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很听從葉洛的安排,來承乾宮的日子也在逐漸減少,有時候來了只陪陪葉洛用膳或是說說話便又離開,葉洛雖心知福臨是將她那日的話听了進去,可心里卻止不住的還是心酸難過。
白日里建寧又來了好一趟折騰,纏著葉洛親手給她做些糕點,葉洛見她近日來因為懷有身孕時常的嘴饞,笑著帶著她進了承乾宮的小廚房,準備做上幾道素淡些的糕點。
「听說儀妃娘娘最近吐的厲害,我身子倒比她好上許多能吃能喝的。」建寧斜靠在廚房內的木桌旁看著葉洛做糕點,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葉洛听了她說倒是想起了這茬子事,對一邊的明莫道:「不是還有些山楂膏嗎,給儀妃都送去吧。她如今別的也吃不下。」
明莫回了句是轉身出了廚房讓人去把這事辦了。
「皇嫂你這都一個多月了,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建寧隨口問道。
葉洛顧著手里的糕點一時沒反應過來,問道:「什麼消息啊?」
建寧被她這麼一問臉上閃過笑意回道:「當然是肚子了!」
一听她說的是這事,葉洛面上浮現上了一抹抹的緋紅,抬頭佯裝凶巴巴的掩去尷尬:「你這丫頭平日里就會嘴貧。快做額娘的人了,說話還這麼大大咧咧的。」
「皇嫂,人家說的是真的。」建寧靠近著葉洛到道。
葉洛被她粘的尷尬把她轟到了一邊去:「好了好了,還想不想吃糕點了。」
一見葉洛提起糕點,建寧忙乖乖的不再開口,老老實實的立在一邊瞧著。
與建寧廝混了半日,臨近黃昏時吳應熊親自來接了建寧,一付小心翼翼的模樣,攙扶建寧出了宮。
葉洛看著幸福的兩人笑了笑,難得吳應熊心中牽掛著建寧,如今兩個人倒是越發甜蜜了。
入夜福臨依照平日的慣例又來到了承乾宮用膳,葉洛陪著福臨用著膳食,時不時的為他夾著菜。
福臨面露微笑一一吃了下:「洛兒最近見瘦了,你身子本來就不好多吃些才是。」
說完他夾起一筷子牛肉放到葉洛的碗里:「我這些日子不能陪你,你也要好好照顧身子才是。」
葉洛並不多言只是點了點頭,低頭吃著飯菜。
用了晚膳後又略坐著用了茶水,葉洛低頭半晌才道:「皇上今夜要去永和宮看看嗎?听說儀妃最近孕吐的厲害。」
福臨抿著茶不置可否,只是目光閃過一抹說不清的情緒。
福臨走的時候答應說會去永和宮,神情卻是不怎麼好看。
「娘娘您這又是何苦呢?」知善看著獨自坐在羅漢床上傷神的葉洛,不免心疼起來。這十幾日來皇上雖說是有時間就來承乾宮,可一入夜卻總被娘娘勸到別的宮里,在這皇宮之中誰不想承恩不衰,娘娘和皇上的感情明明這麼好,娘娘為什麼非要把皇上往外推,推了後還要每日這麼難過,夜夜都睡的不安。她就不明白了喜歡就留下啊,為什麼娘娘要這般委屈自個兒?
明莫看著葉洛的面色對著知善幾個丫頭道:「你們幾個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我伺候就行了。」
知善听言領著幾個宮人退了出去,安排了守夜的就各自回去休息。
「娘娘知善這丫頭不知緣由,您……」明莫本想安慰兩句,可說到一半卻又不知能說些什麼,只好嘆了口氣退到了一邊。
葉洛目光游離看著不遠處的燈台問道:「明莫你說我這麼做錯了嗎?」
明莫見她面色有些發白,暗暗嘆著氣:「娘娘這麼做沒錯。」
「既然沒錯為什麼我這麼難過。」葉洛的眼被那燭光閃的有些發花,淚水在眼眶里久久不願滑落。
「娘娘傷心也是對的。」明莫的鼻子也微微發著酸,從年前剛被派到葉洛身邊時她就知道這位格格並不適合在皇宮里生存。
紅牆之內無硝煙的戰場上沒什麼道理可言,沒什麼明槍多的卻是暗箭,人與人之間沒有什麼可信不可信之說,今天可以是朋友而明天就可能會是成為敵人,朋友不一定善待與你,敵人也可以在甜言蜜語之間致你與死地。娘娘雖然聰慧,可這深宮之中不是靠著智慧就可以過得平平安安。
最要緊的就是娘娘不是為了家族不是為了利益而進宮,單單只是為情,而情字一言在宮里最要不得,為情一旦被敵人擊中結果就是萬劫不復,死無葬身之地。若不為情如今娘娘也不會這般的痛苦。
想到這里明莫又悄然的嘆了口氣,情一旦沾上便是無解,只求上蒼看在娘娘這般心善的份上讓她以後莫要吃情的苦。
「明莫,每一次親手把他推到別人的身邊時,我都覺得好痛,可我知道如果愛他必須要這麼做,他不單單是我愛的人,更是愛我的人,他是帝王我只能比他更加愛我的去愛他,他不是只屬于我的帝王,他身上有著太重的使命,所以我的愛不能自私,更不能讓我的愛成了羈絆他的理由。」
明莫走到葉洛身邊伸手抱著哭的一塌糊涂的她,回道:「奴婢都知道,娘娘心里的苦奴婢都知道。」
「當初愛上他的時候我就知道陪在他身邊需要很大的勇氣,所以我回了科爾沁,後來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我以為我已經有足夠的勇氣站在他身邊,可如今看來我錯了,越是深愛越是放不開,愛本來就是自私的東西,不是我說愛他要不自私就能夠不自私的。」
葉洛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這一段時間她真的是夠了,明明很心痛很累,可在眾人面前她還是要掛著笑容,像個沒事人一樣每天忙忙碌碌,這些都不算什麼,每次在福臨面前她也只能帶著笑容,好告訴他她沒事他可以安心的做事,她會好好打理後宮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夜已深沉,哭聲透過木窗顯得那麼淒涼,一個身影站在窗外久久才拖著略顯沉重的腳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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