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一時沖動打了電話,听到她的聲音和呼吸,秦琬竟不知該如何開口。林越的聲音那麼近,卻早已隔了千山萬水。念著她的名字,這蕭瑟清晨竟莫名溫暖起來。
「干嘛?」林越笑著懶懶道,「想我了直說好了,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誰想你了?少自戀!」被這熟悉的腔調一語道破,秦琬心中那些感慨頓時一掃而空。斟酌了半晌之後,她還是咬著唇輕聲說道,「我這幾天住在余姍這里,她爸媽都回來幫著準備婚禮了。」
「所以?」
「嗯……然後我前幾天知道她媽媽和你哥的生母曾經關系很好。然後我就忍不住打听了打听……」
林越那邊沉默了片刻,正當有些膽戰心驚的秦琬急著解釋時,林越淡淡地來了一句︰「其實你就是為了這個才不肯跟我一起來嗎?」
林越就是這樣,永遠這麼一針見血,雖然秦琬心里一萬個不想承認,但不否認,這的確是重要的一點原因。
「我記得我之前說過,我家那碼事你不要管,你也管不了,為什麼你偏偏不肯听?秦琬,你非得鬧得最後不收場才甘心嗎?」說著說著,這畫風就有點詭異起來,林越也難得地開始火大,這小妮子怎麼就這麼難駕馭呢?
「是如果一直放著這……不對啊,林越,你早就知道你家的事嗎?」秦琬委屈地百口莫辯,突然想到林越听到這些之後不應該是這個反應,一時有些懵,不知該說什麼好。
「所以你現在知道多少了?」林越長舒了口氣,拿秦琬沒辦法,一想到她極能會去找自己親媽喝茶,再一想到自己親媽本就對她沒什麼好感,心里又急又氣。但自己遠在荷蘭幫不了什麼,只好揉了揉太陽穴,兩根漂亮的眉毛絞起來。
「大概基本都知道了吧……」
「……」林越再次默——為什麼自己好不容易出來透口氣,結果還是陰魂不散?她欲哭無淚,想了想還是耐下性子,語氣軟了下來,說,「首先,不要去找我媽,不要讓她知道你已經知道這一切了。然後,也沒有然後,就什麼都別做,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等我回來。」
「嗯,好的。」秦琬遲疑了片刻,想問點什麼卻還是吞回了肚子。畢竟她不知道夏冷玉如果知道自己一不小心瀉露了天機能做出什麼來,而且林越的聲音那麼堅決果斷,讓人不自覺地就應了下來。
林越躺在靠椅上了半天呆,她還清晰地記得自己第一次不小心偷听到母親與舅舅的電話,她躲在門背後,雖然那時她僅僅只有十歲出頭,但對于這些她的接受能力卻出人意料地強,猜了個大概,她只是握緊了手中的骨瓷杯,什麼話都沒說一步步走開了。
她也想過,小孩子嘛什麼都不懂,應該告訴爸爸,讓他決定。只是另一邊是從小疼愛自己的母親,他們感情那麼好,好到好像從來不會有裂縫。小林越想來想去,想得腦瓜子疼。最後還是決定——這些管我什麼事?
只不過這芥蒂就此長在了心里。每每看到母親與舅舅眼神交匯,她總渾身不舒服,就是因為這樣,她才由一個媽媽的小棉襖慢慢地越來越冷漠,越來越月復黑,就這麼進化成了一朵浮雲。
林越搓了搓臉,屋子里暖氣太足,讓人熱得忍不住有些心浮氣躁。
她翻著手機,cecil這個混蛋說是回來讀博,別說人,就連影子都沒見著。學校找不到,之前的公寓是空的,甚至連手機都干脆停機了,根本不知道該從哪里把他掘出來。
林越望著窗外星星點點的路燈,空曠安寧的街道,突然想起幾年前四人肆無忌憚的生活——除了喬茵,這貨纏得自己太煩。那些時光現在想來竟然還是一如鮮亮熠熠灼灼恍若昨日。她又想起雖然平日里大大咧咧跟誰都玩得開的cecil跟自己談起喬辭這敗家子時候的那表情,分明就是墜入愛河的嬌羞,卻死活不肯承認。喬辭也是個粗神經,只隱約感覺到哪里不太對勁,卻還是像個沒事人似的當著c的面勾搭姑娘,那些日子c酸得整個人都像個檸檬,還是過了保質期的那種。
這些往事,就生在這個熟悉的城市。只是物是人非,這些人都散地找不到。
再後來,c也沒有跟喬辭表白,還是喬茵大嘴巴在背後偷偷抖了出去。本以為兩人就此完蛋了,沒想到喬辭這口味雜的,竟也能接受gay,而且一玩還玩上癮了,徹底讓cecil給掰彎了……
想到兩人之後的*史,林越腦中靈光一現,抓起手機憑著記憶按了串號碼,是當時他們倆用的情侶號,雖然怎麼看怎麼覺得不確定,但還是決定賭一把,撥了出去。
此時的建模室依舊燈火通明,穿著比民工還民工,還一身斑斑點點的cecil不知道為什麼一點都不困,這種狀態已經持續好久,吃喝睡覺都在這里,晝伏夜出,且晚上沒人打擾更容易進入狀態,腦中空空如也,只有眼前手中那日漸精細的建築模型,夜夜奮戰到天明。如此全身心投入的狀態讓他竟甘之如飴。
