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瑩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她把布女圭女圭往旁邊一扔,又將手伸進包裝盒去模,可是里面什麼也沒有。
怎麼會這樣呢?蘇瑩雪不甘心地抓起布女圭女圭,捏了又捏,丑女圭女圭渾身上下都軟軟的,里面什麼也沒有藏。、
蘇瑩雪的一張小臉頓時垮了下來,她失望地把丑女圭女圭扔給荀芷粟,撅著嘴巴嬌嗔道︰「芷粟,你說晉揚哥給我這麼個老古董是什麼意思啊?這女圭女圭好舊好髒,我猜我媽媽小時候也不會玩這種破東西吧?」
看著她扔到床上的這個布女圭女圭,荀芷粟的心砰砰砰地加速跳動,她知道蘇瑩雪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標準,她的房間里擺的都是惟妙惟肖如真人般的芭比女圭女圭,又怎麼會看得上這麼粗糙的東西?可是,這個布女圭女圭對于荀芷粟來說,卻有非同尋常的意義。
荀芷粟裝作若無其事地拿起布女圭女圭,布女圭女圭的衣服早就退了鮮艷的顏色,這真的是她童年的小伙伴嗎?
她偷偷地掀起女圭女圭的小裙子的一角,仔細地瞧,上面竟然真的有一個雪字。姥姥只認得幾個簡單的字,更不會寫字,但是這個雪字卻繡得極其的方正娟秀。
十多年前的那一幕竟然那麼真真切切地浮現在她面前,霎時間,荀芷粟的眼圈濕潤潮紅起來。
蘇瑩雪見她抱著女圭女圭愛不釋手,打了一個呵欠道︰「芷粟,既然你喜歡這個小丑女圭女圭,那麼就送給你吧。」
荀芷粟听了,驚喜地望著她︰「瑩雪,你說的是真的?你要把它給我嗎?」
蘇瑩雪揉了揉眼︰「當然了,我說話算話,如果你想要,我房間里的芭比女圭女圭你也可以隨便挑幾個啊。」
荀芷粟掩飾不住眼底的喜悅,搖頭道︰「不用,不用,我就要這個就可以了,謝謝你,瑩雪。」
蘇瑩雪不解地看著她的欣喜,又抓過丑女圭女圭仔細端量了一番,嘆道︰「今晚怎麼了,晉揚哥是這樣,你也是這樣,真不明白你們怎麼就看好這個丑丑的小玩意了?好了,困死我了,我要睡覺了,拜拜,芷粟。」
「拜拜,瑩雪。」荀芷粟望著她的背影輕聲說道。
看著女圭女圭,荀芷粟也沒了學習的心思,她關上房門,從自己的書包里拿出鑰匙,打開桌子上的抽屜,里面藏著她最珍貴的東西。
在抽屜的最里面,荀芷粟模出那個素雅的小手絹,慢慢地打開,里面是一枚做工粗糙的金戒指,還有一個玉制的觀音墜飾。
她將觀音墜飾拿起,她不識玉,但是荀芷粟知道這應該是一塊上等的玉石,細膩透明,白如截脂,捏在手中有滋蘊溫潤的感覺。
一手拿著女圭女圭,一手拿著墜飾,荀芷粟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十二三年前發生的事情她仿佛都記起來了,真真切切,歷歷在目。
荀芷粟將墜飾戴在布女圭女圭的脖子上,怎麼看都有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她輕蹙眉頭,這樣好的玉石只有和蘇瑩雪的那些女圭女圭才相配;而這個丑丑的布女圭女圭,這個承載了她太多心思的丑女圭女圭也終于回到她的身邊,算是好事一樁吧。
荀芷粟淺淺一笑,低頭吻了女圭女圭的額頭,而女圭女圭也像是了解她的心思,瞪著大眼楮笑眯眯地看著她。
她把墜飾從女圭女圭的身上取下來,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貼在臉上,又把她放回手絹里,仔細地卷起來,放回原處鎖好。
接下來的日子,當蘇瑩雪和梅冉珠母女倆在國內國外賞風景購物的時候,荀芷粟也開始了忙碌的打工生活,因為她上大學需要那麼多的學費和生活費,她需要賺錢。雖然蘇瑩雪曾拍著胸脯保證說讓她不用擔心學費的問題,蘇志君可以給她錢,就是他不給,她也有辦法;雖然荀芷粟也知道蘇瑩雪有她自己的存款可以幫到自己,可是她還是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養活自己。
一開始,她在離家較遠的一家大超市里當導購員,這個工作看似輕松,其實一點都不是想象的那樣,一天下來,荀芷粟覺得腿又酸又疼,臉上的肉都要笑僵了,但是,她知道這些都是自己要承受的,也是必須承受的。
不過,讓荀芷粟稍感自在的是,梅冉珠阿姨不在家,她不必像以前那麼那麼拘謹,時時刻刻要提心吊膽,就怕自己的哪句話哪個動作冒犯了她,招來她的或明或暗的冷嘲熱諷,雖然在這個時候,蘇瑩雪會替她說話,但是她畢竟是一個十幾歲的臉皮很薄的女孩子。
蘇志君是一個大忙人,從早到晚忙生意,家里很少見到他的蹤影。所以,大多數時候,家里就只剩下荀芷粟和保姆王阿姨。
但是,荀芷粟能很明顯的感受到,梅冉珠不在家,蘇志君對她的態度比以前好了些。
