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識裝有毒蛇的那個恐怖箱上的黑布味道早已散去,實際上就算還在現場,那百合花香水的味道也會在十分鐘之內消散。如果不是湊得近,時間又趕得上,許深情還真的會錯過那個味道。
許深情答應了女三號不會把她說出來,以此交換了那個錄音,現在人證物證都沒有,想指證蘇是不能的了。
不過,走不了法律途徑,還有別的方法讓害人者受到應有的懲罰。
女三號陪酒的場面被狗仔隊偷拍,畫面上清清楚楚地能看到她臉上的醉態,旁邊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人正把手放在她的臀部,兩人姿勢無比曖昧。
原本因為在《追風》中表現不俗而有望再接再厲接到好劇本的女三號,一夜之間被打回原形,甚至更糟糕。
至于蘇,自從許深情拜訪了封杭後,就再沒見過蘇出現在公眾的視野里,媒體們仿佛也紛紛約好了,報紙雜志甚至網絡上都不再出現蘇的消息。
這件事情倒沒有劉欣欣的參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涉嫌謀殺,蘇不想玷污了劉欣欣的手,如果真是這樣,許深情反而有點欣賞蘇了。
至于劉欣欣第一次的找茬,許深情都稱之為「找茬」了,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蘇也知道不能憑著一把小刀就要了許深情的性命,劉欣欣做的,不過是最初的試探以及誤導轉移許深情的焦點,試探完了,她自然就能功成身退,甚至連記憶都被抹掉了。
把玩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晶瑩剔透的血色晶石,躺在沙上的許深情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是什麼東西?」羅詡見他擺弄這個東西擺弄了一個上午,不由好奇地問︰「水晶?血玉?」
「這是血晶,值錢了,比黃金還貴呢。」許深情煞有介事道。
「我看著像玻璃……」羅詡皺了下眉,為了避免這位少爺不知節制的亂花錢,他有必要表一下他的真實想法。
許深情笑著把血晶收了起來,「對你來說它確實跟玻璃沒什麼區別。」
羅詡眼皮跳了跳,愈的覺得自己擔心的事情成真了,正要好好教育一下這位大少爺何為民間疾苦,不巧,許深情的手機響了起來,羅詡的目的落了空。
「喂?傅哥?」許深情語氣輕快,唇邊掛著淺淺的笑意,「我這邊一切都好,跟封先生的誤會也解開了,過幾天進組拍戲,沒什麼擔心的……嗯,也祝你一切順利。」
羅詡看他講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柔和起來,哪里還有三秒掐死毒蛇的狠勁?他覺得自己的眼皮跳得更厲害了。
掛上電話,許深情一扭頭就看到自己的經紀人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挑了挑眉︰「怎麼?又想提醒我,不要愛上傅子承,是不是?」
羅詡︰「……」
許深情邊伸懶腰邊道︰「我就是想,也要人家影帝能看得上我啊。再說,我覺得比起傅子承,還是血晶更吸引我一些。」
盡職盡責的經紀人再度陷入了選擇困難中。
讓許少花著買黃金的錢去折騰玻璃,還是看著許少和傅影帝談戀愛?不管是哪一種,听起來都有點蛋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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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深情再見到劉欣欣的時候,這個女人身上的氣質生了很大的變化,最為明顯的一點,她對許深情的敵意徹底消失了。不僅如此,她對待所有人的態度都是和和氣氣卻又仿佛隔著一層,甜美清純的面具再也沒有摘下來過。
這是好事,但總讓人覺得有點寂寞。
許深情知道這是封杭為了彌補他,對劉欣欣的記憶做了改動,從此以後,對于劉欣欣而言,許深情就只是一同拍過電影的新人後輩而已,再無其他。
「欣姐,你今天看起來很漂亮啊。」許深情贊美道。
劉欣欣得體地笑了笑,「深情今天也很帥啊。來公司簽合同?有新的工作了?」
「還不清楚,要和經紀人一起看看。」許深情說得模稜兩,在沒有定下來前,還是不要把話說死了。
電梯停在14樓,助理拉了拉劉欣欣的袖子提醒,後者對許深情歉意地笑笑,「我要先下了,改天請你吃飯吧。」
這種客客氣氣的口頭約定,一般就只是說說而已,許深情當然不會當真,只是微笑著說︰「好啊。」
電梯門關上後,羅詡嘖嘖兩聲︰「欣姐都快三十了吧,還是那麼年輕啊!」
許深情看了他一眼,羅詡還不知道劉欣欣私底下做的那些「惡作劇」,要是知道了,以羅詡護短的個性,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呢,女三號就是前車之鑒。「無知者最幸福啊。」
