多多少少的夾雜了一些埋怨的情緒,而這一聲,才是真心實意的從她的心里面發出來的。
「沂兒,這些年,我對不起你娘,更對不起你和沫雪,但是,我有我的苦衷,我只不過是想好好的保護你們,不成想,現在卻是這麼一個結果,阿榮兒走了,我還顧及什麼呢?」一個老男人,能說出這樣的話,那得有多麼的絕望啊。
「爹,現在自責是沒有用處的,想來,我娘在天之靈,必然是會知道你的難處的,她到死也沒有怪你。」蘇沂兒勸起了蘇正倫。
蘇正倫輕嘆了一聲,「若是她怪我了,我還不這麼自責呢,到底是我害了阿榮兒啊。」蘇正倫再說了起來。
「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我想,您得給我娘一個名份。」蘇沂兒還是提到了這件事情。
古時候,如果女子沒有夫家早逝的話,便隨意找一個亂墳崗葬上去,這樣,就成了孤魂了,蘇沂兒自然不想如此。
「孩子,我想讓你幫我,可以不?」蘇正倫竟然用渴望的眼神,看向了蘇沂兒的臉。
直覺告訴蘇沂兒,這中間肯定有事情。
「怎麼幫?」蘇沂兒不解。
「我想讓你娘成為我蘇正倫堂堂正正的妻,活著的時候,她無名無份,若是離開了,還是不明不白,那我就太對不起她了。」蘇正倫的話,有點兒重,「所以,孩子,你得幫我……」面對蘇正倫如此的懇求,蘇沂兒怎麼能忍心的拒絕呢。
父女二人,在這夜深人靜之時,偷偷的安排著人一件絕對的大事兒。
城郊,一座宅院之中,燈火通明,府中的下人,往院子里面抬著一件一件的東西,那些東西,都是上品,上面封了紅布,一看就知是辦喜事兒所用。
屋內,上官逸塵冷面如霜的站在那里,他的臉上,沒有一點兒的表情,他的眉頭擰在了一起,仿佛是在進行著很嚴重的思考一樣。
一個下人,走入了屋內,恭敬的朝他行禮。
「八爺,您要的東西全都準備好了。」那下人恭敬之極的說道。「還有,照您的吩咐,把您最喜歡的那個南宋的花瓶也放到里面了。」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上官逸塵連身子都沒有轉過來,直接的就下了逐客令。
「八爺,我想問問您,您備這麼多的聘禮到底是做什麼用的?」這個下人,名字叫作楊騰。他可是上官逸塵最信任的人,也是他的管家,說白了,他就是替上官逸塵跑腿的人罷了。
「蓋著喜帕呢,當然是用來求親了,」上官逸塵說話並不好听。一看這架式,就知是用來求情的。還用再多問嗎?
楊騰一听求親這兩個字,完全都石化了,他跟了上官逸塵有十年的時間了,可是從來都沒有听說過上官逸塵喜歡過哪家的姑娘,不曾想,上官逸塵今日竟是要求親。
「那個,八爺,敢問這個小姐,是哪家的姑娘啊?」楊騰再問了起來。
一听到楊騰這樣問,上官逸塵的臉上就浮現出來了一個笑意,他得意之極,一想到那個可愛的女人,他的心仿佛都軟了下來。
「蘇府的三小姐。」上官逸塵說的極為的輕松。
「她?就是那個救您的女人?」楊騰想了起來。「八爺,您可得三思啊,您的身份尊貴,我听聞,她可是蘇府的私生女,如此,她拿什麼身份配您啊?」楊騰提醒著上官逸塵。
听完他的這話,上官逸塵的臉,直接的就冷了下去。
「我不認為她的身份是我要娶她的障礙。」上官逸塵說的格外的輕飄,只要他上官逸塵想娶的人,管他什麼身份呢。
「可是,您父親的那一關怕是不好過啊。還有老夫人那里。」楊騰提到了這個問題。
哪知,上官逸塵想也未想。「我娶誰,那是我的事情,和別人沒有關系,」上官逸塵的這話,有點兒不友好了,事實上,他能友好的起來嗎?
