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西九龍?彌敦道
凌晨一點的彌敦道上死氣沉沉,除了慘白的路燈和匆匆跑過的野貓,街上再沒有任何其他東西,實際上即使是白天這里也人跡罕至,原因很簡單,專門收斂橫死者的香港公共殮房就座落在這條路上,港人嫌這里風水不好,所以經過這里時都寧願選擇繞道,然而在今天的午夜,這條街上卻有了奇怪的訪客。
由三輛黑色房車組成的車隊自昌平路轉進了彌敦道,它們筆直地奔向那棟灰色的大房子。車剛一停穩,全身黑色西服的男子們就魚貫而出,他們在中間那輛平治房車兩邊一字排開,恭恭敬敬地俯首待命。隨著 嚓一聲,房車後座的車門被推開,一名男子緩緩走了出來,他看上去最多只有40歲,身高至少有六英尺二英寸,剪得短短的頭發,留著短短的胡須。扶了扶領子上的那朵小白花,他對著那隊人的首領微微點了點頭,接到命令的保鏢頭目心領神會,他一揮手立刻有人走向那扇緊閉的鐵門。
「我親愛的弟弟,想不到我們最終還是這樣的結局。」
望著鐵門上那白底黑字的牌子,一身喪服的男子發出了輕輕的嘆息,他翻開手里的報紙,上面以特大號的字體寫著觸目驚心的標題,「香港歷史上首次連環殺人案告破,警匪歷經半小時駁火後成功狙殺罪犯,半島酒店淪為戰場幾成廢墟。」凝視著報紙上那張熟悉的臉,他突然想起來了很多以前的事,那些屬于他們三個兄弟的那些往事。他的手下沒有讓他在寒風中等待很久,那名手下熟練地擺弄了沒一會,門鎖就 噠一聲被打開,黑衣男子們立刻把門完全推開,讓他們的首領昂首闊步走入這個逝者的世界
闖入者們在一樓大廳的接待處停止了腳步,兩名先行的保鏢已經將值班人從床上拽了起來,他被直接推倒在黑衣男子的腳下,望著眼前這群黑衣人,守夜人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懼,這種寒冷的感覺似乎發自人的骨髓深處,守夜者不由地抽搐起來。
「今天上午送來的那個年輕人,他在哪?」摘下臉上的墨鏡,黑衣男子輕輕問著眼前的可憐蟲。
「你,你們是什麼人?你們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沒有得到允許隨便亂闖可是有罪的,我要打電話報警了。」中年的守夜人鼓足勇氣戰戰兢兢地說出了總算連貫的話來。
「啪!」
沒等黑衣男子示意,他的保鏢已經出手抽了守夜者一個耳光,這個保鏢一只眼楮纏著紗布,眼眶處還隱隱約約有血滲出,也許是因為受傷影響了心情,他出手極重,那張臉上立時血肉模糊。
「今天上午送來的那個人在哪?被飛虎隊送來的,那個外國人現在在哪?」輕輕吹了吹墨鏡上的灰塵,黑衣的男子重復著剛才的問題。
「你,你是什麼人?你們到底想干什麼?」模著滾燙的臉,守夜人驚恐地問到。
「你瞧,我們其實不是壞人,事情說起來很簡單,不爭氣的弟弟在外胡鬧,結果竟然被警察殺了,現在悲傷的哥哥準備來接他回家,他屬于一個尊崇榮耀的家族,他的身體應該涂滿香料後躺在家族的墓地里長眠而不是被法醫拿刀劃成碎片以後再拿魚線縫起來,我說的明白麼,家屬來領尸。」黑衣男子幽幽地說到。
「什麼領尸,你是想盜尸吧?我奉勸你還是想清楚,盜竊尸體可是要被重判的罪行,我絕對不會告訴你任何消息。」終于听明白了訪客們的來意,守夜人激動地嚷嚷著,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被欺負成這樣,他們可得為此付出加倍的代價。被拒絕的男子苦笑著將手伸入口袋,他的動作讓守夜人的腦海里出現了不知是哪部電影的場景,「不知道他會給美金還是港幣?」守夜人這樣想到。
令守夜人感到失望的是黑衣男子拿出來的只是他的手帕,他捂住鼻子皺著眉頭說︰「很好,你很勇敢,我尊重你。」沒等守夜人再想說什麼,兩個保鏢伸手一左一右死死夾住他的身體,獨眼龍則踱到了他的面前。
陰陰地一笑後那個保鏢從口袋里掏出了他的凶器。望著眼前那個屠夫用的肉鉤,守夜人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命運,他開始拼命地掙扎,然而兩條大漢將他按得死死的,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人把鉤子慢慢地伸到他的左頸後,銳利的鉤尖在他皮膚上輕輕滑動,再然後隨著那個男人猛然一按一提,一道血箭立時噴到了半空。
「待會就用他的好了,新鮮。」
吩咐完這句話,黑衣男子頭也不回地繼續往里走去,拿鉤子的保鏢已經放下手里的東西,有人過來幫他扳正守夜人還溫熱的身體,他拿著一個杯子湊到守夜人下頜,殷紅的血無聲無息地流淌著,很快就是滿滿一杯。
按照登記本上的記錄,黑衣男子和他的保鏢們最後在走廊的深處找到了那個房間,伸手將門推開,黑衣男子終于看見了那具身體,白布嚴實地蒙住了那具軀體的全部,從外面只能看到那僵硬的輪廓,整個房間里孤零零地只有他一個,灰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淒涼。
低著頭圍著台子緩緩轉了一圈,黑衣男子最後在他腳邊站定。望著白布下的軀體,他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開心還是哀傷,「我最親愛的弟弟,老父親最愛的兒子,家族里最得寵的繼承人,躺在這里的真的是你麼?我們之間的戰爭真的就這麼結束了?」搖了搖頭,他繼續喃喃低語到︰「那麼高傲的你,應該從來都不會相信自己有一天會被幾個凡人輕易殺死,我真的很想看看你那萬分驚詫的臉。你不必感謝我為你安排的這一切,你瞧,雖然你一直不喜歡我,但是作為家族曾經的一員,我還是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的身體被卑微的人類來肆意擺弄,我會讓你有一個體面的葬禮,我保證會把那個殺了你的小女警獻祭給你,現在讓我來帶你回家吧。」
拭了拭並沒有濕潤的眼角,黑衣男子揮了揮手,他身後的保鏢立刻走攏過來,他們展開了一個黑色的大袋子準備行動。
「等等!讓我最後看看他。」雖然已經見到了尸體,黑衣男子似乎還是有點不安心,他最後決定親自查驗一下,保鏢們趕忙停下往後退去,黑衣男子走上一步,抓起白色的布單,他唰的一聲將它徹底扯了下來。
「費雪?德列!怎麼會這樣!」
白布下的人體還是安靜地躺著,但是那個人的臉卻像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讓黑衣男子幾乎魂飛魄散。他臉色鐵青地倒退了好幾步,拳頭捏得格格作響,好奇的保鏢們伸長了脖子仔細觀看,只見白布下躺著的竟然是一個假人!
「費雪?德列當然還很好,而你,麥克白?德列卻要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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