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晚上十點多，萬能的公交車沒了，連出租車都寥寥無幾。
他站在那里，看到出租車就像看到親人似得，玩命的擺手；但這些出租車都有個壞習慣︰在車上有客人的時候還不把指示燈狀態調過來，搞得楚雲好幾次都白激動一場。
他一邊走一邊踫運氣，最後終于搭上一位大姐開的出租車。
女司機已經很常見，並且她們的車一般都氣味芬芳車廂內整潔干淨。
「大兄弟，去哪里？」女司機東北腔調，長相還算耐看。
「我去……」楚雲突然回過神來︰擦，這不是快到了嗎？
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從城市另一端來到華威路，距離胡家只有幾條街的距離了。
花費一個起步價，兩分鐘不到他就到了目的地。
「慢點走。」女司機樂呵呵的，看來認為楚雲喝多了。
楚雲下了車，才感覺到自己雙腳又酸又麻，雖然常年在山里采藥練功練就了一雙鐵腿，但橫跨半個城市的路程還穿著皮鞋，真是不大好受。
夜幕下的胡家大宅，散發著清冷的光澤。
楚雲突然覺得此時的胡宅有幾分殺氣環繞，跟當時被奪命書生襲擊時氣氛相像！
「楚先生回來了？」門口的保鏢殷勤的打開大門，看到楚雲狼狽不堪的樣子很驚訝。
「二小姐沒發脾氣吧？」楚雲小心翼翼問道，那個保鏢愣了一下，隨即喃喃說道︰「應該沒有吧？沒听到上面砸東西……」
「您還知道回來啊？」角落里突然有人說話，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一股酒氣燻來，楚雲這才看清居然是酩酊大醉的胡婭。
「你喝酒了？喝了多少？」他有幾分心疼，因為胡婭的小臉都被酒精燒紅了，眼楮就跟兔子似得。
「要你管！」胡婭沒有吵鬧，但表情言語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慟。她一**坐在花園台階上，一只手托著腮︰「我知道你討厭我了，厭倦我了。」
「你這是在說什麼……」楚雲心里有幾分發顫，連忙把她拉起來。
但胡婭就像是沒有骨頭的皮影，笑著故意往下拖，他不得不抱住對方汗津津的身子，那股子酒氣夾雜著胡婭身上的香奈兒味道，狠狠的刺激著他的鼻腔粘膜。
旁邊的保鏢手足無措︰「楚先生，要不要……」
「不要驚動其他人，我能搞定。」楚雲竭力把不斷扭動的胡婭抱穩，胡婭卻手腳水蛇般亂抽︰「叫你朝三暮四！叫你變心！」
好容易他才把胡婭抗到房間，五嫂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狀況，不用招呼就自己過來，幫助楚雲給胡婭鋪床寬衣……
「五嫂，麻煩您了。」楚雲走出胡婭房間，點上一根煙。
煙霧繚繞中他終于整理好自己的思緒，緩步走到胡小曇房間門前。
胡小曇開門之後臉色有點尷尬︰「啊？是你？」
「對，」楚雲臉黑的像一塊生鐵。
「請進……」胡小曇真心感到意外，自己妹妹的男朋友，這個時候來干什麼？
看著悶聲坐在自己面前的楚雲，她不由偷眼看了下牆壁上的鐘表，只見指針已經指向12點。
「楚雲，很晚了……」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胡小曇還是怯生生下了逐客令。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問有點冒昧……我只想問一句，我和胡婭是不是很像情侶？在所有人看來？」楚雲鼓起全部勇氣，終于把這句話說出口。
「是啊，你們真的很般配……」胡小曇臉上的笑突然結冰了︰「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其實，我……我並沒有你們想象的那樣好，我們只是普通朋友的感覺。」楚雲感到自己每個字說出口都很艱難。
胡小曇臉上掠過一絲笑意隨即嚴肅起來︰「如果不是之前了解你的為人，我真心會認為你是個公子。」
「我很抱歉。」楚雲知道自己此時說什麼都是多余的。
「是不是小婭的脾氣……把你嚇著了？」胡小曇嘆了口氣。
「跟那些東西沒關系的，雖然小婭對我很好，但我們始終只是普通朋友的感覺，有時候會有些曖昧的話和舉動，我卻從來沒有想過玩弄她的感情。」楚雲說出這些話，感到心里舒服多了。
這些日子胡婭對他越好，胡宗海越是撮合，他越是壓力重重。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為什麼要選擇跟我說呢。」胡小曇比想象的要平和，但聲音有些顫抖。
「我知道你可以理智的面對這件事，」楚雲站起身來，走到門邊︰「我只希望自己做事問心無愧；我不想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再做補救，感情的事真不可以勉強的。」
