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內,五毒門進行了很大的調整。
首先是跟社團組織有姻親關系的堂主,被責令跟幫派分子劃清界限,這個行動進展的異常順利,事實上肯跟社團結親家的邪門中人不多,邪門中人自帶一股子傲氣,將此種姻親視為下嫁,這項命令的進展深得人心也順理成章。
接下來是最難的一件事,將這些堂主跟社團分子共同經營的生意肅清。
錢,人人都愛,但凡是最賺錢的行當,都少不了幫派分子的身影。
有勢力,有拳頭的社團分子不啃跟任何人分享利益,卻不敢抗拒這些邪門中人入股的要求。
基本上這些大大小小的堂主,甚至于楚雲最親信的三天王,都有跟社團分子合資的企業和檔口。
一個利字化不開,楚雲沒有著急下命令,他知道只要是違反大多數人利益的命令,就算是天皇老子下的也不會有人搭理。
「老板,怎麼辦?」董襲看著自己眼線得來的名單,眉頭緊皺︰「這麼多人……方寒,霍雲山和陳典那老悶都摻和這些事情!這可不好辦啊,下面都沒有支持咱們的。」
「再等等,看來要做,就要做得徹底一點了!」楚雲一只手捏捏自己眉心,舒緩一下緊繃的神經︰「對了,夏薇最近怎麼樣了?」
「一直都在對著你給的毒經死啃,一天只吃一頓飯……」董襲眼神有點黯淡︰「真可憐的孩子,看來她是真想報仇!我真不明白老板你的想法,既然咱們早就看忠義盟什麼亂七八糟的幫會不順眼,為什麼不一口氣鏟除掉?這樣瞻前顧後沒必要吧?一幫子烏合之眾而已……」
「你覺得他們是烏合之眾?我不這麼認為!」楚雲站起身來伸個懶腰︰「從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到現在,經歷了嚴打,集中整治和各項專項打擊,現這幫子老鼠還是有增無減,你覺得這是一股子可以輕視的實力嗎?」
「給我十天時間,我可以讓什麼狗屁忠義盟全部翹辮子!警察都查不出來!」董襲有點不甘心。
「沒錯,我不懷疑你的能力,或許你能做到,但你別太自信……夏薇雖然不怎麼懂毒藥,但她能從八道邪門中出入入無人之境,這本事相當了得!比起黑寡婦的滲透潛入技巧要厲害的多。這種角色加上青花蛇的毒都無法滅掉對方,你覺得你有十成把握嗎?這些年間社團分子已經肯花錢拉攏些有真本事的人,包括原本是鬼王殿的一些人,還有跟他們有姻親關系的人,咱們的這一套本事別人未必一無所知,只是遠遠沒有咱們精通而已。所以,千萬不要輕視這些臭蟲!禍害留千年,你要想想他為什麼命這麼硬……」
楚雲心里已經有了全盤計劃,要想把這些臭蟲斬盡殺絕,先要把內部問題解決掉。
若是以現在的狀態跟對方開戰,內部通風報信,陽奉陰違的人遍地都是,這仗根本沒法打。
董襲不情願的撅著大嘴,跟方寒,霍雲山等人一起執行模底的任務。
此時身為堂主的三人早就抖起來了,豪車座駕,一身名牌,只有陳典還是大褂外加布鞋顯得不合時宜。
「門主這是要干什麼?讓我們模忠義盟的底子?難道有什麼動作?」方寒人最機敏,他跟忠義盟有幾個合作的場子,收入很不錯。
「老大的吩咐,咱們照做就是。」董襲還是不明白,一向做事干淨利索絲毫都不拖泥帶水的楚雲,為什麼這次會這般謹慎小心。
「我這邊的搜集差不多了,忠義盟跟當地的防爆,刑警等單位都有聯系,其中防暴大隊的隊長還跟他們的龍頭是把兄弟。」陳典做事一向細心謹慎,遞給東西的名單不僅有表格,還有曲線勾勒的人物關系,包括一些縱深的社會關系。
董襲看著這份精心制作的名單都嚇呆了,這才知道了什麼叫做「關系網」,一個看起來是小癟三集團的忠義盟,拐彎抹角居然能跟省常委級官員攀上間接關系!
「乖乖,還是老板眼界好!」他不由對楚雲的遠見更加欽佩。
「都到齊了?」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眾人都愣住了。
楚雲居然輕裝便服,腳蹬一雙運動鞋出現在他們面前!
