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板下了命令,梁斐然連走帶跑地出了老板的辦公室。
媽呀,出了門,梁斐然捂著自己怦怦跳的小心髒驚道,原來老板還是武林高手啊!好家伙,老板是練過獅吼功的,現在自己這耳朵還是嗡嗡的響。
唐晉揚看看保溫杯,杯上癟進去的那一塊映入眼簾,他頓時興趣缺缺。
因為胃不太舒服,早晨的時候唐晉揚並沒有吃早飯,現在這只丑陋的保溫杯對他倒還是有一點誘惑力的。
他一手按住把手,一手擰開了保溫杯的蓋子。
上面一層放了切得細細的綠色的開胃小菜,里面還放了胡蘿卜絲,紅紅綠綠的顏色很是養眼,旁邊是一把干淨的勺子。
他拿下這一層,撲面而來的是一股裹挾著濃郁的米香味的熱氣。
唐晉揚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拿起勺子盛了一勺放進嘴里,嗯,是他喜歡的味道,溫度不燙溫熱,而且火候正好,他又盛了一勺,很好喝。
那女人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是做飯還是有一套的,夏天的烏梅湯,冬天的江米粥,她每個周做的飯都是不重樣的,而且都是他愛吃的。
喝了幾口之後,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往下眺望。
正巧看到那女人的身影從大樓里走出來,從八樓上看去,她的背影顯得更加羸弱,黑色的衣服又讓她縮小了一圈,她走得慢慢吐吐地,正緩緩地往大門外走去。
他的視線也被那個身影牽引到了門口。
忽然,唐晉揚轉身回到辦公桌旁,胳膊用力一掃,那個還冒著熱氣的保溫杯刷地一下便被掃到了地上,勺子、杯子撞擊著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里啪啦、隨著跑到牆角的杯子蓋停止了聲響,整個辦公室又恢復了平靜。
外面,梁斐然剛剛平復的小心髒又受到了驚嚇,她不知道老板的辦公室里發生了什麼,想要進去卻不敢。
她像一只捉耗子的貓一樣躡手躡腳走到老板的門前,里面很安靜,她把耳朵貼近門板想要偷偷听一下,嗯?怎麼還是什麼聲音也沒有?
她正奇怪的時候,門卻從里面被人打開,梁斐然一下子站不穩,踉蹌著一頭扎進老板的辦公室。
這回可是死定了,梁斐然不顧腳下折了跟的高跟鞋,悲嘆道,這回肯定要被老板炒魷魚了。
出乎梁秘書的意料,唐晉揚一臉平靜,看著梁斐然憋得通紅的臉,指了指一地的狼籍,語調出乎意料地和緩︰「梁秘書,麻煩把我辦公室收拾一下,然後通知各部門準備開會。」
梁斐然被老板的陰轉晴的急劇轉變弄懵了。
唐晉揚大步走到桌前,整理了一下領帶,見梁斐然站在那里沒有行動,咳了一聲︰「梁秘書,听不懂我的話嗎?」
「好好好,唐總,馬上就好。」梁斐然一瘸一拐地跑出去拿清掃工具,此時她的心中更加體會老板家小保姆的水深火熱的處境。老板這麼喜怒無常,時間長了那小保姆不得精神分裂啊!想想自己還是很幸運的,好歹就賠了一雙高跟鞋。
這時的荀芷粟正坐在蕭葉超的車上,不知道恆隆公司因為她而發生的這一切,更不知道有人正在深深地同情他。
剛才她走出恆隆的大門,正在四處張望想要看看從哪邊可以走到車站坐車的時候,听見旁邊有人叫她。
她一轉頭,發現叫她的人正是是剛剛撞倒她的那個男人,她奇怪地問︰「蕭大哥,你還沒走啊?」
蕭葉超將嘴里叼著的一枚草根吐掉,笑道︰「反正我們同路,你坐公車回去多麻煩,我把你捎回去得了,也算是我對你的一種補償吧。」
荀芷粟見人家態度真誠,自己也不好再客套,便含笑說了一聲謝謝。
蕭葉超幫她拉開車門︰「上車吧。」
坐在車上,因為圓滿地完成任務,荀芷粟的心情也放松了許多,不像剛才這麼拘束緊張,蕭葉超和她說話,她也一一回應。
蕭葉超這人健談,卻也不像有些人那樣表現得很過分,讓人厭煩。
「姑娘,真的不用去醫院看看啊?」
荀芷粟搖頭︰「不用,蕭大哥,我真的沒事,剛才你的車速不快。」