「我明白。」胡小曇沉靜的笑笑︰「放心吧，我會跟小婭好好說的。」
關上門，楚雲突然有點心酸。
胡婭會不會更加傷心？或許會有一陣子，但之後就會永遠擺月兌苦海。
讓她對自己死心吧，于其天天這樣折磨自己，不如……
想想跟胡婭在一起快樂的日子，似乎跟吵鬧生氣日子一樣多；自己給胡婭的愛，或許只能這樣了。
「早……」
下樓梯的時候，楚雲看到了穿睡衣的胡婭，她看自己的眼神很怪。
「早。」胡婭的眼神空洞，就像跟一個陌生人說話的腔調，隨即回到屋里。
楚雲在門口看到了胡小曇，他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已經發生效果。
胡婭沒有想象中的大喊大叫，大哭大鬧，似乎之前那些次的瘋狂舉動已經把縴細身體內的能量耗光。
「小婭，不舒服？」吃早飯的時候胡宗海覺察到有什麼不對頭，卻又不知道具體哪里不對。
「嗯，昨晚喝多了。」胡婭頭都沒抬，用最快的速度把碗里皮蛋瘦肉粥喝光，不到五分鐘她的座位已經空了。
「師弟，小婭最近有點不對頭啊，你們吵架了？」胡宗海意識到什麼。
「我們？不會吵了吧。」楚雲的話信息量很大。
胡宗海眉頭一皺，雙手托腮愣了一陣子，隨後緩緩說道︰「師弟，我不干涉你們感情的事情，但……能不能……」
「師兄，我盡力而為，但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勉強的。」
「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胡宗海重重嘆口氣︰「從一開始我就看出來，你們之間的感情有點失重，作為長輩有些話我真臊的說出口，但作為父親我還是想說一句︰再考慮考慮吧，其實小婭的脾氣是可以改的。」
楚雲苦笑一下，算是回答。
當他開著高配君威出現在加工廠時，所有淺薄女孩的目光再次凝聚。
其實楚雲原本的座駕規格更高一些，只是怕被符瑜認出來露出馬腳；所以換了這輛在車庫閑了好幾年轎車。
據說這是當年胡宗海第一輛車，雖然塵封幾年洗洗刷刷之後還是很耐看，這種型號的高配已經在市面上見不到，算是絕版。
「動作還真快啊！處長大人！」高挑女孩第一個湊過來，兩只欲求不滿的眼楮貪婪的往車里掃視著，她在臆想這輛車屬于自己時，車廂內該如何裝潢。
「二手車而已。」楚雲淡淡一笑，目光四處尋找一個身影。
當那個單薄瘦削的女孩出現在他視線中時，陽光照耀著女孩發梢發出迷人光暈，跟女孩燦爛的笑臉組成油畫般的效果，這一刻仿佛成為永恆。
「嗨。」楚雲不得不承認，自己開車來一是為了方便，二是為了在某人面前有點小小的虛榮。
「我快遲到了，待會聊！」蘇芸紅著臉快速從他面前掠過，就像一只小鹿。
楚雲一愣，輕輕笑了。
視線中的女孩步子很亂，在楚雲看來卻可愛的讓人心醉。
屬于人事處長的一天開始了，照例是慵懶悠閑的一天。
上班時間人員密集，楚雲知道自己別想著搞到什麼料，只好百無聊賴的看視頻玩游戲。
同辦公室的胖妹最近喜歡上了某國產山寨偶像劇，看的死去活來如痴如醉，尤其是男主角一句︰「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塊玉米地被你承包了！」這句話讓她瞬間噴淚了，也不顧是辦公場合。
「咳咳！」楚雲還是要提醒對方一下的，否則這胖妞估計快把這里當自己家了。
「處長，」胖妞抽噎著吸溜鼻子︰「您說世界上有那麼痴情的人嗎？」
「趙二丫同志，這是上班時間！」楚雲一邊訓斥著，一邊把自己的dota窗口最小化︰「你不尊重自己的工作，等于不尊重自己的前途和命運！整天看這些腦殘偶像劇有什麼用啊？你要看可以下班看，要看也得看點有思想有深度的吧？」
「處長您也看？給我推薦幾個吧！這些劇目我都看了好幾遍了。」胖妞看來也知道如何轉換話題。
楚雲正欲繼續教訓她幾句，突然鈴聲響了。
跟學生課間十分鐘一樣，這里的流水線工人也有半小時休息時間。
他連忙拋下一句︰「回頭再收拾你！」迅速從樓上來到休息室。
跟其他工廠比，隆實藥業的員工福利做的真不錯，不僅有免費午餐飲料，還有專門的娛樂設施。
休息室雖然不大，但里面有乒乓球桌和大型壁掛電視，還有各種棋牌游戲可供員工選擇。
楚雲在一堆堆女孩子中間找來找去，卻始終沒有找到那雙羞怯的眼楮。
「處長大人，又來視察工作？」倒是那個高挑美女見縫插針的湊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女伴。
「你們有沒有看到蘇芸？」楚雲的目光在對方穿低胸裝的雙峰停留片刻，隨即移開。
他這個小動作沒有瞞過高挑妹，得意的笑笑之後緩緩說道︰「您是說那個愛哭鬼小芸？她似乎是工作失誤，正被組長罵呢！」