「您怎麼來了!」方寒連忙讓座,卻被楚雲按了下去︰「都別動,我就想這個機會找你們談談,服務員,加個凳子。」
當初挫敗三巨頭的原班人馬,又湊到一起了。
但此時眾人的身份地位已經完全不同,楚雲已經從一個傀儡成為名正言順並且頗具實際統治力的門主,而三人也從不名一文只有虛職的天王成為一方諸侯。
「門主,我們兄弟最佩服的就是您!這種場合跟我們見面,肯定是有人不听號令不守規矩了吧?我方寒第一個辦他!」方寒不會錯過任何一個表達自己忠誠的機會,雖然他自己都明白楚雲不大吃這套。
「同意,」陳典還是惜字如金,其實三人心里都有數了,這次被派去調查忠義盟的底細,肯定目標跟忠義盟有關了。
三人都在考慮自己該采取什麼態度。
「門主,夏薇來了嗎?」董襲很高興,他知道楚雲到了動真格的時候了,這個時候這位事主不出來有點說不過去。
他甚至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準備把夏薇的事情跟這些人說一說。
「還沒到時候,先談談你們現在過的怎麼樣。」楚雲阻止了董襲,話鋒一轉。
「還好吧……」這下子三人都變得跟陳典一個德行,惜字如金了。
「多謝你們的幫助,給我搜集了這麼精致的名單,我這里也有一份名單……」楚雲說罷把之前董襲給他的,關于各堂堂主跟社團分子有瓜葛的材料拿了出來,丟在桌上。
方寒等人看了幾眼,臉色都變了。
門規自古有訓︰嚴禁跟袍黨之徒結黨私營!
但說實話,這條規矩大家已經拋在腦後幾百年了。
甚至于花想容一介門主,都光明正大的跟社團人物來往,這已經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一滴滴冷汗,從三人頭上滲出來。
即便是最低調的陳典,也同樣身上有屎。他跟四海幫合營的連鎖金店,已經開到了第十一家。
「我知道做這種事的不止你們一個人,我也並非想就這件事說什麼,我感興趣的是,你們在這些企業中參股的比例是多少呢?」楚雲以手托腮,另一只手拿起筆來準備記錄。
「說實話,真沒多少。」方寒一副老實人的架勢︰「您也知道,我們手下也是這麼多人,也要吃飯啊……這些企業我們頂多只參股一成而已,有的甚至更少,人家吃肉我們喝一小口湯而已,有時候連口湯都沒有……」
「是啊,」陳典也點點頭︰「我管轄的江南地區算是最富饒的,一開始那些日進斗金的場子都在我手里,但時間一長社團分子就開始侵入,人家畢竟有各種靠山和地方勢力,我們堂主有時候也要跟他們斡旋,好在我們的參股只是形式,根本不用出什麼錢,也算省心。」
「哦,也就是說,你們現在過得,並不怎麼樣嘍?」楚雲表情很古怪,吸吸鼻子夸張的扭了下脖子。
「是啊,我們跟他們也就是那麼回事,生意交給他們打理,我們坐享一份小利不用拋頭露面,就是這樣。」方寒心里一個勁在琢磨楚雲的心思,卻一直沒有猜透,心里很慌張。
楚雲微微一笑,突然對著身後的酒店老板一揮手︰「勞駕,清個場。」
酒店老板一愣,因為在場的很多都是「出來混的」爛仔,這個要求實際操作很難。他陪著笑臉說道︰「老板,在坐的都是老客啊……熟門熟臉的……您看……」
「我老板說了,清場!」這種事情方寒最喜歡做了,他眼一瞪幾個手下立刻開始驅趕那些滿是紋身的混混。
這些混混自然不甘心,都瞪著大眼珠子問山門,但听到是五毒門的人立刻都蔫了,甚至有人偷偷朝這邊投過來敬佩恐懼的眼神。
不消幾分鐘,整個鋼埠最熱鬧的酒吧鴉雀無聲。
酒吧老板看呆了,嚇得不敢往前跟楚雲等人說話了,躲到了後台。
「看到沒有,我們跟這些社團仔的關系,就像是獅子對野狗……沒有能跟獅子對抗的野狗,哪怕是成群結隊的野狗!」楚雲淡淡一笑︰「這就有個問題了,為什麼獅子只能吃一小部分,而野狗要吃掉大部分肉?這明顯不大科學。」
四人都瞪大眼楮,原來,楚雲要說的是這個!
