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般隱在屋子里,過了有數盞茶的功夫。那十余名不知來歷的江湖好手,卻都只是在堂下靜然而立,半點動靜也無。
莫雪茵等了許久,面上神色本來已由好奇轉為不耐,驀而又面露興奮之色,低聲沖柳少陽︰「少陽哥,我听著該是又有人朝這邊來啦,嘿嘿,兩撥人聚在一處,估模著有陣熱鬧瞧了!」
果然只是片刻功夫,又有一陣腳步伴著呼呼風雨之聲,從院外傳到了左近。第一時間更新柳少陽在暗處透過窗稜瞧去,只見這次來的卻是兩個頭戴黑巾,身著開胸異服的中年漢子,每人手里各提著一個麻布包著的木籠,站在了堂前西側。
這兩人甫才站定,只听得東首屋檐之下,一個粗豪之聲率先道︰「虎踞東南興日月!對面的兩位,可是九黎教的朋友?」
話音落罷,廊下西側的兩人中,也傳來一句悠長之音︰「九黎神明萬年長!讓惡虎幫的諸位兄弟久等了!」
兩邊的人對了切口,這才各自上前幾步,聚在了一處。第一時間更新兩下站定,那兩個異服漢子中個頭較高的一人開口道︰「我們南疆山野之人,說話不繞彎子。第一時間更新咱們既然都是受命而來,這便開門見山吧!前些天貴幫傳信過來,定下了今日在此交易。那談好的多少黃白之物,你們可帶來了麼?」
頭里率先開口的粗豪漢子,听了這話朗聲道︰「我們幫主對那‘嗜血毒蛛’是志在必得,錢按照貴教的要求已全都備齊了。五千兩白銀是這姑蘇城東,通源錢莊的銀票,隨到都可兌成現銀。另外五十兩的金錠共十枚,這里也都帶了來。不過來之前我們幫主吩咐過,這嗜血毒蛛究竟如何,我等卻要先行驗貨!」
「好一個‘究竟如何’,你們幫主是怕這‘嗜血毒蛛’的毒液,毒不死人吧?」另一個身穿異服的九黎教中年人,略有嘲意地說道。
那聲調粗豪的漢子听了這話,倒也不以為意,笑了笑道︰「兩位朋友真會說笑!幫主他老人家如此囑咐,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再說這驗貨交錢自古如此,還望兩位不要讓我等兄弟難做。」
柳少陽听到此處,心下大致明了,暗自忖道︰「原來這兩撥江湖之人,是蘇南惡虎幫和嶺南九黎教的人。瞧上這情形,是惡虎幫要在九黎教手上,買什麼‘嗜血毒蛛’。可听著只不過一只蜘蛛,竟能值五千兩白銀不算,還要加上五百兩黃金!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等怪事當真是聞所未聞!」
他心中念頭轉過之間,但听屋外那九黎教領頭的中年人,又已開口道︰「其實往開來說,買賣無非有買有賣。你們幫主拿這‘嗜血毒蛛’做什麼勾當,與我九黎教全無干系。只是日後貴幫如若惹下什麼禍端,還望不要將我九黎教牽扯進來!」
他這幾句話緩緩說罷,與身旁那同伴低語了幾句。兩人商量妥當,各自從懷里取了一雙毛皮手套戴上,又分別將那罩在木籠之上的麻布揭了下去。
這邊屋里的柳少陽和莫雪茵打眼去瞧,卻見兩個木籠上的麻布掀開之下,其中一個關在里面的是只鷹隼,烏頭白羽,神貌甚是凶戾。另一個裝在里面的,竟是一只身長近半尺的花斑蜘蛛,頭月復皆似鵝蛋,八只長腿緩緩蠕動,木籠里面所結的蛛網,約有筷箸粗細。柳少陽和莫雪茵雖離著有數丈之遠,卻也看得清清楚楚。
他兩人瞧清了這只罕見巨蛛,禁不住對視一眼面面相覷。柳少陽有生以來,遇到的蜘蛛不過都是手指大小,從沒想過這世間竟能有如此大的異種毒蛛。只覺得如今若非親眼所見,決計不會相信。
邊上的惡虎幫眾人,顯然也未想到這毒蛛如此可怖。一時間嘈雜之聲四起,呼嘆之音紛紛。那九黎教的頭目瞧見眾人吃驚,面上笑道︰「這只巨蛛便是長于嶺南山野之中,百年難現的奇種‘嗜血毒蛛’。更多更快章節請到。至于它身上的本事,諸位可要瞧好了!」
他這邊說著,伸手將木籠放在地上。邊上的另一個同伴,已將關著鷹隼的木籠打開。那只戾隼得了自由,展翅在堂前盤旋數遭,瞧見了地上籠子里的嗜血毒蛛。長鳴數遭之下,想是把這毒蛛當做了爪底獵物,鷹眸如炬,俯身斂翅,揮爪直朝那木籠抓去。
而嗜血毒蛛似乎全沒覺出有強敵來襲,只是按頭收月復一動不動,八足都盤在所結的蜘蛛網中。未及眨眼之間,那只白隼已撲在了木籠之上,一對厲爪順著木欄間隙,直往嗜血毒蛛的背上胸甲抓去。
但那對隼爪,方才挨到蜘蛛網上,還沒等圍觀之人驚呼出聲,這白隼便如遭電擊般急舞雙翼,震翅而起。在半空上下翻騰,嘶聲哀鳴起來。
眾人心中詫異之余,還沒瞧清是怎麼回事。便只是瞬息之間,忽見那鷹隼又淒聲嘶鳴幾下,撲通一聲從半空掉在了堂下的石階之上,周身白羽縮成一團,趴伏在地上再也不動。
一旁九黎教的中年人瞧見這等情狀,幾步上將那白隼提起。四周惡虎幫的眾人湊上去瞧,只見那鷹隼身上白羽四散而落,竟泛著一陣紫黑之色,身上雖全無流血之傷,卻是早已斃命。
場中惡虎幫的十幾個江湖豪客,平日里無不是刀尖淌血也不眨眼的角色。可如今瞧了這般詭異景象,也禁不住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紛紛倒吸一口涼氣。柳少陽躲在暗處,把前後盡皆瞧得清楚。饒是他素來膽識過人,也不由得暗暗心驚。
那九黎教的中年漢子,見惡虎幫的眾人全都驚異不語。臉上露出玩味之態,口中哂笑道︰「貴幫的諸位朋友,怎麼都不說話了?敝教這件貨物的成色,你們大家伙兒瞧著,可還覺得滿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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