楚雲听了正欲離開，卻被高挑妹一把拉住手腕︰「別走嘛，我們來玩閃避球好嗎？」
「沒時間啊，下次吧。」
「哼，果然是當上處長就擺譜了！」高挑妹立刻沉下臉︰「算了，我們這些普通女工，果然不被當人看！」
「就是，這麼哎擺譜！」「還不如原來的王處長親民呢！」她旁邊兩個女伴也及時聲援。
「嘿！你這話有點偏激啊，」楚雲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只好笑著拿起球︰「好吧，就玩一會，正好等人。」
可是對方顯然不只是玩球，跟自己一隊的高挑妹把外面的小罩衫月兌下來，只剩里面的桃紅色低胸吊帶裙。
閃避球是新興的一種休閑運動，說白了就是簡單化的沙灘排球。
娛樂室有一角專門用塑膠板隔離出來的球場，算是室內場地，但女工們似乎不大喜歡這種大體力消耗活動，場地一般都被看書下棋的佔據。
看到楚雲他們來了，這些女工都自覺讓出了地方，一方面是因為楚雲的身份，另一方面是想看熱鬧。
而楚雲發現，自己最大的麻煩不是對方投擲過來的球，而是跟自己一隊高挑妹的兩顆球。
低胸吊帶裙，被她至少d罩杯的玉女峰折磨著，細細的吊帶似有似無隨時都要斷掉的感覺。
「小心！」突然對方一記大力扣殺！高挑妹不知道有心還是無意，居然重重的跟他撞在一起，彈得楚雲幾乎要飛出去。
對方那對縴細雪白的胳膊又恰到好處的勾住他，使得兩人倒在了一起。
「噢……」眾多圍觀者們紛紛張大嘴巴，楚雲感到自己兩只手似乎被雲彩包圍。
他想要把手拿開，高挑妹卻緊緊按住自己的手，一雙勾魂眼直勾勾的瞄了過來……
女工們議論紛紛，竊竊私語。
高挑妹得意洋洋環顧四周，她似乎在用這種方式向眾人說明一件事︰這個男人已經是自己的了！
楚雲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擺月兌對方的糾纏站起身來︰「看來，躲避球是個極其暴力的游戲啊！還是少玩為妙！」
「呵呵，好啊，以後咱不玩這個了，玩別的……」高挑妹笑盈盈以勝利者的姿態自居，還伸出細長的手指給楚雲整理一下領子。
好容易才從這些女人手里月兌身，楚雲連忙朝車間跑去。
再過幾分鐘就要重新開工了，自己都沒來得及見到蘇芸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有的女孩子朝夕相處，卻沒有讓人牽腸掛肚的感覺；而有的女孩僅僅是剛認識，卻能給人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其實昨晚，楚雲多麼想坐下來跟蘇芸一起看一部電影，多聊幾句；但為了對方不陷入尷尬的境地，他寧可徒步離開。
跟胡婭相處這麼久，總感覺差一點點東西；而這點東西正是蘇芸給他的感覺。
簡單，純淨，甚至帶著一絲柔弱，沒有胡家姐妹的美貌，沒有黑百合的性感，也沒有蘇芮的明艷端莊；但她給楚雲的感覺更真實，那柔弱嬌小的身軀更需要依靠。
車間里，只有蘇芸和蘇芮，兩人似乎正在激烈辯論著什麼，他看到蘇芮不斷的做著手勢，似乎很激動。
看到楚雲到來，蘇芮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她這是……怎麼了？」楚雲咽下一口吐沫，不知道平時待人和善的蘇芮，突然用那種眼神看自己。
「她……對你有點誤會。」蘇芸訕訕說了句，隨即拍拍楚雲的肩膀︰「馬上開工了，下班再說！」
這個女孩很不善于掩飾自己的情緒，眼神躲閃一看就有心事。
楚雲一把抓住她的手︰「有什麼事情，能不能別亂猜？說出來不好嗎？」
「我……我堂姐說你人品有問題，叫我不要跟你走的太近……」蘇芸慢吞吞說道︰「其實，昨晚我只是順便給你送個飯，真沒別的意思……」
「你能不能看著我說這句話。」楚雲淡淡一笑，他沒有想到這個環節。原本是蘇芮接受勸服蘇芸的任務，而自己卻把功勞取而代之，很顯然蘇芮對此很有意見。
蘇芮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但卻看得出胡婭對自己曖昧的態度，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跟蘇芸有交集，自然觸怒了她。
「你姐姐或許認為我是個公子，三心二意並且貪心市儈，但我會讓她明白一切的。」楚雲發覺自己抓對方的手有點用力過猛，連忙松開。
「你胡婭姐姐很喜歡你的。」蘇芸身子在微微顫抖。
「我也很喜歡她，」楚雲坦然說道︰「但我們的喜歡顯然不是同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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