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個回廊,轉過一個屏風,兄弟三人才算走到了摘星樓的第一層里面裝修很是素雅,八仙桌、太師椅,大廳里擺放著植物有的地方放著瓷器,牆上掛著名人的字畫,劉堅雖然不知道真假,不過想來應該不是假的,這里的桌椅板凳都是紫檀木的,茶碗都是上號的官窯瓷器,自然不會用假東西來糊弄人。
不過有一點讓劉堅很失望,這里居然全是男人,不過也不多就十幾個,分散在大廳里面顯得空空的。原本還以為會有鶯鶯燕燕的呢。
如果是平時,趙瑾瑜或許會和大廳里面的人交談一番,這大廳里面至少有一半人是他認識的,不過今天卻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呢。
轉過幾個轉角,上到二樓,就是一個個典雅的包間,從包間的窗戶就可以看到窗外潺潺流動的河流,「大哥,那位李姑娘……」一進入包間,趙瑾瑜關上了門,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當然這也是劉堅最想知道的問題,畢竟事關自己的同胞姐姐。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喬子方一副很受傷的樣子,經過半個時辰的解釋之後,兩人這才放過了喬子方。原來因為母親早逝的原因,喬子方在外做知府的舅舅幾乎每個月都有一兩封信和喬子方往來,恰巧喬子方就提起這件事情,于是某位千嬌百媚的前官家大小姐也就是迎客的李姑娘就被送了過來,這李姑娘原本是犯官之女,結局最好是被哪個富豪看上,贖回家做那偷香竊玉的事情,要是不好呢?
那位李姑娘本著報恩的心理,努力在酒樓工作,後來卻不知不覺間為喬子方所傾倒,也許是摘星樓的歸屬感,也許是某男人給人安全感吧。但是某位守身如玉的男人,咳咳,這是喬子方對劉堅解釋的吧,總之就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而且喬家和劉家早就有了婚約,這年頭除非是出了什麼大事情,不然悔婚絕對可以讓那個家族反目成仇,因為悔婚不僅僅是女方嫁不出去,名譽也會受損。
而且李姑娘比某男人大了兩歲,已然二八年華,某男人一心祝福她能找到自己的歸宿,畢竟就算劉堅默許他這麼做,喬家這種大家族也不會允許他婚前就有女人的,這種女人的結局一般都很淒慘。
而且劉堅也不可能讓喬子方這麼做,劉堅那同胞姐姐真的要被三妻四妾包圍的話,非得被那些人吃光不可。那樣子柔柔弱弱的一個人。
「你們說,我現在怎麼辦?」喬子方這是表態了,那女人和我無關,你們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雖然這年頭養個女人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許多大戶人家都養有通房丫頭,專門讓少爺們熟悉男女之事。
「不管怎麼樣,我姐過門三年內不能有別的女人。」這是他們早就約定好的,應該說他們就是通過這個約定認識的,所謂不打不相識。三年內不能有別的女人,這年頭風氣就這樣,女人如衣服,誰也改變不了。
「三年不能有別的女人,大哥還有三個月你才十四,如果十六歲成婚,三年也就是五年後,五年後,李姑娘就成老姑娘咯!」趙瑾瑜一副中立的模樣,替他們分析起來,「那李姑娘看著還不錯的樣子,既然不能收入房里,就不要耽擱人家了。」
「剛我們後面的那個,我看著對李姑娘很有意思,不如我替你們瞅瞅?」趙瑾瑜一副為你們思考的樣子。卻是看著喬子方陰晴不定的臉色,暗自開心。
「那個混蛋不行!」喬子方驚慌的說道,「那是個混蛋!」
「怎麼就不行了,剛剛那對子多工整啊,可不是個大才子呢!」幾乎眼楮都不眨一下,就對出了下聯︰花草草年年暮暮朝朝,趙瑾瑜可不以為自己有那水平,當然也和學的有些關系,畢竟目前學的都是四書五經和它們的注解,先生們最多教一下科場上文章怎麼做,對聯卻研究的比較少。
「當然是大才子,前年縣試第五呢,我們山陰的第五就是拿到整個浙江也不定排的上名次。」喬子方顯然是已經調查過對方的底細了,「不過他把太多精力花在女人身上,這輩子最多就一個舉人出身了,才二十二歲,就有五房的姨太太,李姑娘絕對不能嫁給這樣的人。」好吧,這叫關心則亂,他自己沒發現李姑娘對那個才子不屑一顧嗎?