就在這個時候,府中的下人匆匆而來。跪倒在了上官逸塵的面前。
「八爺,有人找您。」那人通報了起來。
「半夜找八爺,是什麼人?」楊騰警惕的問及。
蘇沂兒的小臉,就在楊騰的話音剛落之時,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她的身上,披了一件披風,還是那一晚上官逸塵披在她身上的那件。看到上官逸塵,蘇沂兒竟有幾分的委屈,仿佛,上官逸塵就是她的依靠一樣。
「沂兒,你怎麼來了?」上官逸塵格外的意外,他不曾想到,蘇沂兒竟然找到他了這個宅院里面。
「我找你有事兒。」蘇沂兒沒有拐彎,直接的說道。
「你們都出去。」上官逸塵吩咐了下去。「我這里這麼的隱蔽,你是從哪里找到的我?」上官逸塵太意外了,他怎麼也想不到,如此隱蔽的一個地方,竟然被蘇沂兒找到了,看來,他得重新的去看蘇沂兒了。
「我記性好,那次我從死牢中逃了出來,你的那個朋友,就是把我送到了這個宅院里面,我記得路。」蘇沂兒的回答,十分的圓滿。
那次,雖然她處于昏迷之中,但是,應有的理智還是存在的,再加上上官逸塵曾經帶她從這里出去過,她當然記的很清楚了。
「好吧,你告訴我,有什麼事情?」上官逸塵看著單薄的蘇沂兒,有種想將她擁入懷中的沖動,也不過是一天未見到她,她看起來怎麼像是憔悴了些許呢?
「我娘去世了。」蘇沂兒輕語了一句,只這一句話,無限的悲痛己然涌入了她的內心,眼淚又一次不爭氣的掉落了下來。
听到蘇沂兒的這話,上官逸塵輕輕的將她拉入了自己的懷中,這個動作,份外的自然,就好像是他應當干的事情一樣。
「她是我娘,在全府中,只有她一個人對我好,疼我,護我,我出了事兒,她第一個為我擔心,我還想著,以後我一定要讓她跟我享福,不曾想,她竟然走了。」蘇沂兒越說越難過,眼淚直把上官逸塵的衣服打濕。
上官逸塵這才明白,原來,她的憔悴,竟是因為母親的離開。
「好了,沂兒,不哭了,不哭了。」上官逸塵就那麼的擁著她的身體,吻著她的發頂。
「可是,我娘是被人害死的,我要報仇。」蘇沂兒從上官逸塵的懷里面鑽了出來,堅定的說道。
上官逸塵點了點頭,「好,報仇,你說,怎麼報?需要我做些什麼?」上官逸塵竟然心甘情願的去為她做事兒。
「我想讓你幫我找點兒藥,好嗎?」蘇沂兒的眼淚,被上官逸塵擦去,看著這張可愛的小臉,上官逸塵一時竟有了一種失神的感覺。
「什麼藥?」上官逸塵追問了起來。
「就是那種藥,吃了可以讓男女那個那個的……」蘇沂兒羞紅了臉,對上官逸塵說了起來,她有點兒不好意思,以至于不好直說那種藥的名字。
當然了,上官逸塵是一個聰明人,就算是蘇沂兒表達的不是很清楚,他還是可以理解的。
「不是吧?那藥能報仇?」顯然,上官逸塵有點兒意外了。
「能,不過,你得幫我。」蘇沂兒自信滿滿。
「好吧,只要你有需要,我一定幫你。那個那個藥,我這兒有,你想要多少,盡數拿去。」臨了,上官逸塵還把蘇沂兒戲弄了一下。
蘇沂兒氣壞了,可是,又不能發作,必竟,這會兒她是求人家呢。
「我娘都死了,你怎麼可以這麼的討厭啊?」蘇沂兒說著,又哭了起來。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這一點兒也不假,蘇沂兒把張氏去世的悲痛,全然的用眼淚表現出來了,這也正好,將上官逸塵的心全然的給淹了。
