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是盛產靈藥之地,碧鳳山莊也是易家祖輩治愈過年幼時的先帝,遂得到了先先帝的賜宅,這南山本是皇家私地,易家在山下得了座碧風山莊,因此才揚名天下。
易公子父親易珂易藥師,我在閨院的那十幾年都有耳聞。
那時娘親同爹爹在我院里相遇,爹爹時常整年都不回府,他回來我也甚是歡喜的,爹爹見娘親卻變了臉,大致說了他在京都听說南山藥師出大手筆也是可以請到的,爹爹想讓那易藥師幫我治病,說我娘親整天找那些道士裝神弄鬼,盡做無用之事。
娘親說我沒病,只是可能撞了邪被纏了身,爹爹甩了衣袖,說娘親同我一樣撞了邪,抬腳離開,留下了句話,讓娘親看好我別丟了樂家的臉。
我問娘親藥仙是誰,娘抱著我說,可以醫治百病的郎中。
郎中倒是沒什麼了不起,能治百病對于唯一理數方面甚是缺乏的我來說似很厲害的。
易珂的兒子叫易雲笙,就是眼前這位在駕著驢車,頂著一張臭臉的人。
臉雖臭了些,嘴上的話也沒停過「此去南山路途不甚遠,出了靈風山,自西向東,偏南行走,十余天方可到山莊。」
听著路途是不太遠「易公子,這驢車你確定十余天可到?」。
這時節看著易公子的臉色怎麼有種秋風吹過蕭蕭兮的感覺。
「姓易的,我們小姐問你話呢」婧兒從答應去碧鳳山莊開始每每吐出一句話的時候都是像吃了炮仗一樣, 里啪啦又火爆。
易雲笙是這山莊的大少爺,按理說一般大戶人家少爺小姐的脾氣應和自家院子一樣大的,這易公子言語雖是粗暴了些,看這反映本性應是好馴服。
至于我們為什麼會趕著驢車,這事也是後來才听說的。
易雲笙自小好強,學馬專挑最難伺候的烈馬,有次同人比賽中途馬兒脾氣沒收斂住,測漏了,導致易大公子被狠狠摔在地上,這樣還不算完,那馬兒很得勁的帶著馬糞的蹄子,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臉上。
自那以後他再也不踫馬,出行都是坐驢車,被馬兒踹過之後整整四年都沒吃好飯,這小身板估模著也就那時候沒有好好吃飯,才如此不經風吹。
易雲笙紅著臉坐在馬車上,任是未吐出半句話,婧兒只當他又騷/包了,心里不打一處火又沒點發泄。
話說這去南山的路,只有易雲笙知曉,第一天的路途不知道走了多少,我們在一處叫清水鎮的地方落了腳,構造同以往路過的鎮子沒什麼區別。
清水鎮因這地下之水如同山泉水般清甜而得名,旱災已過去幾年,但這傍晚的街道冷清的太過淒涼。
太陽才開始西落,各店家就早早關門打烊,路上行人也是稀稀落落漸行漸少,我們在這鎮子最好的福順客棧入住。路上雖人煙稀少,客棧內卻基本是滿客的,我們也只是湊巧住到最後兩間房。
客棧掌櫃姓杜一臉和氣,自家生意好任誰都也是笑嘻嘻的。
以我對周圍事物警覺的本能,真是忍不住「杜掌櫃,這夕陽還未落山為何這街上都已無人了?」
杜掌櫃翻了一頁手上的賬簿,頓了頓,居然是一臉興致頗有耐心「姑娘您是剛入關內嗎?看這衣著也不像是關外人。您可知大梁前幾年大旱,多數地方都荒無人煙,尸骨遍野。大旱後咱們都是本想能活下來就好好過日子,路過商人常說南北各地都有鬼怪之事發生。哦,對了,此地向西北百十里地有座靈風山,听說那里的天玄道長可是受了皇帝密旨常年奔波各座城,去,驅,鬼的」。
最後這話我听著本是無感的,只是那聲音忽的小了,還帶著微妙的情緒,我也是縮了縮脖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掌櫃見我反映好似很滿意,又繼續「姑娘您這關外來的是頭一次麼?這入關內就能見著靈風山的,大旱這幾年,這山卻是越發蔥翠。咱們清水鎮是最靠近靈風山的鎮子,可惜卻未能同這靈風山一樣幸免,鎮里都傳靈風山是有仙人護佑。听祖輩說,清水鎮早先土地貧瘠,是一處不毛之地。後有人去請了靈風山的道長前來看了風水,道長帶人從靈風山引水而來,在咱這清水鎮那大門邊立了處墓碑,上面卻沒有留字,並要求每年陰歷七月十五或是年關之際都需有人前去燒紙錢送上些供品,方能保佑清水鎮百年沃野千傾」。
見我听的入神,拉我坐到靠近櫃台的桌子邊看似打算深入的聊清水鎮的史事,周圍歇腳,吃飯的客人也是很有興趣圍在桌邊「時日越久,這水便埋于地下。二十幾年前,鎮里人口密集,鎮子大面積往外擴土,大門邊的墓碑被移走。那以後清水鎮夜間時常發生怪事,偶有人說行走夜路總是覺得有人跟著一路到進家門。大旱年後這些怪事越發時常發生,夜間還能听見像似冤魂的哀嚎聲。年長的老頭都說是要把那墓碑找回來,再做做祭拜興許能有用。姑娘你夜間門窗可都得關嚴實咯,這夜間听見什麼聲音也別開窗看,免得引來不干淨的東西,惹上可就不得了的。」
這事不曉得掌櫃的說了多少遍了,他說故事的時候,那調子隨著那情節抑揚頓挫的,很是靈活。听的住客各個都是表情神肅,堪比說書先生。
「婧兒,那彪形大漢這胡子抖動如此厲害,不至于氣憤成這樣吧,這位好漢真是仁人志士」那手握兩把大刀,赤膊大漢,一看就是混江湖的。
師父此前同我說過江湖,我說我也想去看看什麼是江湖,他便說了,混江湖必須得有兩把刀,第二天我便帶了婧兒做菜的兩把刀出現在他面前,他也是抽著嘴角眯著眼,說我刀太小了,沒有霸氣。
婧兒的眼神真是難得的與易雲笙同步了,這什麼眼神?鄙視我?你這小丫頭,開始吃里爬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