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放暑假,終于要回家了,鄧萸跟著老鄉往樓下拿行李,大大的皮箱裝著各種的東西,重的猶如萬斤鋼鐵,一個人費力的往下抬著,每下一截樓梯就要歇一下。
「鄧萸,你慢點。」
鄧萸回頭看向她的老鄉,「恩。」不咸不淡,精致的臉上卻又有著一點期盼,隨後又消失不見。
她的老鄉,沒事不會找自己,只是每次回家前一天的晚上都回來自己的宿舍說一聲,明天一起走。
——呵。
走出宿舍樓,天黑壓壓的,顯得有些沉悶,同樣壓在鄧萸的心底,有些不安。
望向天,星星都看得見,一顆北方的星星今天格外閃亮。
拉起拉桿,邁步往外走。
周圍全是皮箱陀螺轉動的響聲,格外清楚,仿佛催促著鄧萸回家的。
夏天的早晨即使亮的比較早,但是回家要七個小時的他們,早上六點就要從宿舍出發,坐著老鄉組織的大巴,回家。
放好皮箱,坐在最後一排,看著周圍的人,和她的一個男同學坐在一起,前面是她的高中同學,每次都是這樣,鄧萸已經習慣了。
語言交際能力不強的鄧萸,一般和別人在一起都是傾听者。
听著吵吵鬧鬧的聲音,原本還很喜歡別人的熱鬧的鄧萸,第一次生出煩悶。
坐在車上,做好防御措施,暈車,讓她和別人更說不了什麼話。
高中同學回過頭,嘴角在上車後就沒有放下過。
基本上都是她一個人在說話。然,這一次,所有的聲音卻是和自己隔了起來。
鄧萸下意識的模模手上帶著的戒指,嘴角染上一抹完美的微笑,很快卻又收回,恢復一臉的淡漠。
三天前,自己的忽然多出來一枚戒指,拿著在宿舍問了一圈之後,卻沒有一個人認領。
堂而皇之,自認為的玻璃戒指歸自己所有。
現在,就只有這枚戒指一直陪著自己了。
只要自己不丟掉它,它就永遠不會背棄自己。
還是死物好,比人好多了。
人類的感情太難把握,她不想再和任何不了解她的人做任何糾纏。
不等發動車,鄧萸靠在座椅上便開始想要睡覺,暈車藥的藥力已經上來了。
將他們的吵鬧隔離在耳外,靜靜地沉靜在自己的世界,想象著回家的喜悅,心頭不再那麼煩悶。
漸漸的,听不到他們的聲音,整個世界只有自己的家人,只剩下歡笑,沒有孤獨,再也沒有。
這一次,鄧萸睡得格外舒服,她夢到自己回到剛出生的時候,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她不再是熱鬧卻又討厭熱鬧,討厭孤獨卻又喜歡孤獨。
她可以從小就生活在幸福的家庭,爺爺女乃女乃都還在。
她不會讓父母失望。
她不會讓別人嘲笑自己的家庭。
她不會再因為父母的工作而難以啟齒。
她不會連自己都看不起父母的工作。
她不會再讓父母因為家里沒錢而被大伯欺負。
她不會再讓因為自己的成績而讓家人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
她想到了一切的美好,可惜,這不是真的。
呵。
車內尖叫聲響徹天空,鄧萸卻一直處于昏睡狀態,她的身體隨著車一起擺動,劇烈的震動沒能把她叫醒,嘴角卻一直勾著令人驚艷的微笑。
那麼驚人,讓人永生不能忘懷。
仿佛夢到了什麼讓她難以自拔的驚喜。
可是,卻沒有人看到。
所有人在這一刻忘記了鄧萸,他們對死亡的恐懼甚至超過了所有,他們想著所有的辦法想要沖出車外,卻沒有一個人實行。
相比較在車內,車外的讓他們更加恐懼。
就這樣,他們等待著死亡。
一種叫做死亡的氣息籠罩著人們,就這樣,和他們糾纏。
它仿佛帶著貪婪,在人群中行賺就這樣,遍布車內。
所有人仿佛在這一瞬間不能呼吸,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生生掐住了喉嚨,發不出聲來。
車輛還在下降的途中,車內的人只能靜靜地看著。
司機已經害怕到極點,望向崖底,似乎他看見了陸地。
一種叫做希望的東西油然而生。
激動的他緩緩抬起自己已經麻木的腿,狠狠地踩下。
瞬間,車輛的速度更快,司機已經被自己的動作嚇到,他這是做了什麼?
竟然把加油當做剎車,這是怎麼回事?
做了二十幾年的司機,在臨死前,竟然為自己的死亡做了添加劑。
呵,可笑啊。
司機癱坐在座位上,還有五米,四米……
自己還能做什麼?
現在的車連站都站不穩更何況是停住,就這樣吧,就這樣帶著自己自以為是的車技死亡吧。
這一車孩子的命,也葬送在自己的手上,今生,罪孽深重,來生,再報答他們吧。
在死亡的瞬間,司機是這樣想的。
就這樣,大巴帶著所有人的恐懼駛向地面。
砰地一聲,大巴落地,連帶著無數的尖叫聲,取而代之的濃濃的火焰,熊熊的燃燒。
這里是西山省最低的地勢,很榮幸,一車人的生命葬送在這里。
熊熊火焰燒的漫天通紅,卻又在天際閃過一抹女敕綠。
不遠處,一個黑色的身影襲來,向著那通天的紅火,想要盡自己的全部力量幫助這些無辜的人。
剛想動作,然而,他看到了一生都不會忘記的場景,一個美如精靈般的女子緊閉雙眼,笑顏如花,一瞬間,他的心,像是遇到了這二十年里一直追尋的東西,這一刻,他完美了。
然,猛烈的火焰被他忽視,的炸裂吞噬了他的生命,而那女敕綠色的戒面冒出一層淡淡的綠霧,瞬間又消失,不見。
大火燒了整整一天,期間從過,不知道在訴說誰的悲慘。
許多天文愛好者看著這樣的奇觀都不由驚嘆,遠遠望著,晚霞都被照得通紅,一絲絲綠閃過雲彩,那般焦急,那般不安。
這一天,六月二十二號,許多人記下了這個日子。
所有的植物渾身,所有的葉子不由得落下卻歸于根處。
剎那間,無論何種顏色,全部歸于黃色,凋謝,只在一瞬間,快的讓人心驚。
沒有人可以解釋這種現象的原因,但是他們知道,這是自己觸及不到的一面。
在這一天,他們感覺得到所有植物的悲傷,那樣,就像是最重要的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見。
在這之後,國際將這一天定為歸根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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