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雖然是由許深情提出的,但用餐地點卻是傅子承決定的,影帝大大選的是一家圈內人開的私菜館,不僅有秘方菜肴,而且不用擔心會被狗仔隊拍到。
當然,這頓飯的價格也不便宜就是了,傅子承似乎也沒打算在許深情面前當一個照拂後輩的好模範,反正提出邀請的是許深情,付錢的當然也是許深情。
許深情雖然在娛圈里還是個新得不能再新的小演員,連明星都算不上,但他也確實有錢,許兆雖然喜歡克扣凝血劑,但他在錢的方面還是很慷慨的,反正他有普通人的好幾輩子壽命來賺錢。估計許兆要是願意,他完全以每天在五萬平米的床上醒過來,並且用錢當被子蓋。
想到那個惡俗又夸張的畫面,許深情不由輕笑一聲。
「嗯?」傅子承看向他,皺了皺眉。
傅子承吃飯的時候從不說話,專心致志,動作優雅,除了剛才許深情笑的那一聲,房間里安靜得只能听到筷子踫到碟子的聲音,氛圍沉重得令人大氣都不敢出。
傅子承的經紀人顯然已經習慣了這位影帝的喜歡,但羅詡卻有些戰戰兢兢,一頓飯根本不敢多吃,就怕自己弄出聲音惹來傅子承的不快,听到許深情的笑聲,羅詡簡直想給許少跪了。
放縱不羈也不能挑在這個時候啊!這是洗刷影帝對咱們不良印象的機會,很有能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果然!羅詡看到傅子承擱了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這表示他已經不想再跟他們用餐了吧……
羅詡難免在心里對許深情有些怨懟,又有些絕望地想,或許自己只帶許深情一個人真的是個錯誤的決定。
然而,出乎羅詡預料的是,傅子承並沒有摔筷子走人。
影帝只是很平淡地問了句︰「為什麼笑?」
許深情也放了筷子,笑容輕松而愉悅,「想到一些很好玩的事情。」
傅子承︰「哦?」
許深情不介意把自己剛才的腦補說出來,當做一個飯後笑話,端著茶盞動作熟練地撥了撥茶蓋,在說到把錢當被子蓋的時候,還不忘調侃這位新科影帝,「我相信,以傅哥的能力也以這麼做,不過傅哥身上沒有一點暴戶的氣質,我很喜歡。」
羅詡眼皮一跳,這是在暗示許總是暴戶?有這麼說自己養父的嗎?難道許兆不欲讓許深情接班的傳言是真的?
傅子承受了這並不高明的馬屁,淡淡道︰「謝謝。」
許深情端起茶盞,做了個敬酒的姿勢,「跟傅哥吃飯真是我的榮幸。」說完也不等傅子承,就自己把茶水喝光了。
傅子承垂眸,慢騰騰地喝著自己的那杯茶。
就在包間的氣氛又開始變冷時,外面突然傳來了吵吵嚷嚷的聲音,還沒等許深情听清楚,包間的門被人推開了,「我听說老傅在這里!難道不是嗎!哦……看看,果然是啊!」
粗魯地推門而入的是一個看上去有點不修邊幅的男人,他給人第一眼的印象是粗獷,肌肉達身材高大。男人的臉色帶著不正常的紅,看起來像是喝醉了酒,但那雙眼楮分明沒有醉意,環視房間時,目光不經意地落在許深情身上,竟然帶著莫名的敵意。
男人很快就找到了傅子承,笑嘻嘻地去搭傅子承的肩,「嘿哥們,我有很久都沒有見過你了,你在這里干嘛呢——」
「封杭,你喝醉了。」傅子承毫不留情地拍掉了粗獷男人的手,「你又來干嘛?」
「我?哦,對了,我忘了跟你介紹一個人……」封航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從門口拉進一個人,確切說來是一名白皙瘦弱的少年,少年的表情有些怯怯的。「這是我看上的人!你以後要多照顧他!」
說得真直接,這個封航到底是什麼來頭?