惜,cecil今天大概腦子抽住了,竟然忘了在工作的時候關機。于是他被催命一樣的鈴聲驚得差點手一抖把這寶貝摔得粉碎。
「喂?cecil?你還真用回了這號碼?」
「你是……林越嗎?這個號碼是本地的……」c疑惑地再次確認號碼,的確是個陌生的本地號,「你現在在荷蘭?!」
「對,我來替喬辭那娘們給你道歉。」
cecil一听這咬牙切齒的聲音,大事不妙。
第二天一大早,喬頌年夫妻便攜著女兒喬茵來林家「看看準備地怎麼樣了」。當然了,不出意料,肯定是找不到林越的人的。而且夏冷玉一時大意,這幾天林輝文身體漸有起色,她一頭扎在醫院里,甚至甚少親自打點婚禮的準備事宜。
于是當一行人進來之後便現家中冷冷清清,一點即將舉行兩場合並婚禮的喜慶之色都沒有。
正提著包準備出門去醫院的夏冷玉被這不速之客驚了驚,只是她很快恢復過來,笑著隨口解釋道︰「你們也知道這幾天輝文身體需要我照顧,所以婚禮一切從簡,而且軒兒他也在著手準備婚禮,他做事一向令人放心……」
「嗯,從簡好啊,只不過結婚還是應該有結婚的樣子。這是哪家婚慶公司在做?」喬頌年環顧四周,嘆口氣道。
夏冷玉當然不知道,女兒消失地連毛都不剩,兒子也不是親生的,她還攬這碼子破事作甚?她沉著地倒著咖啡,隨口報了個之前選過的婚慶公司的名字。
陳靜綺懷疑地望了望夏冷玉,笑著問︰「這家公司據說這些年做得不怎麼好啊,你們怎麼想到找他們做了?」
夏冷玉腦子轉得快,只是剛想改口說自己記錯了,耐不住性子的喬茵便轉著眼珠子問︰「伯母,林越呢?這麼大早上的她就出去了嗎?」
夏冷玉一愣,尷尬地笑笑擺擺手道︰「哪里,她……還沒起來呢。」
「是嗎?」喬茵咬著唇起身,準備往樓上走,「我去看看她,都要做新娘子的人了,還賴床?」
夏冷玉心中一顫,頓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夏冷玉一臉為難,喬茵停了腳步,嘖嘖道︰「伯母,你就直說吧,林越是不是已經不在這里了?」
心想著早死不如晚死,反正到結婚那天已經沒幾天了,到那時到哪里去把林越挖出來頂上?還不如現在就坦白了,說不定還有回還的余地。
于是,夏冷玉悲從心中來,惜沒擠出眼淚,只好作勢按按眼角嘆息道︰「阿越這丫頭,我們也真是管不住她了,之前說什麼斷絕關系就再也沒回來,直到現在都聯系不上她。急得她爸是差點再次病,現在找來找去也找不到她,阿越那脾氣你們也不是不知道,鐵了心了不肯嫁就是說什麼都沒辦法,我們也真是一籌莫展。」說完,聲音都哽咽了,她微微抬起眼楮看看面前幾人的表情,皆是一副早就知道的樣子,心中道苦︰這不就是來興師問罪的麼!
喬頌年听到這話,沉默了片刻,又想起自己兒子關在家中那要死要活的場景,竟生出一絲絲心疼憐憫。
喬茵見他毫無反應,趕緊輕聲提醒︰「爸,阿越逃婚了,說點什麼吧……」
「行了,這事也不是你們的錯。再說我們兩家原本關系就不差,犯不著為這事鬧得不相往來。林越不想嫁就不嫁吧,婚禮取消,免得我們強人所難,跟逼婚似的。只不過對外肯定還是要有所表示。畢竟請帖都出去了,新娘逃婚傳出去有辱喬家名聲。具體怎麼找借口,你們自己想吧。」喬頌年慢悠悠地喝了口清茶,想了想繼續道,「再者就是公司的事了。不管怎麼樣,林家違約,看在我們情分的份上,我只抽回當初投入的那些資金,再加上百分之二十的違約金。店面什麼的華成保留吧,畢竟得給你們一條活路不是。」
喬頌年說得十分輕巧,像只是討論去哪里吃飯之類的問題。
雖然夏冷玉並不清楚公司運轉方面,只是她也意識到這對于重新回歸正軌的華成無疑又是當頭一棒。
只是事到如今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先應下來。
三人走了之後,夏冷玉坐在沙上冷靜下來後,她毫不猶豫地給夏清之打了個電話。只惜,前幾天說是去廣州分公司處理點事的夏清之竟然關機。她萬般無奈之下,只好給自己的「兒子」打去了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沉浸在做菜太好吃的喜悅中,忘記更新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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