此時,上官逸塵緊緊的擁著蘇沂兒的身體,把她抱在懷中,不住的撫著她的後背,給她最深的安慰。
天色將亮,蘇府陷入了一陣的哀悼之聲中,漫天的白布飛舞,哀樂陣陣。
張氏去世,蘇正倫過于的悲傷,想用這樣的方式,來祭奠他對張氏的愛。
蘇夫人院中,一派的安靜,蘇夫人坐在榻上,眼淚都要樂出來了,時不時的,前院傳來的哀樂之聲會飄入她的院中。
孫通坐在離蘇夫人不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蘇夫人的笑臉,雖然,她己然年過四十,可是,在孫通的眼中,蘇夫人永遠都不會老。
「阿通,還是你厲害,這件事情辦的真好。」蘇夫人夸獎起了孫通。
孫通當然高興。「月紅,我可算是替你報了仇了,那個踐人,終于死了。」孫通蹭著,往蘇夫人的身邊坐。
蘇夫人正在高興之時,一點兒也不在意這些,她在興奮之時,竟將自己的身體,塞入到了孫通的懷中。
桌上,放了一杯茶水,房頂之上,一個黑色的身影,緊緊的注視著下面的情況,但見黑影小心的揭開了房頂的瓦片,從上面丟下來了幾顆藥粒,二人正處于高興之時,自然沒有發現,當孫通的手,透過了蘇夫人的衣服,往里面模去的時候,蘇夫人適時的清醒了過來。
「阿通,天都快亮了,你干什麼呢?」蘇夫人還是有點兒介意的,必竟,孫通入她的院中,可是悄悄過來的。「你也不怕別人發現了?」蘇夫人提醒著他。
孫通的膽子,也是大的厲害,他一把將蘇夫人推倒在了榻上,將她的外衣除去。「你說過的,只要是我替你出了氣,你便讓我吃飽,月紅,你可知道我想你多久了……」孫通在蘇夫人的身上上下其手。
「你別,我怕有人過來,靈冰要是听到動靜了,進來不好。」蘇夫人有所忌諱。
「不怕的,我己經安排靈冰去她娘舅家了,蘇正倫為那個踐人辦這麼盛大的葬禮,無名無份的,你娘家的人也得站出來說道說道不是,到時候,看他蘇正倫怎麼辦。還不得老實的放你出去啊?」孫通的這一計,可是兩全其美,既把張氏弄死了,又讓蘇夫人自由了,可謂是一箭雙叼啊。
「阿通,我渴了,你先讓我喝口水好不好啊?」蘇夫人推著孫通,事實上,當年她和孫通的那點兒情份早都盡了,這次,孫通再來蘇府,意欲她再續舊好,事實上,她也不過是打算利用孫通一下罷了。
不曾想,孫通竟還真有本事,把張氏弄死了。
孫通從蘇夫人的身上爬了下來,端起了桌子上的那杯水,自己先試了一口水溫,而後,便送到了蘇夫人的面前。
蘇夫人看著孫通喝過的唇印,有點兒猶豫,不過,她還是把那水給喝下去了。
「阿通,咱們先說會兒話吧,這以後的事情怎麼處理啊?」蘇夫人找著話題。似乎想反孫通的注意力給轉移了。
哪料,那茶水中下了某種藥,稍時過後,蘇夫人身上的汗水,一陣又一陣的,整個人,跟水洗了一樣,旁邊的孫通,也比她好不到哪兒去。
「怎麼這麼熱啊?」蘇夫人擦著身上的汗水,漸漸的,她身上的熱意越來越不一般了。
這邊兒的孫通,原本就存在色心,在藥物的作用下,更是不能自制。
「月紅,我好想你,好想你,你給我吧,行嗎?」孫通一把抱住了蘇夫人,上下其手,眨眼之間,便將蘇夫人的衣服給扯了下來。
