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商人叫嚷著,紛紛挽袖子解衣領,像是即刻要跟著劉堅和嚴鵠去赴湯蹈火一般。
黃志成見火候已到,故作為難道︰「此時風險甚大,不知諸位……!」
內應瞪視了一圈,猛然將桌上的酒杯摔到地上,喝道︰「今日我等商談之事,誰若是說了出去,老子與他誓不兩立!」
有人摔杯立誓了,眾商人知道現在到了表態的時候了,若是想拉著知縣大人替他們掃除那些障礙,只有讓他沒了顧忌才行,于是桌上的酒杯都也跟著倒霉了,一個個都被摔到地上,跌的粉碎。
「口說無憑!我等立字為證!」
「好!」
一群準備算計那三家人的棉商的人,紛紛在一張寫著誓言的白紙下方簽下自己的名字,當然這一切不過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黃志成見此,知道今日的正戲可以開始了,不慌不忙道︰「既然事已至此,你們和那三家人已經是你死我活的境況了,咱們大伙現在商量商量如何對付吳家!」黃志成毫不介意的說出實情,的確,說不定吳家的人正要上門道歉,更何況那時候劉堅還是故意激怒吳家的那個留守的家人。
本來熱烈的場面一下又靜了下來,靈丘縣的人都知道那三家的實力,別的不說,家僕莊丁加起來就有好幾百,而且很多都是走過關外的,一般的強盜都不在話下,據說其中還有些蒙古人。
黃志成他們早就商量好了,這些事情絕對不走官面上的文章,就讓他們和那三家人正面對決,虛壓了雙手讓那些商人先冷靜下來,才說道︰「今年農戶的棉花已經開始預訂了,他們三家仗勢欺人,不讓你們收購棉花,不過既然知縣大人已經有所打算,自然不會讓你們吃虧,你們只要通過正經的商業手段,趁那三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提高五成的收購價把那些棉花全部收購到手……」
「五成!」眾商人一驚,這不可是一筆小的花費。
黃志成微微一笑說道︰「覺得貴了?」
練子項吞了下唾沫,說道︰「這樣算下來,那我們可能要虧些銀子!」
黃志成一拍桌子,厲聲喝道︰「都這時候了,你們還這般斤斤計較,孰輕孰重都分不清嗎?想要的那麼多,卻不肯付出一點點,只要整倒那三家,你等還愁沒錢賺嗎?」
練子項見黃志成有些發怒的樣子,趕緊說道︰「是我糊涂了,您繼續說!」
黃志成白了他一眼,繼續道︰「你們收購了許多棉花,那三家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況且他們也不是什麼善類,否則養那麼多莊丁干嘛用?到時候只要他們一出手,嚴大人會在最適合的時機出現。」
「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黃志成繼續道︰「我家老爺想做一番事業,一些絆腳石肯定是要鏟除的,剩下就看你們的了。農戶們單門獨戶的當然懼怕他們,但若是你們將家僕莊丁聯合起來收購棉花,那農戶們肯定會依附與你們,有道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他們听見風聲後,肯定會像以前那樣對付你們,到時候必定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比如砸你們的店鋪、毆打你們的家僕,堵你們的宅門……」
眾商賈臉都綠了,他們可不敢相信這三家的人的報復會是什麼樣的,殺人放火的事情,那些人可是都做過的,要不然偌大的靈丘,怎麼會沒有敢拼一把的,實在是對方的手段太狠毒。
黃志成看到商家們郁悶已極的眼神,心里一陣暗笑,繼續道︰「你們不要怕,衙門里已經有人投靠我家老爺,一切都會在我家老爺的掌控之中!」
「用不著搞這麼大動靜吧?要是他們動起真格的……」其中一個老板明顯有些害怕了。