三年前,荀芷粟按著王阿姨給她的的蘇志君的手機號碼打通了電話,把大體情況簡單地說了一遍。荀芷粟記得蘇志君在電話里沉默了好長時間,才說讓她等消息。
幾天後,荀芷粟看到了蘇志君,這是一個又高又壯的中年人,有些發福,但是可以看出年輕的時候應該是一個英俊帥氣的男人。那時候的荀芷粟實在單純,她想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自己的老鄉,是自己遠方親戚。她怯怯地叫了一聲「表舅」,有些不好意思卻又有些親切,她認為這個蘇志君就像自己在清水鎮荀家村的表舅荀建國一樣,是自己的親人。可是,跟著蘇志君回到家,她才發現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
而他的妻子——梅冉珠阿姨也並不是一個敢讓人親近的人,她說話的語氣怪怪的,總要是不是地挑她的錯,雖然表舅媽張仙梅也會說她的不是,但是荀芷粟覺得那至少是一個長輩對孩子的關心。兩個表舅更不一樣,荀建國雖然不善言辭,但是他對荀芷粟卻是像親女兒一樣,有了好吃的,也會讓家元送給她吃。然而,這個表舅卻和她生疏的很,即使她叫他一聲,他也只是點點頭,並不願和她多說一句話,如果這個家有什麼讓她留戀的,就是蘇瑩雪對她的熱情。
以前梅冉珠在家的時候,蘇志君和荀芷粟幾乎沒有什麼交流。現在,兩個人會在餐桌上偶爾踫上一次面,蘇志君竟然開口問荀芷粟的生活學習情況,還會問幾句她以前的情況,甚至還鼓勵她要好好上大學。有一次,蘇志君知道她在外面打工,竟然給了她一張卡,荀芷粟只覺得受寵若驚,她婉言拒絕了他的好意,只說自己是想趁著暑假鍛煉一下。接下來的幾天荀芷粟都沒有把蘇志君的這種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消化了。當然,這種變化在那母女二人提著大包小包滿載歸來之後戛然而止。
其實,荀芷粟雖然單純了些,但是她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媽媽為什麼會留下蘇志君的地址,為什麼她和蘇志君眉眼之間那麼相像,特別是她和蘇瑩雪也一起,很多人會誤認為她們是姐妹,為什麼梅冉珠阿姨那麼討厭她?其實,冉珠阿姨對保姆王阿姨的女兒非常好,經常會讓王阿姨捎給她一些化妝品、衣服之類的東西。或許答案很簡單,只是,荀芷粟不願意去想,對于她來說,能有一個安身之所,能夠順利地大學畢業,簡簡單單,這樣就好。
旅游回來的蘇瑩雪黑了許多,好多天她都呆在家里不肯出門。對此,荀芷粟好生奇怪,因為蘇瑩雪不是一個喜歡宅在家里的人,她的朋友多,聚會也多,一到周末放假更是看不見人影。
一日晚上,下班回來的荀芷粟被蘇瑩雪叫進了房間。
蘇瑩雪正在敷美白面膜,只露出兩只漂亮的大眼楮和兩瓣粉女敕女敕的唇。見到荀芷粟,蘇瑩雪就唉聲嘆氣地訴苦︰「芷粟,我好羨慕你,怎麼曬都不會黑。我這麼黑怎麼見晉揚哥啊,所以我要在家里憋得白白的,變成白雪公主才能見他。」
荀芷粟沒有說話,她模了模自己的臉,她的膚色隨了母親荀笙笙,是面如精致,細致晶透的那種。其實,如果愛一個人,真的不在乎她的皮膚是黑是白,不在乎她的身材是胖還是瘦。
蘇瑩雪按了按面膜,問道︰「芷粟,我上一次給你的那個布女圭女圭還在吧?就是晉揚哥送我的那個禮物啊!」怕她想不起來,蘇瑩雪邊用手比劃邊解釋︰「就是那個用布做成的,丑丑的那個?」
荀芷粟不知她怎麼會問起這個,點點頭︰「在啊,怎麼了?」
「太好了,」蘇瑩雪樂得拍拍手,「我一直擔心你把她扔了呢。」說著她把荀芷粟拉過了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芷粟,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如果在我這里,我早就把她仍到垃圾箱里了。」
「那個女圭女圭很重要嗎?」荀芷粟的心中忽然不安起來,她不會無緣無故地問起那個女圭女圭來的。
蘇瑩雪對著鏡子小心翼翼地把面膜揭下來︰「是啊,晉揚哥說,這是我和他之間的小秘密,我問他他還保密,說要等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再告訴我。可是我怎麼一點都想不起來和他之間有什麼秘密?真是奇怪!……」
後面蘇瑩雪再說些什麼,荀芷粟記不得了,她只知道那個女圭女圭要離開她了。
「芷粟,你怎麼了?發什麼愣?你把女圭女圭放哪里了?」
「我、我去給你拿!「荀芷粟沒有看她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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