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只是一兩只,緊接著沒多久,黑色的狩獵犬就在劭的面前越聚越多。這些大狗不怎麼吠叫,它們沉默地圍著三個人打轉,很快就把這截斷牆團團圍住。風從遠方吹來,空氣里是濃濃的動物體臭,還有淡淡的血腥氣。吸血鬼圈養的猛犬們雖然還沒有一擁而上,但是每只狗都死死地盯著眼前三人的一舉一動,這種無聲的壓力不容小覷,曹麗的手現在一直壓在手槍的握把上,她的槍套已經打開,右膝蓋支撐在地上,擺出了隨時可以拔槍的準備姿勢。與曹麗相比,劭似乎並不擔心那些惡狗馬上就會撲上來,他挑選的地方三面是筆直的陡坡,只有正面可以容忍攀爬,,守在唯一的通道上,劭好整以暇地享受著他的加餐,那些惡狗似乎都還記得這個專打鼻子的人類,它們的眼神因此閃爍著,不敢與這個人類的視線接觸,絕大多數狗都選擇把眼神集中在劭身後的神父身上,那里似乎是它們三個鐘最弱的人類。
「這些狗的主人應該屬于密黨。」從劭身後突然傳來神父的聲音,同行了這麼久,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劭面前開口說話。
「什麼?」陌生的名詞讓劭轉過了頭,他和曹麗都帶著征詢的目光望著斯科特神父。
「不明白什麼是密黨嗎?」用手攏了攏自己的衣服,斯科特把身子湊向了兩人,剛才的休息讓他恢復了不少,現在的他看起來有了談性。「吸血鬼的歷史幾乎和人類同樣悠久,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吸血鬼們逐漸分化成兩種,密黨和魔黨。」
來自梵蒂岡的神父開口就是極度機密的內部資料,斯科特所說的東西一下子吸引住了這兩位,望著他們饒有興趣的表情,神父微微一笑繼續說到︰
「依據吸血鬼對普通人類的態度,血族內部逐漸分化成兩大勢力,那些遵循所謂的血族三戒律的吸血鬼們被稱為密黨,這些吸血鬼都發誓恪守避世尊親和領土原則,過著與人世隔絕的生活。他們往往把人類是為純粹的食物來源,認為自己高人一等,不屑于同人類產生交集,也很少會主動增加自己的後裔。而除了這類吸血鬼以外,還有被稱為魔黨的吸血鬼存在。如果說密黨行事看起來與所謂的貴族風範有些類似外,那麼魔黨完全就是些心理扭曲的破壞分子,他們完全沒有任何底線,也沒有什麼人能夠約束他們,對他們來說破壞就是快樂。在魔黨眼里,這個世界該是他們的,而人類應該像牛馬一樣被圈養,因此他們也被稱為圈養派。自古以來,都是密黨的勢力佔了絕大多數,這些酷愛混亂秩序的密黨吸血鬼控制著整個族群,與人類社會保持著足夠的距離,偶爾有一兩個叛逆出現,也總是很快就會被密黨管理機構-長老會出手抹去。」
「那照你這麼說,現在那個在埃塞羅尼亞稱王稱霸的女人一定是個超級魔黨。」神父講的有關吸血鬼的密辛絕對是外人無法接觸到的猛料,劭和曹麗听得津津有味。
「恰恰相反,巴托里以前是一個標準的密黨。有關這個女人的最早記載據說出自七百年前的巴伐利亞王國,按歷史書上講的,她出身匈牙利王族,夫家又是巴伐利亞大貴族,所以她的爵位倒是貨真價實。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是密黨所謂的十二長老之一,她的氏族據說有部分血統來源于第三代吸血鬼,因此這個女人絕對算得上是吸血鬼中的貴族,是個標標準準的密黨領袖。「說到這里停下來擦了擦眼鏡,斯科特接著敘說巴托里的故事︰「所有的變化據說都是發生在最近二十年,不知道什麼原因,原來像其他不老不死的吸血鬼一樣的巴托里,突然完全改變了自己的個性,開始熱衷于統一血族的地下世界。這個女人用盡手段,居然在短短二十年里,把過半的吸血鬼密黨和魔黨集中在自己一個人的麾下,更加出乎意料的是,在掌握了這麼大力量後,她居然選擇向整個人類社會發動戰爭,真是瘋了,徹底的瘋子。」一邊搖著頭,斯科特一邊嘆息著。
