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車到縣城已經快中午了,早上吃的飯早就不能夠照顧我的肚子,我餓了,我決定找一家館子去吃點東西。
還沒有走多遠我就看到一家飯館,那是一家賣米粉的館子。我們家鄉的米粉湯鮮味美,大老遠就能夠聞到那誘人的香味。只要是從旁邊經過的人都會忍不住流口水,我也是如此。好久都沒有吃過洪城米粉了,以前在市里做事的時候還沒有吃到過這樣的米粉呢,每天早上都是白開水和面包,吃得人上班渾身沒勁。有人曾經說過,洪城的米粉比桂林米粉還要好吃,說店老板在煮湯的時候放了罌粟殼進去熬,所以煮出來的湯才會這麼香,讓人吃了上癮,吃了還想再吃一碗。這確實是我們縣城里乃至我們鎮上公開的秘密。
吃飽了當然就得辦正事了。我在大街上轉悠著,縣城里有很多地方都進行了改建,年年小變,幾年一大變,很難再找到舊一點的老式房屋。
我買了一些家里要我買的東西之後就拿出那張寫有古董店地址的紙條,經過多方打听才找到了那家店鋪的所在,它座落在縣城的西郊。這一帶還沒有被開發,居民建築都是典型的磚瓦房。很多的住宅的頂上都放著一口大壇子,那壇子被磚砌固定,壇口朝著門的方向。而門的上方也都掛著一面面古銅鏡或者現代的八卦鏡。這些東西我還是能夠看懂的,這都是用來驅鬼避邪的。屋頂上的壇子是用來收妖捉鬼的,只要有鬼想從屋頂上作祟就會被壇子收了去。而門前掛的鏡子就如同照妖鏡一樣,照得妖魔鬼怪不敢靠近。有了這兩樣東西的闢護,就再也不怕不干淨的東西來興風作浪了。
抬頭一看,頭頂是被電線四分五裂的灰『色』天空,天有些陰沉。這樣的天氣在夏末秋初是很正常的,說陰就陰,說不定等下就會傾湓大雨。我一邊想著,一邊在心里責怪自己出門走的太急,也不抬頭看看天『色』,連傘都沒帶,如果等下下雨的話肯定得淋雨了。
想著想著就來到了一條巷子面前。
這是一條不甚起眼的巷子,從頭到尾也只有那三四十米遠。我細細一看,巷子里的店鋪里都是賣一些香燭,錫箔紙,錢紙等陰間死人用的東西。一陣風吹過便能夠聞到一股檀香的味道,讓人的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沉悶。
腳下的路是用青石板鋪的,倒不用擔心會來個突然摔倒什麼之類的危險。在巷子口有一個戴著墨鏡的算命先生,我看了他一眼,他仿佛也在看著我。我想他應該不是瞎子,因為我清楚地看到他的嘴向上扯著,像是在對著我笑,並且還點了點頭。我心突然跳得很厲害,如同他能夠看穿我在想什麼一樣。此刻他正在給幾個女孩看相。我假裝不屑地轉過頭,朝巷子深處走去。
抬頭看著每家店鋪的名字,才走十幾步就看到那家叫做「和記古董」的店鋪。
我走了進去,店里面只坐了三兩個人。一個中年男人在櫃台邊,左手翻著一本又舊又厚的帳本,右手在放在櫃台上的算盤上不停地撥來弄去,嘴里還不住地發出細小的聲音。看他那架勢是做了很長時間的生意了,用起算盤來竟是那樣的熟練。他很忘我,完全沒有注意我的到來。我又朝桌子旁邊看去,兩個大約六七十來歲的老人家正在喝茶聊天。
那老人看到我來了就對還在那里專注地打著算盤的中年男人道︰「有客人到了」,然後他又繼續和另外一個老人聊天。
中年男人听到之後立即抬頭朝我看來,剛剛還嚴肅的臉上很快就堆出笑來︰「這位小兄弟,你隨便看。」
我也還他一個笑臉說︰「大叔,我是來這里取當的。」
「取當?」他奇怪地看著我︰「小兄弟,這里只是古董店,不是當鋪。」
我說︰「你這里是‘和記古董店’嗎?」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回答道︰「當然是了。」然後又抬起頭朝門的上方揚了揚︰「門上那麼大一塊牌子難道你沒有看見嗎?」
「年輕人,你是來這里取當的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我轉過身去,剛才還坐著喝茶的其中的一個老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我的面前。
我沖他點了點頭︰「是啊!老人家,你這里是當鋪嗎?」
老人家也點了點頭說︰「現在已經不是了,幾十年前是。」
這時,中年男人對老人家說︰「爹,你以前還開過當鋪啊,我怎麼從來都沒有听你和我講過啊。」
老人家回答他︰「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我這才知道,原來他們兩個是父子。我對那老頭說︰「老人家我可以取當嗎?」
老先生嘆了一口氣道︰「哎,都過去幾十年了,也不知道你要取的東西還在不在啊。」
我對老先生說︰「老人家,你這話從何說起啊?」
老先生想了一會兒,對我說︰「年輕人,你先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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