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我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來為自己辯解。無從辯解的我只好呆呆地看著面前這個幾分鐘前還嫵媚動人的女子,都說女人心海底針,翻臉果真比翻書還要快,這下我算是徹底領教了。
見到我無話可講,佔盡上風的銀杏又乘勝追擊地問︰「怎麼不說話了?啞巴了?你不是一直都說自己不是楊守正嗎?」
無力反駁的我只得抿了抿嘴,對她說道︰「既然銀杏姑娘你非要這樣講,那我也沒有辦法,我想今天晚上我是不應該來這里的,惹的你這麼不悅,真的很抱歉,告辭了。」說完後我穿上衣服轉身就要離開,離開這個幾次三番讓我不開心的地方。
「等等」銀杏突然叫住了我。
我立在原地,背對著銀杏問道︰「銀杏姑娘,你還有什麼事嗎?」
銀杏走到我的面前,把我先前摘下來的那塊玉套在我的脖子上。
我不解地問道︰「銀杏姑娘,你這是做什麼?」
她紅著眼眶對我說︰「這是你的玉,還給你。」
我搖了搖頭︰「這不是我的玉,銀杏姑娘,你剛才不是說這是你送給楊守正的嗎,既然這樣,我又怎麼能要?你先拿回去,等以後他回來你身邊的時候你再為他戴上吧!」
銀杏苦笑了笑,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傷感地說道︰「這塊玉是我這一輩子最重要的東西,我送給他,是因為他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送給他這麼貴重的東西,就是希望他能夠永遠記住我。沒想到他竟然這麼不重視這塊玉,還把它落到了別人手上,這就證明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卑賤。他既然給了別人,我又怎好要回來?就算玉回來了,他的心卻永遠離我而去。既然如此,我又何須把它留在身邊睹物思人,那豈不是只會徒增感傷,陳公子你說是麼?」
我想了想也確實如此,然後點了點頭道︰「那好吧,那這塊玉就先暫時由我替保管吧,等到哪一天他回來這里,我再親手還給他。」
銀杏看著我,什麼話也沒有說。既沒有點頭表示同意,也沒有搖頭表示不同意。我只當她的意思是說,隨便你。
下樓後在樓下踫到正在與客人打情罵俏的小紅,她一見我從樓上下來,丟下客人朝我走過來笑著問︰「陳公子,你怎麼這麼快就下來了?」
我看了她一眼,冷冷地答道︰「我該回家了。」
小紅又問道︰「陳公子,你和銀杏姐姐談得怎麼樣了呀?」
我道︰「什麼怎麼樣了?」
她有點焦急地說︰「陳公子,你還沒明白小紅問什麼呀,小紅是想問你和銀杏姐姐談得開不開心。」
我反問她︰「小紅姑娘,你看我開不開心?」
小紅笑道︰「陳公子你說笑了,小紅又怎麼會知道你的心事。」
「你何不去問你家銀杏姐姐。」說完我就出了杏花樓。
我苦笑了笑,酸澀的笑臉被街道昏黃的燈光粉飾得讓人看不出任何悲傷和難過。你問我開心嗎?是的,我不開心,我很不開心。除了第一次來這里心中有一些激動之外,其余的時候,我都是在郁悶和難過中度過的。
你說我開不開心?
哎,我本將心向明月,怎奈明月照溝渠啊!
回家的時候又經過楊宅。最近一段時間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走能夠經過楊宅的這條路了,也許是我經常要去看看阿黑和老管家祥福的緣故吧。我記得以前自己是很討厭和害怕走這條路的,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習慣成自然?然後由自然變成喜歡?最後是不是會變成依賴?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令人諷刺的,比如說將來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竟然變成了曾經別人最讓自己討厭的樣子,又比如說自己將來有一天會重復不斷地做著自己當初最不想做的事情。
我輕輕地推開楊宅的門,在院落中我看到老管家的房間還亮著燈,心想都這麼晚了他一個老人家怎麼還不睡下,而且院門都不栓。
就在我要朝他的房間走去的時候,我的腳像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去路,只感覺擋住我去路的東西在這蕭瑟的深秋子夜有些暖暖的,軟軟的,有一種溫馨的感覺。
「黑……阿黑。」我低頭一看不由得失聲叫道。
阿黑抬起頭用它那雙黑黝黝的眼楮凝視著我,它不停地擺著尾巴,仿佛是听懂了我在叫喚它一樣,高興地把腦袋往我的褲管上蹭。
我蹲下去伸手『模』了『模』它的腦袋,心想這家伙不是應該呆在後院的柴房里的嗎,怎麼跑到前院來了?再看看它的神情,想必已經完全康復了,否則也不會跑到前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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