「想不到巴托里居然是個七百多歲的老妖婆,想想都惡心。」听完神父的介紹,劭和曹麗還感覺意猶未盡,然而他們的敵人卻似乎不準備再給他們休息的時間,他們面前的狗群開始騷動起來,杜賓犬們開始坐立不安。
「看來是那個鄉下伯爵終于要出場了。」望著遠方漸漸出現的人影,劭對姍姍來遲的敵人嗤之以鼻。
從黑色狗海深處漸漸走出一條身影,據說被冊封為克洛小鎮伯爵的大人物現在已經出現在劭和曹麗面前。他換上了一套全新的獵裝,只是那鴨舌帽無論怎麼戴都散發著土氣。
自我感覺良好的伯爵現在洋洋得意,親眼所見自己又圍住了三個敵人,他現在滿是自豪感和快意。活動著嘴里粗大的雪茄,克羅伯爵走上幾步大聲說到︰「你們好,我親愛的朋友們,我一直很遺憾沒能好好招待你們,現在看起來我可愛的士兵們已經挽留住諸位了,我很期待接下來能好好招待你們!」
打量著離自己遠遠站著的伯爵大人,劭用軍刀挑著自己的指甲,天快變黑了,太陽早就下了山,樹林里的風還在緩緩流動著,人們身邊的霧霾已經漸漸結成固體。用手指輕感受著幾乎半凝固的風,劭微笑著對伯爵說,「那個什麼伯爵,我們可不是正等著你來接待嗎,你看是先請我們吃飯呢還是怎樣?」
默默測算了一下離劭的距離,吸血鬼伯爵故作豪邁的哈哈大笑起來,他在狗群中走上幾步,然後站在那里說到,「你們這些賤民,馬上就要變為我這些士兵的盤中餐了,居然還想著吃吃吃,真是不知死!「
「你把自己說的這麼厲害,還真是嚇壞我們了,只是有一點我很奇怪,伯爵大人為什麼不肯站得近些說話,非要離我們遠遠的?您不想親手給我們一點教訓嗎?「斜著眼打量著面前那個色厲內荏的家伙,劭挑發著他的怒火。
「他不敢走近我們的,他怕我一槍爆了他的腦袋。這個人只會躲在暗處讓無知的狗群替他上陣,他根本就不是個戰士。「原本一直無話的曹麗也加入了群嘲的隊伍,雖然她的話語本身威力不大,但是被一個女孩子如此輕視還是讓對面的吸血鬼伯爵愈加的臉紅脖子粗。
「這種膽小鬼當然算不上是個戰士,更可笑的是他還一直稱呼自己是什麼伯爵,我從未見過這種伯爵,瞧瞧他身上那惡俗的衣服,還有他說話時惡心的口音,我敢打賭說他最多只能算是一個養狗的馬戲團小丑。」像是怕不夠火候,看上去不善言辭的斯科特神父為吸血鬼心里的火堆又添上了一把干柴。神父特意使用了當地語言,夾著土話的嘲諷比劭和曹麗加起來的諷刺更有效果,吸血鬼伯爵暴跳如雷地沖到了狗群的前列。
站在暴躁不安的狗群後面,吸血鬼用手點指著神父,圍住敵人要他們對自己跪下求饒,自己在百般羞辱他們後再將他們撕成碎片的預期大戲完全沒有上演,被觸及身份這一逆鱗的吸血鬼現在是徹底被激怒了,原本游蕩在樹林里的風徹底停了,他準備下令讓狗群開始進攻
就在吸血鬼撮起嘴唇準備發出嘯聲的同時,從他頭頂那棵大樹的樹冠里突然撲出一條人影,全身黑色的池田燻在等待了很久以後終于可以出手。憑著系在腰間的保險繩,池田像蹦極一般筆直沖向吸血鬼,他的人影在吸血鬼瞳孔里越來越大,就在將要及身時,一輪雪亮的刀光自上而下飛射而來,直接將那顆滿臉驚詫表情的人頭斬落于地。趁著保險繩放到底的猛烈回彈,池田已經隨著繩子再度騰空而起,在快到最高點時他朝著上面的樹干甩出了飛爪,憑著樹上的飛爪,池田噌的一聲再度抱住了大樹。擦了把汗後他往下看去,下面的狗群已經炸開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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