楚雲心里很明白,對這些人講述悲情故事,或許會有人義憤,有人震怒,但始終不如利益驅使。
他這句話立刻讓方寒猶如打了雞血︰「沒錯啊!我們應該得到的更多!他們算什麼?我們輕易就可以消滅他們!一根毛都不留!對吧?」
「是的,從實力和賬面戰斗能力來說這毫無疑問,但是……」深有感觸的霍雲山臉色有點氤氳︰「他們有我們沒有的東西,就是靠山和背景!我們是單純利用暴力威懾手段,而他們有權利的庇護!」
「你想說所以你上次才吃了虧?」楚雲輕輕搖頭︰「其實,你說的有一定道理!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我們八道邪門實力完全可以碾壓這些雜碎,卻一直跟他們和平共處?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我們沒有靠山!沒有背景!」
三人連連點頭︰「沒錯,就是這樣,我們在管理自己堂口的時候經常遇到三方制衡的糾結,贓官,匪,和我們三者之間相互制衡,我們可以輕易吃掉匪,但贓官不許,贓官可以給我們帶來很大麻煩,但卻也不敢輕易跟我們作對。」
「沒有底氣的人才會貪污,因為他沒有足夠的控制力和能力,所以寄希望于收斂錢財和搞小動作,其實那樣會怎麼樣?會讓他們全身沾滿屎,政敵稍稍一動指頭就可以將其扳倒!」楚雲冷笑著搓搓手︰「現在風向變了,什麼都在規範化,只有無求無欲政治上有追求的人才能笑到最後!而貪婪墮落的人,就是抓了一手好牌也會萬劫不復!」
四人都愣住了,很顯然這些話似乎跟他們考慮的事情無關,他們听不懂又不好說什麼,只能繼續往下听。
「簡單明了點說罷,號外,我們也有靠山了。」楚雲掏出一份文件︰「省委王書記已經下令,全面範圍內整理貪污腐化!對于成功檢舉,對案件起到關鍵性幫助的人或者團體將會得到豐厚獎勵……當然我們圖的可不是那份象征性的獎勵,把野狗都抓進去,沒有人再跟我們搶肉了!根據文件指示,他們的股份份額會被正當經營者代替,各位正當經營者們,我們就算是堂堂正正做生意不搞偏門,有那些旺鋪和企業也可以賺的缽滿!」
董襲這才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听漏了什麼。
「也就是說,我們會吃下所有的場子?」方寒把這番話翻譯的更加淺顯易懂。
「對,其實最好說是擴大股份,這些企業的流動資金會被政府充公,固定資產當然由我們這些正當經營者首先投標。」楚雲顯示出自己良好的財務和法律功底︰「先生們,我們要做的很多,這種政策是特殊時期針對特殊狀況的優惠,不容錯過!」
「好機會。」陳典臉憋得通紅。
「我已經迫不及待了!」方寒興奮的呲牙咧嘴︰「按照門主說的,讓那些野狗和他們的主人,統統見鬼去吧!」
眾人興奮了一陣子,突然又都冷靜下來。
「門主,你的想法夠酷,夠狠!我們都很喜歡!但有個小小的問題。」方寒跟其他兩人交換一下眼神︰「師出無名啊。」
「沒錯,這些社團確實都是腦滿腸肥很誘人,但都平時對我們服服帖帖,秋毫無犯,我們要對他下手……」霍雲山面露難色︰「似乎有點不厚道?」
「董襲,叫夏薇出來吧。」楚雲深吸一口氣把杯中紅酒一口吸進肚里,毫無紳士風度。
外面卷起大風,居然把酒吧沉重的玻璃門卷的來回搖晃,酒吧的立式燈管店招也忽明忽暗。
風雨飄搖之中,一場特殊風暴在使勁洗滌著大地。
鋼埠刑警隊長xxx,因為涉嫌玩忽職守,利用職務便利徇私枉法,包庇縱容社團勢力,4月13日被拘捕,報案人,證據提供者身份不詳。
鋼埠檢察院副院長xx,因為涉嫌洗錢,巨額財產來源不明,涉嫌違法終結案件,4月15日被拘捕,報案人,證據提供者不詳。
鋼埠工商局局長xxx,因為涉嫌違規分發營業許可,協助偷稅漏稅,巨額財產來歷不明,4月20日被拘捕,報案人,證據提供者身份不詳。
「草!怎麼都是不詳?不詳?不詳你說個幾把?」防暴大隊內徐滿江正在大發雷霆,他的這些老朋友一一都被抓了進去,但現在連對手的身份都搞不清楚。
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整我們!下一個肯定就是我!徐滿江心里清楚,自己若是再無法認清對手的身份,自己就算有靠山也會栽進去。
