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現在已經把舒婉當個孫兒看了,她不想失去老夫人,也不忍心失去。
老夫人卻堅持要去大夫人那兒,雲歌沒辦法,只好攙扶著老夫人朝大夫人的房間走去。
待老夫人走了,三夫人趕緊低頭去找黑蓮花。剛才老夫人扔得憤怒,黑蓮花嗖的一下就不見了。雖然老夫人走了,畢竟有其他婢女在,她身為三夫人,總不能彎著身到處瞧吧?若被老夫人听了去,還不疑心?
舒婉看出了三夫人的心思,她也不介意再為三夫人把黑蓮花從黑暗角落里拿出來。
舒婉走到輕紗帳旁,掀開,彎腰拾起黑蓮花。
舒婉離開了,三夫人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趕緊離開。
三夫人和舒婉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舒婉走了一會兒,停住了腳步,沒有回頭,「三娘,我說過,如果你真的想讓我的兩個姐姐平安成長,就最好管住她們。」
三夫人點頭,退下。
三夫人越來越驚奇,舒婉明明只有十三歲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驚訝歸驚訝,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舒桃找到,不能再讓她做出傷害他人的事情了,更不能傷害舒婉。
舒婉親自熬好了藥,讓紅姨給三夫人送去。
紅姨到三夫人院子時,三夫人正和舒桃理論。舒桃的臉上多了一些紅印,想必三夫人也氣憤得不輕,不然也不會下這麼重的手。
「如果你再敢去那些地方,別怪我打斷你的腿!」三夫人怒不遏。
紅姨愣住了,她沒有想到自己來得這麼不是時候。
三夫人暫時還沒有注意到紅姨來了。
舒桃卻看到了紅姨,頓時明白了,「喲,原來娘親是攀上舒婉那個鬼丫頭了呀。我舒桃前世是欠了你什麼,今生作為你的女兒,你不但不為我這個親生女兒著想,反而還幫著外人。現在,又為了得到外人的歡心來打我。你這個娘親是天底下最失敗的娘親,我告訴你!如果不是因為你,舒梅她也不會成今天這個樣子。」
「你還在狡辯!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三夫人再次揮手。
「哎呀,三妹,你怎麼在責打孩子?」大夫人的聲音一響,紅姨本能地往後退。
大夫人雖然注意到紅姨來了,卻不知她來是做什麼的,大夫人一向心高氣傲,一個庶女的婢女,她不想多問。
紅姨擔心這花了大力氣弄出的湯藥被大夫人打翻,趕緊悄悄退下。三夫人的婢女也趕緊過來,領著紅姨去舒梅房間了。
三夫人見是大夫人來了,收回了高揚的手,面若冰霜,也不去看大夫人,「我教訓自己的孩子,這好像不關大夫人您的事吧?」
「什麼大夫人不大夫人的,我是正室,你身為三夫人,見了我,理應叫聲姐姐。」大夫人面色也好不到哪兒去,連平常愛做戲的樣子也收斂了。
三夫人回頭,不過當三夫人的目光落在大夫人臉上時,不由得一驚。大夫人的臉上竟然有些紅印,看來是被人打了。整個舒府,有誰敢打大夫人?
舒昊天?他怎麼能舍得?
老夫人?
一定是老夫人命人打的。
想到此,三夫人不禁痛快地笑了出來。
眼楮還掛著淚花的舒桃,擦淨眼淚,看到大夫人紅腫的臉,心里也是一驚,整個舒府有誰敢動大夫人?
不過舒桃還是挺佩服大夫人的,挨了打,丟了臉面,卻依然能平靜地來到三夫人房間。
「你笑什麼?」大夫人今日本來就受了氣,如果不是為了讓舒桃死心塌地地成為她大夫人殺人的工具,她才懶得來這個破院子。
三夫人又笑了起來,痛快的笑。這麼多年來,三夫人很少這麼痛快這麼開心過。
「大夫人的臉是被什麼東西咬了嗎?我看……」
三夫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大夫人便捂住了臉,憤怒地呵斥斷了三夫人,「我今天來是找桃兒的,桃兒總是跟我報委屈,你這個做親娘的根本不配為桃兒的娘,也根本沒有為桃兒打算過。她正值青春年華,你卻讓她如此虛度光陰。不為她打算也就罷了,還打她!」
大夫人說著,把舒桃拉到身邊,拉著就要往外走。
舒桃也是心甘情願地跟著大夫人走的。
三夫人心驚,趕緊沖上前逮住舒桃的手,「舒桃!你今天若是跟這個蛇蠍女人去了,今生你我母子情分也就斷了!舒桃!你姐姐現在成了這個樣子,你還要來氣我嗎?你們兩姐妹是娘的心頭肉,你們就不能消停嗎?」
大夫人冷笑一聲,沒有出聲,她要舒桃親口告訴三夫人,也要舒桃親自斷了三夫人的念想。
舒桃松開了握著大夫人的手。
三夫人心里一喜,舒桃果然還是有點理智的。
然而,讓三夫人沒有想到的是,舒桃松開大夫人的手只是為了騰出一只手來推開她而已。
舒桃對著三夫人淺笑,那笑帶著猙獰和嘲諷,「三夫人,我很幸運您能和我斷絕母子關系。實話告訴你吧,這麼多年來,我唯一最不滿意的地方,就是身為您三夫人的女兒。您看看舒青姐姐,母親一直為她謀劃著錦繡前程,教她琴棋書畫。您又教給我們什麼?四書五經,我們看都看厭煩了。哪個王公貴族的人喜歡一個女子口中盡是仁義道德?您這是希望我們去做尼姑啊。」
三夫人沒有想到舒桃會說出這麼一番話,整個人都僵硬了。
舒桃又說道︰「既然你我之間已經沒有母女情分了,那好,以後見了我,也不要再多說什麼。以後我見了您,也不用再行大禮了。您若是死了,就到舒婉的院子里躺著吧,你對她的付出,比對我這個親生女兒要多多了。哦,不,從此以後我和你再沒有任何關系了。」
舒桃說完,轉身,拉上大夫人的手。
大夫人很滿意,還有些腫痛的臉擠出一個猙獰而怪異的笑。
三夫人就呆呆地立在那里,完全無法回到現實。
三夫人的婢女跪在三夫人身前,祈求三夫人保重身體。
骨肉已不完整,保重身體又有何用?
只有做過母親的人才能夠體會這種撕心裂肺、痛徹心扉的感受。
三夫人整日以淚洗面,艱辛度日。
大夫人來找舒桃也不過是問舒桃一些事情而已,老夫人命人打了她,她心里的氣堵得慌,真想快點讓舒桃去殺了老夫人,殺了舒婉,殺了這舒府一切礙眼的孽障。只是理智告訴大夫人,她不能這麼著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所以只能一忍再忍。身旁的貼身侍婢也告訴大夫人,一切還需從長計議。而且,有關水鬼的話總在大夫人耳邊回響,讓她寢食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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