蕭葉超點點頭,幸虧也是車速不快,要不現在這倆人該一橫一豎地進醫院了︰「那你回家好好休息,如果有什麼問題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啊。」
「好的。」
快到香湖別墅區的時候,荀芷粟終于憋紅了臉主動說了一句話︰「蕭大哥,你喜歡小動物嗎?」
「什麼?」蕭葉超沒听清,回頭又問了一句。
荀芷粟不好意思地低頭,像這種人養的都應該是非常高貴的品種,怎麼會飼養像棉花糖那樣的殘疾狗呢?只是,這個蕭大哥人不錯,對棉花糖也應該不會差。
她抿了抿嘴,斟酌著自己的措辭︰「蕭大哥,我、我想送給你一只小狗。」
蕭葉超听了,也覺得好奇,這姑娘,不聲不響,說出的話到是挺讓人意外的,沒听說撞了人,人家還要給禮物,自己還真是撞上大運了。
「好啊,小狗我家里也養了一只,這小東西又忠誠又可愛,最通人性了。」蕭葉超家的那一只是蕭媽養的,剛養的時候蕭葉超還好打不樂意。
荀芷粟眼眸一亮,附和道︰「蕭大哥,我的這只小狗也很可愛的,真的。」
車子在唐晉揚的別墅外停下,荀芷粟打開車門走下來︰「蕭大哥,你等我一下。」
蕭葉超看著她慢慢地走進別墅,回憶一個多鐘頭前兩人的相遇,心說這不是韓劇的節奏嗎?這姑娘長得不錯,性格上雖然內向了一些,但是這樣的文靜不粘人,不會無理取鬧,就是不知有沒有男朋友,想想自己和前任也分了一段時間了,說不定今兒自己還真撞桃花運了。
蕭葉超正想入非非呢,看到荀芷粟捧著一個紙箱子走出來。
他走近幾步,從她手里接過箱子,迫不及待掀開上面蓋子,里面裝的是一只渾身雪白的小狗,正瞪著著黑黑的小眼珠和他對視著。
「大哥,它叫棉花糖,很可愛吧。」荀芷粟解釋著,忍不住去模棉花糖的小腦袋。
棉花糖汪汪地叫了兩聲,又伸出粉紅的軟軟舌頭舌忝她的手心,癢癢的。
「棉花糖?」蕭葉超想象了一下,這名字還真貼切,乍看上去,還真是像一大朵綿綿軟軟的棉花糖,笑著問她,「你給它起的名字?」
荀芷粟淺淺地笑,嘴角微微上翹︰「嗯。」
蕭葉超看得出她很喜歡這只小狗,便奇怪地問︰「姑娘,既然你這麼喜歡它,為什麼要送給我啊?」
荀芷粟聞言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她輕輕地握了握棉花糖那只殘疾的腿,盯著棉花糖的可憐的小眼神小聲說道︰「我表哥對狗毛過敏,所以不能把它養在家里。」昨晚她還想到要把它送到流浪犬收容站,卻又怕在那里受委屈。
「哦。」蕭葉超的一個朋友也對狗毛過敏,知道很痛苦。
「不過,蕭大哥,棉花糖的腿……」荀芷粟欲言又止,不知道蕭葉超知道它的腿有殘疾會不會嫌棄它。
蕭葉超循著她的手望去,看到棉花糖扁扁的腿,便明白了她要說什麼,他點點頭︰「放心吧,我會好好待他的,如果你想它了,可以到我家去看它。」
「真的?」荀芷粟眼楮閃著明亮的光彩。
「當然可以了,我家就在前面,走不到十分鐘就能到,你可以按時檢查我是不是偷懶,是不是好好照顧它了?」蕭葉超看出這是一個善良的姑娘。
「謝謝,蕭大哥。」荀芷粟真誠地道了一聲謝。
「不客氣。」蕭葉超把箱子放進後備箱,拍了拍雙手,對她道︰「回家吧,天太冷了。」
荀芷粟白皙的臉上凍出了紅暈,鼻尖也是紅紅的。她看著蕭葉超的汽車離開視線,才轉身徐徐地走進別墅。
花圃里的雪已然化了大半,與黑色的泥土混雜在一起,整個別墅里顯得更加蕭索。
荀芷粟在院子里的長凳上坐下來,現在這個家里唯一一個朋友也走了。
她呆呆地看著角落里,那有一個花花綠綠的皮球,這還是是上一次上超市的時候,買給棉花糖的,怎麼忘記一並給它拿走了?
不知道棉花糖上了一個新的環境,是不是適應。不知道昨晚的踢傷怎麼樣了。早晨的時候,她喂它吃飯的時候,它還是懨懨不快的樣子。
她想給蕭葉超打個電話問一問,但又一想,把棉花糖托付給他本來就很不好意思了,怎麼還能再打電話麻煩人家?于是又把掏出的名片塞進了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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