羅詡在許深情的耳邊悄聲道︰「封航是個作家,他寫的作品大多偏文藝。但他同時也是一名編劇,作為編劇的時候,他的劇本每次拍成電影都是叫好又叫座的。」
懂了,這是位名編劇。
並且,這位編劇的新歡恰好是被許深情擠掉的蘇。
難怪剛見面就對自己有那麼大的敵意。
許深情玩味地笑了笑,目光在蘇身上多打轉了幾圈,又落在了封杭身上。封杭凶狠地瞪了他一眼,轉頭又和傅子承打哈哈。
傅子承被他煩的不行,但估計這兩人交情不淺,傅子承並沒有拉下臉來趕人,而是不咸不淡地說幾句話。往往是封杭嘮叨個沒完,傅子承偶爾冷淡地應付一下,一邊的蘇根本沒有說話的余地,笑得尷尬。
羅詡接著小聲說︰「《追風》的兩個編劇里,其中一個就是封杭,或許他塑造蘇子清這個角色就是為了蘇,是……」他看了眼許深情,剩下沒說完的話是不言而喻了。
「所以,你覺得他這會兒借著喝醉酒,是來找茬的了?」許深情似笑非笑地看著羅詡。
「大概……只是跟傅影帝敘舊?」羅詡模了模鼻子道。
「沒關系,你不用照顧我的感受。」許深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于封杭拐著彎的變客為主的行為滿不在乎,即使這些人的話題他根本插不進嘴也沒關系。
打從封杭進來,他就把許深情當成了透明人,給傅子承介紹蘇的時候連看都沒有看過許深情。
蘇幸災禍地看著許深情,依偎在封杭懷里的少年笑得志得意滿,轉頭又是那個惹人憐愛的小白兔。
「噗……」許深情忍不住搖頭笑了笑,站起身對傅子承道︰「看來傅哥還有應酬,我就先結賬離開了,傅哥明天見。」
傅子承本就不好的臉色,似乎瞬間又黑了許多。
「喲,這是誰啊?」封杭仿佛到現在才現包間里還有一個人,帶著輕蔑與不屑的目光掃向許深情,「我說老傅,什麼時候你的口味變得這麼差了?」看向傅子承的眼神還頗為同情。
這是把許深情當成傅子承的玩物了?
羅詡氣憤得想沖過去,被許深情拉住了,「我還是頭一回知道傅哥也不排斥男人,如果真的有幸能被傅哥潛規則,倒是我的榮幸了。」
傅子承︰「……」
封杭︰「……」
蘇︰「……」
羅詡︰許少,你這句話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自黑啊!
許深情彬彬有禮地跟在場的幾人告別,走到門口的時候,封杭突然叫住了他。許深情轉過身,對上一雙黑中帶藍的眼眸,那雙眼眸非常深邃,仿佛能震懾人的心魂,「哼,不自量力。」
許深情瞳孔一縮,身體微微晃動,但他很快穩住了腳步,嘴角扯了扯,「再見,封先生。」
羅詡奇怪許深情為什麼要按著他肩膀走路,按理來說他們吃的這頓飯根本沒有喝酒,為什麼許深情會有喝醉酒的感覺?
坐上車的時候,羅詡擔心地回頭看了眼許深情,對方卻閉上了眼楮,看起來什麼事都沒有。
「對了,深情……那個,你家在哪里?」羅詡抹了抹額上的冷汗,有點汗顏,他是第一天接手許深情,還不清楚自己的藝人住在哪里。
許深情沒有睜開眼,也沒有說話。
不會是睡著了吧?
羅詡又叫了幾遍,對方都毫無反應。不得已,他只好把車停在路邊,自己打開後座的門,扶著許深情的肩膀搖了搖,「深情?許少?許深情?」
不知過了多久,許深情的手指微微一動,接著猛然睜開了雙眼,腥紅的雙眸嚇得羅詡差點尖叫,但隨即那雙血眸瞬間就變回了純黑,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錯覺。
許深情悶哼一聲,喃喃道︰「我太大意了。」
「嗯?什麼?」羅詡沒听明白。
「沒什麼。」許深情揉著額角,臉色十分疲憊,他抬眼看了看周圍,「怎麼停在這里?」
羅詡不好意思地模了模後腦勺,「那個……我還不知道你住在哪里。」
許深情隨口報了一個地址,羅詡眼角抽搐,那個地方跟他們現在走的路剛好是反向。
許深情沒再闔眼,他靜靜地看著車外的夜景,目光若有所思。
封杭……
嘴角彎了彎,許深情用手指在車窗上一筆一劃地寫下了「封杭」兩個字,最後一筆落下時,修長的手指敲了敲這個名字。
不管是血族還是血獵,精神系的異能者都不是他的目標。他不招惹別人,偏偏有人要來招惹他,要是不回敬點什麼,以許深情的個性,怎麼說得過去?
如果對方是血族,估計還是個低代的。或許是以為許深情不過是個人類,封杭在用能力的時候沒有盡全力,但這點力量足以將一個人逼瘋,也幸虧許深情吞噬了治愈的能力,加上他本身的定力不錯,這種程度的精神系的攻擊,兩個小時差不多就能化消了。
「下手還真狠,那朵黑蓮花真的有那麼迷人嗎?」許深情嗤笑了聲。
「什麼?」羅詡動了動耳朵,「深情,你剛剛在跟我說話?」
「唔,我今天讓你保管的文件呢?」許深情問。
「哦,在這里!」羅詡把文件袋遞給他,並保證道︰「我沒有看過,放心吧。」
許深情聳了聳肩,打開文件袋,仔細地瀏覽資料上的內容。
「等一下。」許深情忽然道︰「去xx路,我有點事情要辦。」
「那不是我們之前吃飯的附近嗎?」許深情這麼晚了還去那附近有什麼事?羅詡真想哭,那條路不是和他們現在走的路又反向了嗎?
許少,你要是想折磨我就直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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