蘇夫人的身體,變得柔軟了起來,剛才她還有幾分的意識,這會兒,可是什麼意識也沒有了,再加上孫通的手,在她的身上撫過的時候,有一種冰冷的涼意,似乎要將她身上的火給滅了一樣。
「阿通……我……」蘇夫人迷亂的抱著孫通的脖子,想想這種感覺,好像她多年都沒有過了。
雖然,她名義上是蘇府的夫人,事實上,她過的也不過是守活寡的日子,想來,蘇正倫己經十幾年都沒有進過她的房中了。
「月紅,我想你,我想你。」孫通己經意亂情迷了,他顧不得許多,一頭扎入了蘇夫人的懷中,兩個人,死死的抱在了一起。
房頂之上的一雙眼楮,死死的注視著下面的行動,但等時間差不多之時,他飛身而起,迅速的消失在了蘇府上空。就好像,他從未出現過一樣。
蘇府前院,蘇靈冰領著她的親娘舅上門。
提起蘇夫人的娘家,不得不介紹一下,蘇夫人袁月紅家世原本不好,她與蘇正倫是從小父母定的婚事。蘇正倫迫于家里的壓力,不得己的娶了袁月紅,後來,袁月紅的親弟弟袁月明竟步入了仕途之路,成為了一個六品的官員。
這下,袁月紅的身份就提高了上來,這些年,她在蘇府作威作福的,全是仗著娘家的後台,奈何蘇正倫家道中落,也不想多多管她,所以,讓她越發的是張狂了。
因為看著袁月明的面子,袁月紅與城中的那些夫人們多有來往,組織了一張極其安穩的夫人關系網。這樣,她以為,她蘇夫人的位子就坐定了。
袁月明是六品官員,前來蘇府自然得給他一點兒面子了,蘇正倫坐著輪椅,親自去門口接他。
當袁月明看到了蘇府的孝布以後,當下是一點兒的面子也不給蘇正倫了,在路上的時候,蘇靈冰己經把所有的事情添油加醋的給袁月明說了一通。
「姐夫,你和那個女人,做出了傷害我姐姐的事情,我就不說了,現在,她死了。你竟然用這麼大的排場葬她,你把我姐姐置于何處了?你是不是欺我袁家無人了啊?」袁月明直接的冷臉,先給蘇正倫來了一個下馬威。
「舅舅,不是這樣子的,爹爹是……」蘇正倫一直沒有說話,蘇沫雪看不過去了,要替蘇正倫說上幾句。
哪知,這個袁月明是一點兒面子也不賣,誠心來替自己的姐姐出氣來了。
「我哪有你這個外甥女,能叫我舅舅的孩子,只有一個靈冰,我也只認靈冰,哼。」袁月明當官久了,這官架子也擺的越發大了。
當下,蘇沫雪難以下台,這個袁月明,一準是找事兒來的。
蘇靈冰看到蘇正倫和蘇沫雪的表情,直接的笑出了聲。
「爹,這件事情,是您做的不對,也難怪舅舅發火,依我說啊,您啊,把這些孝布啊什麼的都扯了,草草的把那個女人葬到亂墳崗子里算了,這樣,舅舅肯定會原諒你的,是吧?」蘇靈冰帶著笑臉說道。
蘇正倫氣壞,到底是龍生龍鳳生鳳,這袁月紅生出來的女兒,根本就和袁月紅一個德性。
「蘇正倫,你欺我袁家無人不是?一個踐人,什麼排場,這回,你非得給我一個交待不成?」袁月明听到蘇靈冰的話,越發的火氣大了,看來,完全是找事兒而來。
門口不遠處,蘇沂兒冷眼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好戲是該上場的時候了。
她華步而行,扯著尖細的聲音,沖著門口罵了起來。
「這一大早上的,誰家的拴狗繩子沒拴好啊?蹦出來個咬人的玩意兒?沒看見你家女乃女乃去世了嗎?還不快給你女乃女乃磕幾個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