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未央回到平蒙院,進了用飯的小花廳,稍感意外地看到司徒明正坐著。
大家安安靜靜地吃了早飯,司徒明不容反駁地道︰「上午和我去湖邊走走。」
鐘未央點點頭,沒有抵觸,低頭模模恩姐兒的頭,看來今天不能帶小家伙去學畫畫了。「嬤嬤,給恩姐兒拿件披風來。」她對孫嬤嬤輕聲吩咐。
孫嬤嬤正要轉身去西廂房拿,司徒明斬釘截鐵地道︰「把恩姐兒留院子里。」他的目光專注地盯著鐘未央,眼神很亮。
「嬤嬤,去拿披風來。」鐘未央對正猶豫不決的孫嬤嬤強調了一遍,然後對司徒明道︰「恩姐兒是個膽小的孩子,我每天把她帶在身邊,所以她才喜歡我。如果我把她丟在一邊,她會很難過的,會以為我不是真的喜歡她,以後就不會相信我了。所以我走到哪里,就會把她帶到哪里!」
面對鐘未央不著痕跡的挑釁,司徒明內雙的眸子張大幾分,瞪了她一眼,臉色不耐煩,不過也不再反駁,他的心境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狀態。
來到湖邊,只見水里多出了一條畫舫來。
鐘未央抱著恩姐兒,心里頭正吃驚。司徒明突然伸手把她橫抱了起來,連帶著恩姐兒一起,安安穩穩地上了畫舫。鐘未央沒有反抗,但是心里很惱火,她懷里抱著恩姐兒,只能盡量忍著,不嚇到小家伙。
身後跟著的丫鬟們忐忑不已,沒有主子的吩咐,她們想上去,但是又不敢跟上去。
司徒明放下鐘未央,然後轉過身,目光定定地看著孫嬤嬤。孫嬤嬤一下也不敢耽誤,連忙上了畫舫。
孫嬤嬤雖然身份是奴婢,但是她有著自己的獨到之處,那就是︰無論恩姐兒去哪里,國公府的主子們都默許她跟在恩姐兒身邊,已經超出了照顧恩姐兒的範疇,只因為她是太後和皇上的眼線,皇家為的是防止國公府把孩子偷梁換柱,而國公府也不想引起外人的猜忌,所以孫嬤嬤的存在,以說是各取所需。
孫嬤嬤兩腳剛邁上來,司徒明就打了手勢示意開船。一條五彩斑斕的畫舫踏開水波,像優雅的天鵝一樣,緩緩朝著湖中心而去。
一個小丫頭站在船頭拋撒魚餌,引得魚群紛紛擠過來,然後畫舫劃過去,又引得魚和小蝦米紛紛在水中躍起來,陽光下,波光粼粼的,顯得很是歡!
「好看吧?」鐘未央腿上坐著恩姐兒,湊在小家伙耳朵邊道。
恩姐兒笑眯眯地點頭,露著小乳牙,露出了最歡喜的笑臉。
鐘未央兩手把恩姐兒抱緊,抬頭看向對面的司徒明,他正執著酒杯一口一口地抿酒。鐘未央正要移開目光,他突然回過頭來,目光淡漠地看了一眼鐘未央和正笑得格外開心的恩姐兒。
「把恩姐兒交給孫嬤嬤就是,你能喝酒嗎?」司徒明淡淡地道。
「不能。」鐘未央平平常常地答道,依然抱著恩姐兒,臉上甚至帶著愉快。
不知為何,司徒明又瞪了鐘未央一眼,兩道劍眉飛揚,眼神格外地亮,語氣不容拒絕地道︰「你過來!」
鐘未央回視過去,也瞪著他,道︰「我不喝酒!」她在心里月復議︰這麼一副紈褲的樣子,是不是在外面喝花酒喝多了?
