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爺子夜半在美人懷被喚醒,而且是內院即將失火,他板著臉到來的時候,所有囂張的美婦人都低著頭不吱聲,唯有年紀稍長的婦人仍舊是方才端莊隱忍的模樣,能嫁進大戶人家做大夫人都得有足夠寬廣的胸襟同各人分享自己的男人,練就一副遇到任何事都要擺得出端莊的姿態,就像我娘一樣。
隨同林老爺一起出現的美婦人,雖是帶著傲嬌的心態看著其他人,唯獨對林夫人眼色不一樣,她很有禮貌的上前「姐姐好」
林夫人隱忍著的脾氣在這女子面前竟沒控制住,越過她直徑走到林老爺身側,聲音明顯帶著顫抖「老爺,阿冀自從出生,便是我喂他吃喝,我自認為給他都是最好的,一句打罵都從未舍得過,我院子里的下人定是不敢在少爺面前說三到四,這孩子還這般小,這幾夜,夜夜都來此院,我斗膽,還是將阿冀給四姨娘養成人吧」
林夫人帶了情緒,說話的分寸還是拿捏的很好。
林老爺黑著臉叫了身邊的胖胖男子「林輝」
林輝弓著腰一步上前「老爺」
「林府這麼點事,給你管是嫌太多了?少爺耳根子你都管不好?日後若發現有人在少爺耳邊說閑話都家法伺候」林老爺這話說給林輝的,又像是說給在場所有說過閑話的人听的。
林輝頭垂的很低,連聲說是,再看鬢角不住有汗水滴落。
林老爺聲音不大不小,說的話是沒人不敢不听,他看向前面不遠的院門口白色的小人,伸手招呼他「翼兒,過來」
阿翼緩步走到林老爺面前,並未抬頭看他,像是在賭氣。
林老爺還是無法讓人靠近的氣場,冷聲道「翼兒,你這是同阿爹賭氣?」
阿翼還很小,並不懂察言觀色,活在自己的小脾氣里,沒有理會他。
深夜火把在微風里燒的正旺,發出微微的響聲,林老爺維持那樣的姿勢看著阿翼,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良久,林老爺直了直身子,轉身走過去摟住了同他一道來的美人「夜深了,都回去睡吧」
說完便往回走,眾人抬頭目送,他似又想到了什麼,頓住了腳「林輝,冷院四姨太看來不是瘋病,她這病興許是會傳染,林家多少也幾十口人命,你伺候她好生上路」說完便大步向前沒了身影。
這話似說出了任何人不听他話的下場,哪個沒被嚇的腿軟,只有阿翼死死看著林老爺消失的方向沒有表情,林老爺並明確告訴他,院子里是不是他親娘,在他沒弄懂之前就在他眼前將這個念頭真的活生生掐死在他小小的搖籃里。
阿冀這麼小年紀這般成熟定是受了林老爺子的影響頗多,林老爺子教他的都是如何殘忍,在本應該無憂無慮的年紀讓他承受了這麼多。
畫面又跳轉,還是深夜,阿冀的院子里,擠滿了人,丫鬟進進出出,門外聚集了好多姨太太,我見過的沒見過的,多數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來看熱鬧的。
倒是林太太真是焦急的樣子,雖不是她親身的一手帶大應也是有感情的吧。
再看屋內的阿冀,床簾全部放下,他在床上的疼痛難忍的呻/吟聲遠遠就能听見,掃了一圈並未見到林老爺,到後半夜所有人都走差不多了,只有幾個丫鬟還留在床邊打著瞌睡,我穿過床簾,看見阿冀額頭冒著汗,卻被用繩子捆的嚴實,嘴里被塞上了棉布,這樣子哪里是犯病,說是被綁架倒是很貼切。
我試過幾次觸踫他都無果,直至凌晨,林輝帶了位道人出現在屋內。
那道人穿著一身黑色道袍,小胡子賊眉鼠眼,一看便是奸詐之人的模樣,但他的法術應是非常之高的,因為他進屋里第一眼沒有看床上的阿冀,而是沖著我的方向笑了笑,隨後經過我的身邊,像是不經意說出的話「道友好修為,如今該知道之事到此也應結束了」
說罷他便甩甩手上的拂塵,我便又回到了之前的黑暗中,腳下的咒文又開始旋轉排列,此次排列眼前並未出現任何異常。
再看看前面床上的阿冀,他睜著眼前看著無邊的黑色喃喃自語「姐姐你說這里是哪里,阿冀每次做夢都會來這里」
「做夢」我疑惑。
他轉頭看著我,眼楮出奇的清澈明亮「是呀,林總管說大家的夢都是跟阿冀一樣的,只是沒有在這里遇上,姐姐你是我遇見的第一個人」
我真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我本就是不知道這陣里為何是黑暗的,再者阿冀的這番話讓我想到了自己夢見子墨,這樣的畫面重疊,我有了些許分心。
阿冀見我沒有回答,自顧自又說起了話「姐姐你的阿娘可是喜歡你麼,我阿娘在我懂事的時候便不理我了,他們說只要我病好了,阿娘就會來看我,可是阿冀的病什麼時候才能好」我試探的問道「你阿娘是誰?」阿冀眼楮清涼道「林府大夫人是我阿娘啊」
阿冀不會是被抹了記憶?只記得林夫人?
我模這阿冀的頭發安慰道「阿冀是個乖孩子,阿娘怎麼會舍得不理你,阿娘定是不得已,等阿冀好了,阿娘見到阿冀這麼懂事,肯定會更喜歡阿冀啦」
此時的阿冀同我剛見到他時候完全不同,這個時候更像個孩子,他歡喜的點頭開心沖我笑著。
腳下的咒文又開始變換,那光刺眼的我都無法看清眼前,阿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姐姐,莫要看下面,會被吞進去」
我並不知道在我下方有什麼,阿冀說完以後下意識的向下看了一眼。
那些符文的下面出現了無數鬼魂,向上攀爬,那是一個無底洞,準確的說是冤魂坑,冤魂每次攀爬觸踫到咒文罩出的那層光,便灰飛煙滅。
這些冤魂被困在其中應是時日之久,他們不同于一般的冤魂,身上雖同樣散發紫色怨氣,他們的怨氣更濃烈,這種冤魂進了地府也是永世不得超生的,他們定是想與其在地府日日受刑罰,在這灰飛煙滅他們也是不恐懼,興許還能逃出去找個人附身過上幾日陽世生活,才會如此賣力的前赴後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