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始仙庭 第二十章 道印之瞳

作者 ︰ 寒簌簌

先前片刻,牧寧正欲將那枚古樸的斑駁玉簡放歸原處時,只見那玉簡驟然生變,竟然開始莫名躁動起來!一道道如惡蟲外殼似的骨刺從玉簡伸出,不斷交纏擠壓,互相研磨

「這?」牧寧見此異狀,心下驚疑不定,也不再管那玉簡如何,就欲抽身逃離這處。

但他腳步剛踏入溶洞甬道,一聲震耳欲聾的清脆琉璃聲便透過重重石壁傳至,緊接著,無形音波一掃而過,將其猛然擊翻在地!

受這遠處音波所及,石室內書架飛散,陣法湮滅,那些精心收藏的古書瞬間被震成飛揚紙屑!

牧寧全身狠狠砸在石室洞底,痛得他悶哼一聲,渾身上下幾近散架。

還未能爬起,他便眼睜睜看著那斑駁玉簡化為漫天骨粉,‘嗖’一聲均分為二,齊齊鑽入他眼瞳之內!

「啊!!」骨粉剛入雙瞳,一陣直抵中樞的劇痛便將牧寧淹沒,讓他不由自主尖厲哀嚎起來!

但這還沒完,待那蟲殼骨粉完全鑽入他眼球後,牧寧周身空間緊接著劇烈動蕩開來!從其內顯化出一具凶惡絕倫,猙獰無雙的怪蟲虛影!

那怪蟲虛影方才顯化,便籠罩了牧寧,直接鑽入他身體之內。

只見蟲影一入體,牧寧周身如玉肌膚便迅速泛黃黑,開始溢出膿血,結成痂殼,眼瞳中的骨粉開始扭曲聚合,隱隱呈現出一具猙獰的疽柩雛形。

于此生死關頭,牧寧別無他法,是以不得不強定心神,在那蝕魂劇痛中,繼續把意識之內那篇古篆長文讀完。

但越是讀下去,他便越是絕望,這哪里是甚麼神通之術,分明是要命之法啊!

那位太古仙人大能,他所創出這門供人族修士研習的所謂‘元靈崩滅術’,實在是簡單粗暴至極!

以他所想,便是將那成年疽柩蟲的魂魄剝離出來,煉制後封存,再把相應的疽柩蟲殘骸煉制成一枚傳功玉簡,一旦激,玉簡便以蟲殼復生,引導疽柩殘魂侵入體內。

而意識之中那篇惡形惡狀的古篆文,便是長篇贅述著如何控制侵入體內的疽柩殘魂,只是所有的控制方法,都必須依靠強大無倫的——‘神念’!

牧寧在劇痛中慘嚎陣陣,他還未入沖脈境界,連神念都沒有,更遑論以其控制侵體蟲魂?這豈非是必死之局?

而控制失敗的後果,篆文中亦是提及,便是融歸大道,元靈消逝,于世間的一切痕跡都被抹去,端得是淒慘無比

只是牧寧現下除了听天由命外,已是無計施了。

但就算無計施,他亦是未有放棄之想,始終強打精神死死撐著那般蝕魂劇痛,不願昏迷過去。

時間便在這般難熬中流逝,那疽柩殘魂一直在改造牧寧身體,就如同精心布置它的居所一般,其間痛苦,比之煉魂地獄亦是不遑多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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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王盧老道已是悄然來到牧寧這間石室內,看著石室洞底那一具曾經儀容綽約,但現下氣息奄奄,膿水橫流,渾身霉長毛的軀體,不由失望嘆了口氣︰「哎,這女女圭女圭竟變成了如此模樣,看來應是失敗了,僥幸之心終究要不得啊老夫這也是病急亂投醫了。」

