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血,順著玻璃頂棚的縫隙滴了下來。
楚雲一抹臉上的血抬頭望去,只見學生的臉緊緊貼著玻璃天窗,已經僵死過去。
殺死學生的白發男低頭看了他一眼,下轉身離去。
那眼神,似乎是在看路邊的螞蟻老鼠,絲毫不放在心上。
實力如此強勁的奪命書生,就這樣死了,慘白的臉上似乎還掛著幾分不甘心。
兩人在下面就感到那個白發男散發出的壓迫感,那種壓迫感讓人有些窒息。
那種強大的氣場,不是一般高手能散發出來的。
楚雲記得師傅白隼曾經說過,上品密醫都是氣功高手,因為身體五官感應能力都要達到一個程度,才能配制出完美藥物毒物,而能發出這種氣場的,至少已經達到接近天支密醫的程度。
那種藐視一切的漠然眼神,在楚雲心里深深留下烙印。
這個殺死學生的男人,肯定是敵非友!但對方很顯然還沒有把自己當對手。
外面的四人看到海蛇嚇了一跳,因為他們隸屬于不同的分舵,按照門規不同分舵的人嚴禁私自接觸。
這般若堂的人千里迢迢來到這里,讓他們本能感到有點大事不妙。
「六邪?哼,應該說四邪……學生被那人殺了,對哦,你們的一份子似乎也背叛了學生,」海蛇臉不變色心不跳的笑笑︰「真是可惜啊,我若是來早一點點就可以救到他了,但還是遲了一步。」
「什麼!大人被殺了?」這四個人面如土色,他們跟董襲不一樣,都是跟著學生多年的老臣子,听到學生被殺的消息作勢就要殺進去。
「理智點!對方有兩把刷子,你們去只能送死!」海蛇眼一瞪︰「奪命書生死了,我現在就是最高長官!我命令你們立刻回到分舵等候消息!這件事我海蛇既然遇到了,一定會負責到底!」
四人心有不甘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正如海蛇所言,五毒門內資歷輩分森嚴,身為般若堂副堂主的海蛇對他們這些小雜兵來說有生殺予奪的權利。
「外面的人撤走了!」洪警官吃驚的瞪大眼楮,里面的人小心翼翼的聚攏過來。
鬼魅般圍住胡家大院的四人,已經無影無蹤。
眾人懸著的心終于松弛下來,上上下下幾十人都慶幸自己撿了一條命。
听著警笛聲響起,楚雲苦笑一下︰「朋友,你還是暫時回避一下比較好,省卻不必要的麻煩。」
「我會回來找你的!相信那家伙也會……」董襲走上樓頂,發現海蛇留下的繩子。
「那是誰?你能告訴我嗎?」楚雲忍著火辣辣的傷口,目不轉楮的盯著董襲。
那個目光深邃冷峻的男人,身上有股子跟師傅類似的氣場!
那是只有天支密醫才有的氣勢!
難道五毒門這種邪門歪道中,也有這種頂尖高手存在?
「那個男人,叫海蛇;是我們般若分舵的,我就知道這麼多。」董襲抓住繩索嘆口氣︰「跟他比起來,奪命書生稚女敕多了!他一定還會回來的,殺死學生是為了鞏固自己接班人的地位,他一定把我們當替罪羊,一定會回來殺死我們的!」
楚雲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對方不立刻殺掉自己。
自己活著,學生死了;誰都自然而然想到的是自己殺死了奪命書生,要懷疑到海蛇頭上有點牽強。
但自己若是一起被殺死,海蛇對著一堆死人紅口白牙,真的沒什麼說服力。
樓下眾人見到楚雲不由自主的圍了過來,胡婭跑的太急高跟鞋扭了下險些崴到腳,好在被楚雲一手扶住。
「楚雲,你沒事吧?你脖子怎麼了?疼嗎?我都說了不要一個人來,你偏不听……」胡婭梨花帶雨的樣子跟平時大相庭徑;更讓楚雲跌破眼鏡是,她居然拿出手絹想要幫自己擦拭傷口。
「我沒事,別哭啊……」楚雲一只手去接手絹,半空中卻跟對方的小手撞上了。
手指頭稍一接觸,兩人旋即觸電般避開。
在眾目睽睽之下,楚雲還真拿不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勁頭來,尤其不適應的是胡婭那滿載著依賴和關切的眼神。
洪警官已經在附近潛伏點房屋內,找到了被麻翻捆成粽子的部下們;現場四處是散落的盒飯。
生性要強的洪警官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一桶涼水潑醒這班家伙。當這些警官們渾身濕噠噠走進湖家大院時,都滿臉羞愧。
「這是怎麼回事,」他看到了地上臥著的二人,眉頭皺起來。那個被毒蜂蟄中後背的保鏢已經口吐白沫不省人事,林耀揚也開始抽搐著四肢毒性發作。
「自己作死!還把差點把大家的命搭上!」洪警官沒好氣的白了林耀揚一眼︰「最可氣的是這個最該死的人死不掉!」
她還想再抱怨幾句,卻看到楚雲的臉色陡然冷峻起來,于是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死了。」楚雲蹲在那個背部中毒的保鏢面前,愣了半晌才擠出這兩個字來。
默然無聲的站起身來,身後的眾人都面面相窺不知道說什麼。在一個生命逝去的時候,一切都顯得那樣微不足道。
「哎,黑雲壓城,城欲摧啊……作孽啊。」胡宗海花白的頭發汗淋淋緊貼頭皮,由胡婭攙扶著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已經晴了,明淨天空就像空虛的大眼,俯視著為生存苦苦掙扎的芸芸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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