「不讓你喝酒,你別總抱著恩姐兒,我看著礙眼!」
恩姐兒耳朵很靈敏,目光呆愣愣地看著司徒明,小手抓緊了鐘未央的手指,似乎有點害怕。鐘未央拍拍她的背,把小家伙交給孫嬤嬤。
司徒明臉上露出淡淡的滿意,目光直直地盯著鐘未央,似乎在等著她過去。誰知鐘未央根本不理他,徑直讓丫鬟拿了一個竹柄的小網兜來,趴在窗邊,輕輕松松地在魚蝦雲集的船邊水里撈了一下,然後用手去網兜里拿了小魚和小蝦,放在絲帕上,給恩姐兒玩。
船上的丫鬟們和孫嬤嬤都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司徒明也沒想到鐘未央會有這麼「野丫頭」的一面,身為大家閨秀,她竟然親手去捉魚蝦,她也不嫌髒,捉完了之後就這麼自自然然地在湖水里洗了手,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他很想再批評一句鐘未央不懂三從四德,但是看見外人在,他忍住了沒出聲,直接垂下手在水里劃了劃水,偏偏覺得這樣無趣得很,心里疑惑鐘未央怎麼會喜歡玩這個的。
剛開始的時候,鐘未央覺得湖很大,很有趣,但是現在畫舫已經把湖里游遍了,頓時又覺得這湖真小,再劃下去也沒多大意思了,已經找不到新奇的景物來看了,臉上的喜悅淡了淡,倚在窗邊光顧著吹風了。伴隨著悅耳的劃水聲,她閉上眼楮,開始昏昏欲睡起來。不得不說,這麼吹著清風,听著水聲,身邊的陽光又淡淡的,真的很舒服。
司徒明見她趴在欄桿上不動,微微皺眉,走過去拍拍她的肩︰「阿川?」
鐘未央一下子嚇醒了來,圓滾滾的眸子愣愣地注視著司徒明,他突然喊她小名做什麼?之前也沒听他喊過!偏偏在她做夢的時候喊!眼見司徒明的手朝她臉龐伸過來,她握起拳頭就揮開了他的手,悶悶地道︰「我剛剛睡著了,你喊我做什麼?」
司徒明也有一點惱怒,他是個鐵骨錚錚的習武之人,偏偏鐘未央幾次三番地用拳頭擋開他的手,他突然間不想再謙讓她了,再伸過手去,鐘未央拿拳頭又來擋,他就順勢捉住了。「信不信,我把你扔湖里去?」
鐘未央眼楮瞪著他,司徒明一時惱火,一把把鐘未央打橫抱了起來,然後走到船尾,把手臂伸出去,讓鐘未央凌空一般地置身在水上。
「怕不怕?」
司徒明的話剛問完,恩姐兒「哇」地一聲,撕心裂肺般地哭了起來,但司徒明沒有理會恩姐兒,繼續恐嚇鐘未央。
孫嬤嬤一邊拿手捂住恩姐兒的眼楮,一邊哄著她,臉上布滿了擔憂。畫舫上的其余丫鬟嚇得瑟瑟抖。
鐘未央感覺自己自尊心受到了侮辱,閉著眼楮。凌空在水面上,身體里的自然恐懼似乎已經讓身體麻木、僵了,偏偏就是不說話,緊緊咬著牙。
僵持了好長一會兒,太陽明晃晃地照著鐘未央的臉,讓她漸漸地有點昏。一滴熱淚滴落在湖水里的同時,司徒明無奈地把手臂收了回來,把鐘未央放下來,把她抱在懷里,用衣袖擦拭她臉上的淚痕︰「好了,別哭了,膽子怎麼會這麼小的?」卻不防被鐘未央一口咬在手背上,他目光注視著鐘未央,一動不動地任她咬。
直到鮮紅色的血滴落下來,孫嬤嬤連忙趕過來勸止。「少夫人,快松開,流血了啊!」一船的人都看呆了,大家用異樣的眼神看著鐘未央,仿佛已經認定了鐘未央是瘋子。
松開口時,鐘未央滿腦子空白,驚愣地看著司徒明的傷口。鐘未央嘴巴上全是紅色的血,此時看上去像個恐怖的吸血鬼一樣。司徒明沒有放開她,讓船夫靠岸,然後平靜地抱起鐘未央朝平蒙院去。鐘未央閉著眼楮,眼淚不停地淌出來,她其實是被自己嚇壞了,身體在寒、抖,她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麼了,但是嘴里的腥咸氣息冷冷地提醒著她,她怎麼會像個變態一樣的?她確實是有意去咬他,但是並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血。
「少夫人!」岸上的松月和清江一聲驚呼,都連忙跟上,一邊咬著手哭起來。其實她們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就是覺得鐘未央好像是出事了。
鐘未央抖得更厲害了,沾血的手指緊緊抓住司徒明的衣襟,把臉埋了進去,不敢面對別人的目光。
「別怕。」司徒明低聲哄道,低頭看著鐘未央,臉色很沉重,眼楮里是愧疚。
出于逃避的心理,她在路上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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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午安!我最近會強迫自己不看評論,盡量多碼字,等碼夠字數了,再回復大家。希望不要怪我。麼麼噠。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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