黃志成瞪了他一眼,說道︰「動靜越大越好,沒有動靜,我們家大人怎麼插手?最好死上一兩個人,到時候他們聚眾鬧事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黃師爺,您有所不知,這幾家人還和附近的一伙叫做過山虎的有勾結。」一個人插口道。
黃志成眉頭微微鎖起,他們還真沒想過會有這種事情,若是真鬧出人命,絕對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說道︰「若是真有強人可能出現,的確得好好謀劃一番,不過各位不用怕,我們正好就怕事情鬧不大?至于各位的安全,我想各位應該有方法的。」想了一會,黃志成還是決定不把那顆暗棋暴露出來。長痛不如短痛,要是這些人真的死了幾個,他最多逢年過節給他們燒燒香就是了。
听他說完,眾人議論了半響,練子項站起說道︰「對!黃師爺說的對,一定要把事情鬧大,鬧得越大,他們的罪責就越不容易洗月兌,最好死幾個人就更妙了!」
眾人一陣頭暈,這練子項是不是被收買了,怎麼老幫著黃師爺說話!不過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了。
一切完畢,接下來的幾天,靈丘縣里熱鬧起來了。
據投靠到劉堅手下的那些衙役們探知,中小棉商們忽然將購買棉花的價格提高了五成,農戶們自然願意賣個高價,于是吳衛那三家再也訂不到多少的棉花了。
以吳家為主,三家人派出上百家丁,堵截其他棉商派出的人,同時威逼農戶,于是商賈之間的摩擦不斷,就連一些強硬的農戶們也敢于趁亂抵制吳家,近幾日不斷有人被打傷。
再說那些商人還真是豁出去了,在高價收購棉花的時候,同時放出風聲,要降低今年的棉衣的價格,降低了兩成,這千里奔波只為求財,兩層絕對是個不小的數目了,除了少部分老主顧其他都調轉了船頭。
吳家留在靈丘的吳醒是吳家的一個老輩份的,再加上三家人吳家的勢力最大,所以方家和範家兩家的小輩兒都听吳醒的,突然被整的莫名其妙,等反應過來,直氣得火冒三丈,他可不認為那些膽小鬼敢暗地會和自己過不去,讓人一查,很容易的就查到了劉堅的頭上,他不敢對劉堅下手,又不知道劉堅的目的是什麼,只好叫管家把其他的棉商約來自己家里。
但一眾商人一來是已經喝過酒,斬過雞頭了,二來也是為了錢財拼一下,所以吳家的管家到處踫壁。
這下吳醒發火了,好!你們不見!我就讓你們來求我!要說吳醒也是走過大草原的人物,曾經也是個狠角。
很快,和那些中小棉行簽了契約的農家,他們的田里都被毀了一塊,因為只是警告的緣故,毀的不是很多。
不過那些商人卻沒那麼好運氣了。
有人家里被放進去了許多蛇,有人的鋪子夜里遭了火,藥材鋪的藥材莫名其妙被丟在了大街上,不過第二天那些藥材都被附近的居民給收集起來了,雖然都是些便宜的藥材。
這還不算完,有人的家門口也被那三家彪悍的家丁堵起來了,出來人就打,嚇得他們連門都不敢出。好在那些人也沒想直接闖到他們家里,幸好庫存的糧食倒是充足,一時半會兒還餓不死。
吳家他們顯示自己的實力,搞得整個縣城一片狼藉,就連百姓都沒不敢出門,生怕殃及了池魚。
形式在幾天之內似乎是急轉直下,有些原本已經暗通款曲的人又搖擺不定了。不少人又跑了回去,死了心投靠過來的戶部主事魏延成不免有一些擔憂,「大人,已經四天了,再不去彈壓吳家,那些商人就撐不住了!不少投靠我們的人現在都搖擺不定了。」
黃師爺也道︰「是啊,現在很多農戶都不敢出工,還好棉花不怕干熱!而城里的百姓也都家門緊閉,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劉堅正在專心致志的寫信,嘴里「嗯」一聲就再沒有下文了。
黃師爺一下急了,一把奪過劉堅的信紙,嗔道︰「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思寫信!我倒看看你寫的信有多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