眼下牧寧這種情形,便是那修習神通不成,被疽柩殘魂反噬的模樣,依照青蜃宗門內記載推斷,反噬成這樣子,就連元嬰後期的老祖都是活不成了。

「這神通到底是如何修習的?竟這般凶險?」王盧見那嬌軀慘狀,心中亦是戚戚然,他此刻反倒慶幸自個無緣觀得那枚傳功玉簡內所記為何了,否則說不定也會被反噬成這番鬼樣子。

若是王盧知道修習這門神通乃是用神念控制疽柩殘魂,那牧寧天資便是再高,他也絕不會把這疽柩殘魂和傳功玉簡浪費在一個識靈初期的小輩身上。

搖了搖頭,老道不再看那具腐爛嬌軀,便要轉身出了甬道,他方才幸苦布置的那個陣法,算是白費力氣了。

正要離開時,四周虛空驟然撕裂!一絲亙古蒼茫,似太初洪威,又含大道玄奇的恢宏氣機如太虛星塵般從四面升騰而入,好似跨越重重宇宙,無盡時空投射而來,如星雲般圍繞著牧寧旋轉起來。

王盧老道目眩神迷地看著這一切,如此異象,只有在修習這門神通徹徹底底失敗時,才會出現,說明那疽柩殘魂已是反客為主了,很快就要佔據那憐的嬌軀,屆時殘魂和腐軀一同崩解,重新回歸于那絲‘太初元靈生滅道’中,若是有此等異象出現,不消片刻,修習失敗者所有存在過的痕跡都將被徹底湮滅,回歸本源,于這世間,就如同從未存在過一樣。

「這便是原始大道啊」王盧知失敗已成定局,也不再糾結,只是帶著無比渴慕和憧憬,卻又敬畏謙卑至極的神情,安靜得看著那絲氣機演化萬象,默默等待它退去,眼前就是原始大道顯化而出的情景,若是能合一絲入己身,便立證金仙法體!

但王盧也知曉此事于自個乃是痴心妄想,莫說他這沖脈小輩,便是那些縱橫諸天的掌道天仙,面對眼前氣機,絕大多數亦是畏縮不前。若是不想被徹底湮滅于世間,他最好還是安分點。

那原始大道顯化的星雲旋繞了一會,牧寧周身溢出的膿血便化為點點星塵,緩緩投入星雲中,這崩解一旦開始,速度便越來越快,頃刻間那腐軀已是裂紋遍布,眼看就要徹底湮滅了。

就在這時,那腐爛嬌軀中突然冒出幾聲咳嗽,顯得無比突兀,不合時宜!

王盧聞聲霍然一驚,他都以為牧寧早死了,還未及有何反應,那大道星雲突然微不查地頓了一下,緊接著竟然緩緩退去!

如同寒霧倒卷,那絲原始大道不再分解牧寧,而是重返虛空,不過須臾,四周裂開的虛空復又重新彌合,了無痕跡,就像是從未生過什麼一般。

星雲既退,那腐軀居然冒出了點點靈光,膿血漸漸消失,死皮月兌落,瘢痂愈合,不過盞茶時間,竟從一具膿臭腐尸變成了冰肌玉骨的美人!

「這是成功了?!」王盧不置信地看著眼前一幕,本來他對這門神通傳承就一知半解,此刻更是模不著頭腦,不過那大道星雲既然不再分解牧寧殘軀,轉而自行退去了,按理說應該成功了才是

見牧寧呼吸逐漸平穩,王盧深吸了一口,壓下心中驚疑,快步走上前去,低聲試探道︰「你這女娃是醒了?」

那冰肌玉骨的嬌軀被這聲驚擾,不由動了動眼皮,緩緩睜開眼來。

「嘶!」王盧見那雙眼,倏然倒吸一口涼氣,   連退幾步,全身冷汗涔涔而下,就連元靈都是一陣顫抖!

那雙如泉水汪汪的柔美雙目中,因為方才清醒,此刻還略顯迷茫,但讓王盧驚駭欲絕的不是這個,而是那雙目瞳孔之內,赫然各印著一個凶惡絕倫的猙獰符文!

那瞳孔內的蟲形符文好似一只成年疽柩首尾相接,無數刀鋒般的猙獰蟲肢在外排出一個正圓,而百對如劍般筆直的翼膜齊齊內斂,翼尖交匯于圓心,形成了一個讓人一眼觀之,便觸目驚心的印記!

「道印!!?」王盧憶起宗門記載,再也壓制不住心中震駭,厲聲驚叫了一句!

得道印者,與境界無關,與天資無關,與勤修無關,與法門無關,只與機緣有關。如何得之,全無規律循,只憑氣運造化。

王盧一聲驚叫後,滔滔狂喜驀地涌上心頭,于胸腔內無聲翻滾︰「老夫的機緣這才是老夫的機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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