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老『婦』人的兩碗湯之後渾身的疲憊疏解了許多,雖然那忘魂湯苦不堪言,但是在這樣的荒郊野嶺能夠喝上兩碗熱氣騰騰的湯已經是很不錯的了。其實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動物,比如說有的時候有一桌子山珍野味擺在你的面前,你看著這琳瑯滿目的美味佳肴,往往是拿起筷子不知道吃什麼好,有的時候還甚至挑食。但當你在落難的時候,哪怕是別人施舍的半碗稀飯也會讓你感激涕零,你甚至還會把碗屁,股『舌忝』干淨。
此時的我也不再像先前那麼餓了,看著我把碗空下來,老『婦』人連忙起身收碗。
我問道︰「我連續喝了兩碗湯都沒有什麼事,是不是你的湯只對死人的魂魄有效,對活人卻起不到任何作用啊?」
那老『婦』人幽幽地說︰「現在沒有什麼事情,並不代表以後就會沒有事。」
我緊張地說︰「以後會有什麼事情?」
老『婦』人道︰「你別緊張,我的湯對你現在是沒有任何壞處的,你以後就會明白了。」
「哦。」
我又問道︰「那你一直都在這里給別人湯喝嗎?」
老『婦』人停下手里的事,想了想一會,說︰「是啊!有好久了,準確時間連我自己也不記得了。」
「那你自己喝過這忘魂湯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老『婦』人看著我並沒有馬上回答,我看到她那張寫滿滄桑的臉上此刻已不再那麼平靜,像是我問的這個問題很不合時宜一樣。但過了一會兒,我知道並不是這樣,她仿佛是陷入了深深的回憶當中。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我也喝過,任何到了這里的人都不例外。」
「哦」我說︰「是這樣啊,那你自己也無法忘記從前的事情吧!」
老『婦』人看著我驚訝地說︰「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笑了笑,「是你自己告訴我的。」
她顯得有些莫名其妙,「我沒有對你說過啊。」
我說︰「你不是對我說‘有些東西忘記要比記起好得多,少了記憶就少了痛苦,記憶就是痛苦的根源’嗎?」
老『婦』人點了點頭︰「那這又能夠代表什麼?」
我說︰「從你的這句話當中我就听出來,你一定也是一個無法忘記過去的人。」
老『婦』人笑了笑道︰「哦,原來是這樣啊。」
我也對她笑了笑,「我听你說起過你的前任,你的前任是什麼人啊?」
「哦,就是和我一樣的女人。」
「那你的前任去哪里了?」
「不知道,當年她把這里交給我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哦,那你這些年都一直都在這里嗎?」
「是啊!從來都沒有離開這里半步。」
「那你就不覺得煩悶嗎?」
老『婦』人笑了笑道︰「不怎麼煩悶,倒是剛剛開始覺得有點煩悶,後來就慢慢習慣了,時間長了就習慣了,習慣了就不覺得煩悶了。」
她說的這話也確實是如此,就好像當初我去市里做事一樣,第一年覺得很新鮮,過了幾年就開始厭煩了,再後來就變得麻木了,直到遇見小麗才重拾信心。
「老婆婆,你當初為什麼要選擇留在這里啊?」
「當初我喝下忘魂湯以後才發現自己根本就忘不了以前的事情,我的前任就對我說,只要我留在這里像她一樣,過不了多久就會忘記以前的事情。」
听到她無奈地回答,我心中不由得對她產生了一種同情,我真的無法想像她這麼多年來是怎樣度過的。就問她︰「那你已經忘記以前的事情了嗎?」
她說︰「還沒有忘記。」
「這麼說那就是她在騙你了。」
「也不完全說是他在騙我,只是我自己不能夠忘記過去的事情而已!」
「那你就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離開這里嗎?」我問道。
「我是離不開這里的。」老『婦』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憂郁地望向門外,從她那憂郁的眼神里我看得出她是多麼地想去外面走走,但是卻又始終都沒有踏出這里半步,而又有多少人看得出在她那張丑陋的面孔下隱藏著多少悲涼和淒苦。
「為什麼?」我問道。
「因為只要我離開這里,就沒有人來煮湯了。」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你想要離開這里就必須找一個人來接替你。」
「是啊!」老『婦』人說,「不過已經不用了。」
「為什麼?」
「因為這里很快就不復存在了。」
「哦?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有預言嗎?」
「相信,可是預言有的時候並不就是真的啊。」
「沒有遇見你之前我不相信,可是現在我相信了。」
「這和我又有什麼樣的關系?」
「一個異域來客會穿越無洞空間來到這里,他將用自己的心去改變這里所發生的一切,所有的遺憾和苦難將在他離開的那一刻灰飛煙滅,這就是預言。」老『婦』人說道。
「你是說我就是那個異域的來客?」我望著老『婦』人問道。
老『婦』人點了點頭︰「不錯,你正是那個異域的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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