「那不如和她簽個短契,三年後再說?」劉堅惡意的想到,三年時間,如果那位李姑娘不想變成老姑娘早就該嫁人了吧?都說女追男隔重紗,既然如此,那就爭議擱置吧。
「那就先和她簽個三年的契約?」顯然,喬子方對于這個主意有些意動,畢竟李姑娘也算是第一個讓他有些心動的女子。
「你再想想吧!」劉堅這時候真有點吃了蟑螂又吐不出來的感覺——你那是又當**又要立貞潔牌坊呢!
劉堅這時候看著喬子方有些心煩,對他的意志不堅定,干脆視而不見,自己去一樓大廳處看看。
正好看見一位小娘子坐到一邊的繡墩上,接過琵琶,信手一撥,曲聲便充斥于廳中。曲樂輕快,叮叮咚咚,恰如珠落玉盤,卻是一首行酒令的小曲。劉堅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坐下,看著外面的河水,听著動听的琴音,也不失為一種享受。對于音律,劉堅是一點都不懂,也听不出什麼東西來。
旁邊一人看見劉堅獨自斟飲,而且是生面孔,便過來勸了一杯酒,壓低聲音說著︰「玉娘子的琵琶,可比之唐時的康昆侖,可是深得贊許的。就是秦淮河中能與她一較高下的,也不過三數人。」這時劉堅才細細的看了看那彈奏的主角,相貌樸素了一點,身材也不算出色,穿著也是素淨為主,脂粉下的年紀怕是有三十歲了。
兩人刻意壓低的聲音,被之前喬子方的情敵听到了,氣不由得不打一出來,故意不屑道︰「酒樓里的只有小姐,哪來的娘子?」
娘子是對良家女子的稱呼,而那位情敵先生卻是幾乎直接就說人家是風塵女子了,只是坐在人家的地盤上,這麼說可不好,是想讓人在酒菜里吐口水嗎?那位情敵先生是酒喝多了,說話不經大腦,聲音還大得驚人。這時候就是劉堅這個音樂白痴也能听出彈出的琵琶聲中分明添了兩分殺氣。
被情敵先生挑戰,雖然和喬子方有些不樂意,不過這時候卻不是拆台的時候︰「論人當觀其心。**中未必沒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子。讀了聖賢書的,也不是沒有負心背義之徒。」
玉姑娘听得臉色一緩,神情間有了點笑意。情敵先生卻是臉色一變,這簡直是被人指著鼻子罵呢。正待要反駁的時候,走廊傳來一陣響動。
「官人說得正是!」一句悅耳動人的聲音從拐角處傳來,清亮中帶著幾許纏綿悱惻。眾人循聲望去,正見一名少女,低著頭,提著裙裾輕移蓮步。上提的裙裾,將一只蝶舞雙雙的繡花鞋露在外面,小腳縴縴,仿佛一掌可握。走到近前,少女雙手拍了拍襦裙,呵的一聲輕嘆,像是完成了一項艱難的工作,放松下來後的感覺。誘人的嗓音,輕盈的體態,帶著一點俏皮的動作,還沒看到長相,就已讓人心動不已。等她將臉輕輕揚起,眾人無不驚嘆出聲,果然是絕色佳麗。少女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松松地挽著發髻,只用一根白玉簪別住,另外也就是腰間系了一枚玉佩,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飾物。閉月羞花的白皙俏臉上亦是脂粉不施,卻更顯得清麗無雙。少女一舉手一投足,像頭小鹿一般靈動,雙眸隱約含情,顧盼間又能把人心都勾走。
「天吶,是采行姑娘!」劉堅听到身邊有人驚呼,「不是昨天才表演過嗎?怎麼今天又來了?」
這采行出自詩經里面的《卷耳》——采采卷耳,不盈頃框,嗟我懷人,置彼周行。卻是懷春思鄉之意,取這種名字的意味在明顯不過了,有合適的人就和他走了。
劉堅明顯感覺到周圍的人呼吸都重了,美麗又有才情,只要你被她看上了,就可以為她贖身,關鍵還是處子之身。簡直就是為他們量身打造的金屋藏嬌的阿嬌啊。
不少人要求表現起自己來,或是吟詩,或是吹簫彈琴,更有甚至已經有人大聲討論起當年大明的事實來,不過卻是空空洞洞的,說不到關鍵的點上。可是這樣子表現自己,大多數人卻有些進退失據,犯下許多蠢事,這些往往就成了在坊間傳播的笑料。
不過房間里卻有兩個人依舊在那里吃酒,欣賞美色,毫無所動。當然劉堅那是礙于自己的年齡和口袋,身邊那位之前替他做解說的士子,看年齡也是二十多三十的樣子,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齡,卻對花魁僅局限于泛泛的欣賞,完全沒有動心的模樣。絕不像周圍的那些孔雀男子那般,看到花魁總是充滿著貪欲的目光,更恨不得把自己的尾羽全部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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