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冬天陽光卻毫不吝嗇地大片潑灑或許是因為在這個城市這陽光不過是一道沒有溫度的亮色罷了，經過樹蔭層層疊疊的過濾只剩斑斕的光影落到黑白相間大小不一的鵝卵石上。
只是此刻陽光哪怕再溫暖可太陽終究會落下，瑰麗的紅霞終是一點一點在空氣中彌散。若是如此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如事實一般沒有溫度。只是數秒而已最後一道暮光也再也沒有痕跡仿佛根本沒有存在。依舊是漆黑的夜幕。
蘇七辭抬頭望了一眼天空嘆了口氣。長這麼大她卻從來沒有看見過星星。
北方的小城很冷，風一道一道寒得刺骨，似是想在心上也留下痕跡。
「阿七。」溫柔的女聲自耳畔響起，「圖書館要關門了，我們走吧。」
「好。」蘇七辭朝她淡笑著應道，起身合上那本她根本沒有看過一眼的書將其放回書架由一旁李涵挽著自己離去。
隨著風聲兩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夜色正濃街上行人很少。
路燈下許多飛蛾撲扇著翅膀。蘇七辭抬頭凝望。
——飛蛾撲火。哪怕付出生命卻只為擁抱哪怕只是一瞬的溫暖。
有盞路燈明明滅滅掙扎許久，終是失去了所有的光亮。
原本聚集環繞的白飛蛾那刻間各自飛散。
李涵隨著蘇七辭的眼光看去，看著原本聚集的飛蛾因路燈的熄滅而飛向未知的四面八方因黑暗隱去所有蹤跡看不清它向何處飛去。只能依稀看見幾只飛往下一個亮著的路燈與那盞下的飛蛾相擁著撲向光明。卻什麼都撲不到只能任由白熾燈的溫度將自己的身子融化化為灰燼什麼都不剩卻毫不後悔。
知道蘇七辭在想什麼的李涵嘆一口氣，卻左右不了她的心緒。只能拉著她加快腳步。
蘇七辭卻沒有繼續往前走。她站立在原地低下頭任由陰影遮住她全部的表情。
「我不想回家。」五個字讓李涵把所有關心生生咽了下去卻再也找不到詞語勸她。
我不想回家。
不想回家。
想回家。
回家。
家。
又嘆了口氣卻只能看著呼出的因空氣濕度而產生的白霧泌入風中頃刻間就消散。
甚至看不清它是怎樣產生。
「可是阿七……她到底還是你的媽啊。」
輕輕地道。蘇七辭聞言佇立良久未答話。
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想要安慰蘇七辭卻不知道那笑容比哭還難看，那麼牽強那麼狼狽。
「算了……阿七阿七我們去喝女乃茶扒。」或許是不願氣氛如此沉悶，李涵一臉輕快地指著一旁新開的店道，似乎只要用這麼明媚的笑容只要用這麼歡快的語調就能掩藏她們所有的脆弱與無助。
「……好。」抬睫看了李涵一眼，想說什麼終是化為一句應允。
被李涵拖著向那家店走去，還是不忍心說出那是咖啡店的事實。
——李涵會沒發現麼？都只是心不在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