這次被抓進去的幾位老朋友,哪個不是靠山硬邦邦?但都毫無懸念,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進去了,似乎有一只無形又有力的大手,瞬間把他們多年來辛苦結扎的關系網一把撕碎。
「隊長,我們是不是該收斂一點……」一個親信防爆警員戰戰兢兢的問道︰「忠義盟送來的袋子,我們是不是先退回去?」
袋子,是一種象征。
每個月忠義盟都會送來一個袋子,袋子里會整整齊齊碼放幾十萬現鈔。
因為他們知道,楊大隊長不喜歡卡,只喜歡現金。
「為什麼不收?」徐滿江突然聲音低下來︰「等等,你的意思是,咱們現在不收袋子,就會萬事大吉?」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手下嚇得低下頭去,渾身抖個不停。
「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不收袋子,不收這些可愛的袋子,那些家伙就會當我們以前都沒收過袋子?每月一只的袋子?」徐滿江有種歇斯底里的勁兒,深吸一口氣︰「現在整個鋼埠只有我維持秩序,告訴他們,我要收四倍!」
「啊?」這下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沒錯,越是這種時候,越是需要錢的時候!告訴他們,告訴他們所有人,我要四倍!一個子都不能少,如果有人出不起的話,就讓他們自己滾回家,找自己的媽媽解決問題吧!順便說一句,我對他們的媽媽沒意見。」徐滿江說罷狠狠一扭脖子,發出「嘎 」一聲響。
就在風暴之中,這個癲狂的家伙依然沒有放棄自己的利益。
但楚雲等人的證據和材料這次遞上去,沒有回應。
姓楊的還在大搖大擺,而整個鋼埠乃至整個省的行動似乎就卡在這一環上。他成了所有社團勢力賴以維系的最後支柱。
「老板,看來遇到硬茬了。」董襲等人看著電視新聞上還頻頻出鏡的徐滿江,有點擔心。
「沒錯,跟我想的一樣,肯定有的人容易啃,有的人啃不動。」楚雲擺弄著手中的夜光短劍︰「出完剪子,到了用鐵錘的時候了。人都到齊了嗎?」
「方寒,霍雲山的人馬都到了,陳典的還沒到!」
「沒時間在等了,這家伙一定在上下運作,要把那幾個家伙救出來!這個時候就要采取非常手段了!」楚雲冷笑著站起來,打開門走出去。
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了,門前密密麻麻站立著五毒門的精銳人馬。
「門主,我這邊帶來七十五個好手,加上老霍的六十多人,一共一百多人!這些門徒都是一騎當千之輩,對付整個鋼埠的社團勢力都綽綽有余!」
方寒等人在雨中衣服都濕透了,但卻毫不在意。
「要在加上一個敵人,鋼埠的防暴大隊。」楚雲緩緩走到雨中,示意身後打傘的董襲走開。
「各位,還記得當初那個到咱們總壇耀武揚威的家伙嗎?我記得,當時我們跟叛徒黃鼬作戰,這家伙莫名其妙摻和進來,逼得我們躲進密室里,大家還記得嗎?」
「記得!」楚雲的話激起眾人的回憶,個個是怒不可遏!
「這就相當于,一只獅子被一只豬趕到了角落里,很窩火是不是?」
暴雨中的人們聲音整齊劃一︰「是!」
「或許大家會問,為什麼要針對這些社團分子和贓官?我們是方外之人關我們什麼事?那些平民百姓的死活,跟我們有關系嗎?我要說的是,欲求淨土,先開殺伐!我們是人,我們也是跟他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同一片土地的人,他們今天能到我們總壇耀武揚威,明天就會真的把我們當食物吃掉,因為在豬的眼里,除了同類就是食物。當我們兩樣都不想選擇的時候,只有吃掉他們!
樹欲靜而風不止,淨土是要靠我們自己來創造!沒有絕對的正義,也沒有絕對的邪惡,但在正義邪惡交戰中,需要一股子強大的,蠻不講理的力量!我們就是這股子力量!」
呼喊聲淹沒了一切,方寒,霍雲山和董襲走在最前面沖向忠義盟老巢,而楚雲帶著更多人的人坐上車子,他們的目標是防暴大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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