「嗯?你說什麼?」羅詡回過頭。
「沒什麼。」
「深情,今天能會見到副導演,到時候你千萬不要擺少爺的架子,對別人客氣一點,還有……」羅詡正絮絮叨叨地跟許深情介紹洽談的技巧,就見光澄老總的秘書朝他們走了過來。
「kene,深情,張總讓你們先去他辦公室一趟。」秘書說。
羅詡覺得有些奇怪,看著那個秘書︰「張總也知道我們今天十點約了白副導演……」
秘書的語氣硬邦邦的︰「張總讓你們先去他的辦公室。」
羅詡看了看許深情,只好扯了個笑容︰「那我們就先去見張總吧。」
秘書把兩人帶到張宗河的辦公室,冷冰冰地為他們帶上了門。
張宗河坐在沙上,手邊攤著一本時尚雜志,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剛好翻到有許深情特寫的那一頁,光澄娛老板神情輕松,似乎是專門在等他們。
「請坐,不要在意rommy的態度,他總是板著一張臉,好像我沒有給他工資一樣。」張宗河笑著站起身,一旁的桌上有電熱水壺,還有全套的功夫茶具和咖啡機,「……想喝茶還是喝咖啡?」
許深情︰「茶。」
羅詡把正要月兌口而出的「咖啡」兩字咽了下去,他哪敢讓大老板又煮茶又煮咖啡的,「我……我也要茶,謝謝張總了。」
張宗河是個很講究生活的人,五十歲看起來也就三十多,這都跟他平時注重運動以及養生的緣故,除了眼角的一點細紋外,這個男人臉上白白淨淨的,皮膚也沒有一般中年人的松弛。
張宗河慢騰騰地泡起了茶,一邊問羅詡︰「kene,這段時間跟著深情,你感覺怎麼樣?」
羅詡緊張起來,一時沒听出大老板話里頭的意思,他是覺得自己做得不好呢,還是認為自己跟著許深情是浪費了?但不管老板是什麼意思,羅詡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深情在演戲上有天分,他很用功,也從不耍大牌。」
說完,羅詡瞥了一眼許深情,但他家的藝人卻沒有看過來,許深情兩只眼楮都粘在大老板行雲流水的泡茶動作上,估計根本沒听到他在說什麼。
「不耍大牌?」張宗河突然笑了起來,看向許深情,「他才剛出道,本來就算不上大牌。」
許深情面無表情地開口︰「張叔,這應該不是你讓我們來喝茶的重點吧?」
張宗河把泡好的茶遞給他,「急什麼,先喝口茶,嘗嘗新出的春茶,今年天氣好,第一茬茶出來的價格比往年都高。」
許深情低頭看著清新碧色的茶水,抿了一口,「很香。」
張宗河笑呵呵地又給羅詡遞去一杯,羅詡誠惶誠恐地雙手接過,趕緊喝了一口,結果差點沒把他的舌頭燙掉了。
沒想到大老板和許深情的關系好像還不錯,那當時許深情進入公司時,為什麼大老板對他不聞不問的呢?
羅詡正百思不得其解,就听見張宗河臉色一沉,對許深情說︰「你那部青春勵志電視劇,對方說你的形象和他們的角色有點出入,不適合那個角色。」
「啊?是,我們之前已經跟導演談過兩次了,今天還約好了簽合同的……」羅詡有點懵了,這是怎麼回事?
許深情比他鎮定許多,听了張宗河的話後只是微微皺了下眉,又喝了一小口茶,舌尖舌忝了舌忝濕潤的嘴唇︰「張叔,你就直接說是哪個看我不順眼的人干的就行了。」
羅詡也反應過來了,之前談得好好的,就差簽合同了,現在突然說不要他們,肯定是有人從中作梗!誰會和這麼個剛出道的新人過不去,更別說許深情背後許氏集團。劉欣欣?不能吧,雖然她和許深情有過那麼一點小摩擦,但沒必要對他這麼狠,而且剛才在電梯時她對深情也是客客氣氣的……
張宗河也沒打算和許深情賣關子,直接說︰「是你父親,許兆。」
羅詡覺得世界玄幻了,他的腦子不夠用了。
把許少的角色擼掉了的人,居然是許少他爹?
羅詡頓時腦補了一出親爹有了新歡就化身後爹處處和兒子過不去,各種虐待許深情的畫面,灰王子許深情被掃地出門,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連計程車都打不起……
羅詡立刻同情心暴漲,擔憂地看向許深情。
許深情卻沒有羅詡腦補中的憐兮兮,甚至傷心落淚的表情,他只是淡淡一笑,「哦,還真是他?」
「我看了你的電影,你有紅的潛質,作為一個娛公司的老板,我也願意讓你得到更多的資源。」張宗河遺憾地搖了搖頭,「不過,如果你只是打算在娛圈玩一玩的話,我不建議你繼續留下來。」
許深情認真地看著張宗河的眼楮說︰「我不是隨便玩玩的,演戲很輕松也很有趣,我喜歡這個職業。父親那邊我會說服他,抱歉,給張叔添麻煩了。」
張宗河笑了笑︰「深情,希望以後還能看到你參演的作品,我很欣賞你。」
許深情也笑了起來︰「我相信張叔的眼光,也相信我自己。」
「年輕人有這樣的氣勢很好。」張宗河點點頭,「不過在你說服許兆之前,我不會為你說一句話,公司也不會特別照拂你,該如何走出這個困局,就看你自己的了。」
桃花眼中流光閃動,許深情嘴角一翹︰「正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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