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替我穿好了鞋子,並沒有書里的橋段譬如讓我站起來轉幾圈,然後他點頭稱好,反而轉身就要走。
走了幾步發現我仍然沒有起身,轉過來疑惑看著我「怎麼,不合腳嗎?」
我趕忙起身「沒有很合適」
跟在師兄身後,來到隔壁房間,在門前停住腳,師兄從袖口掏出一方手帕遞到我面前「你要嗎?」
我疑惑「為何要用手帕」
師兄皺著眉「那個狐狸味道很重」
我抽著嘴角,冷聲「師兄送到此便好了,師妹自己可以進去,帕子,你自己留著吧」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
啾啾已經死了,對一個已經死掉的狐狸還這般嫌棄他,我心里的哀痛不知從何處涌了出來。
啾啾被放在床的正中間,他就像昨晚那樣,安靜地睡在上面,此刻他的樣子這麼溫順。
他死後的樣子怎麼這麼難看,嘴怎麼是張口的,露出了一排尖牙,舌頭歪著露在外面的,難道狐狸死了之後都是這樣的嗎。
我會帶你去找你娘,他們肯定有辦法救你,我想要將他抱起,結果他嘴邊的毛發全部被嘴里流出來的口水沾濕了,我伸手想把他的嘴巴合上,畢竟這樣的死後的樣子太難看了。
試了幾次,不管怎麼合他的嘴巴,都還是會再張開,既然合不起來就算了。
我連著他身下的薄被一起抱了起來,恍然看見他的爪子抖動了一下,以為啾啾憑著自己的一身仙氣把毒給解了。
站定之後,許久卻沒再動了,沒道理,方才分明是動了下,我抓起他的後腿抖了抖,咦?仙狐死了之後跟常人不一樣嗎?腳掌怎麼還熱乎乎的,又拽了拽他的腿。
「婧兒姐姐。你給我肉吃我就起,嘿嘿…」這聲音是啾啾的,再看他的表情,分明就是在笑。嘴角又溢出了一大坨口水。
原來他沒死,還在這做美夢,虧得我昨天那麼撕心裂肺的,難不成那個是他裝的故意害我?莫不是是為了報復我不如婧兒對他那麼好。
我就說易伯伯怎麼可能對我下毒,在這個短短的時間里,我的思緒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在啾啾的又一次大笑里,我狠狠的把它丟在了地上。
他嗷的一聲跳了起來,抖了抖抖身上的毛,有些驚慌失措「誰。誰敢壞了大爺的美夢」
我揪住了他耳朵「還叫自己是大爺,你以為自己還是山里的大王嗎?」
疼的他終于清醒了「阿瑤,我錯了我不是大爺,你是大爺」
「我也不是大爺」看他如以前一樣生龍活虎的樣子,我突然氣不起來了。
「阿瑤。我錯了,好疼,你松手啦」
這樣鬧了一會,才停下來,啾啾半跪在地上,我在他頭上放了杯水「好好頂著,我不說停。你絕對不能拿下了」
啾啾委屈頂著杯子「好吧」
看他的可憐的樣子還跟以前一樣,我心里竟有一絲感激,這種感覺跟婧兒上次被姨娘抓走的時候是不一樣的,興許是主僕印的作用,才讓我對他格外在乎。
但是他犯的錯還是很嚴重的,為了避免以後還會鬧出這樣的事情。我必須好好懲罰他「我問你,昨晚是不是你裝的」
「昨晚?怎麼了?」他還裝失憶。
敲了他頭「你還裝,昨晚你吃了棗糕就說自己中毒,然後就一動也不動,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自己裝的,為了報復我平時沒給你肉吃」
啾啾小心翼翼挪正了杯子,又想了會,然後正色道「阿瑤,那個棗糕真有問題,我是狐仙,對毒藥味道很敏感的」
「敏感你個頭啊,昨晚整盤吃了才發現自己中毒,那叫敏感?」
「阿瑤,我說的是真的」
這時候,師兄進來了,他一只手帕捂著鼻子,聲音模模糊糊「他說的是對的,那盤棗糕里,有人放了東西,但不是毒,是*藥」
*藥?
「*藥就是單純讓你昏倒,然後她再用特殊的東西把你喚醒,問你她想知道的東西,到時候你自然就會什麼都跟她說了」師兄將手帕疊了又疊「*藥並不傷人,所以這白眼狼到時候自然就醒了」
啾啾最討厭別人說他是小豺狼,白眼狼了,要不是頭頂著碗,肯定沖過去對他一陣張牙舞爪的嘶吼,我還沒見過師兄失魂落魄的樣子呢,倒是對這樣的場面有幾分期待。
啾啾站了起了,頭上的杯子倒在了地上,我心想,若是能見到師兄出丑的樣子,這次杯子就不用罰了。
他這是什麼反應,豎起了耳朵,尾巴搖的厲害,還在師兄的腿上蹭了起來,分明就是一副「我願意被你吃掉」的樣子。
師兄皺著眉,一臉嫌棄,伸腳就把他踢飛了「你養的這真是仙狐麼,騷/死了」
這個啾啾回去好好罰他,在外面給我丟臉不說,為什麼對師兄這麼服帖,認不清誰是主子。
被踹飛的啾啾,又死不要臉的回來繼續嬌羞的蹭上師兄的腿,師兄真的是很不喜歡他「幕離,把這白眼狼…帶走」
幕離閃身進屋,很不溫柔地提起了啾啾的尾巴,瞬間就出去了。
「師妹怎麼不心疼了?」師兄依舊帕子捂住鼻子。
我推開房間的窗戶,散散啾啾的味道「啾啾是小孩子,不懂事,給點教訓也好,這樣長點記性」
師兄裝著驚訝「你真是這麼想的?」
這有什麼可懷疑的「對啊,他連誰是他主子都分不清楚,是該吃點苦頭,疼痛才能讓他清醒,醒了自然就看清楚了」想起他方才蹭著師兄討好他的樣子,就氣得牙癢癢。
「嗯,幕離,剃了他的毛,再給他背上刺幾個字,讓他好好記得誰是他主子」
這一身白毛可是他得寵的法寶,剃了豈不是要傷心死了「師兄,梯毛會不會太過分了」
「師妹你心軟,他是長不了記性的,狐狸毛發長得快放心!」
那就這麼著吧,但是師兄掩藏在帕子後面的表情…
算了,反正是要不了他的命,還是正事要緊「師兄,那個*藥…」
「昨夜我讓幕離去了你的屋子,在桌子上沒發現剩余的棗糕」
有人收拾過了?果然是有預謀的麼「我實在想不到我身上有什麼讓他們想知道的事情」
「先別急,那叫秋梅的,昨夜並沒有出門與人見面,今天,我會派人跟蹤管家和秋梅,天也亮了,你先回去收拾下東西」
「收拾什麼?」
他放下帕子丟在桌子上「搬來流雲閣」
我不知道師兄有什麼打算,但是這個正是合了我意,師兄不可能會要害我,他們伸手都了得,靠得住。
再者有事情我也可以找他商量,于是就一口氣應了下來「好,不過師兄,阿瑤還有一事找你商量」
「這可是師妹第一次主動找師兄啊」不知哪里變出來的扇子,經典桃花眼又出現了,這時候的師兄于方才認真地樣子截然不同。
「易雲笙毒發未醒你也應該知道了」
「嗯,怎麼?莫不是擔心他一覺不醒做不成你夫婿?」師兄怎麼能想到這里?
「師兄,我于易雲笙從來都沒有婚約,你怎會如此想?」
師兄合起扇子,手指婆娑著扇柄,沉靜了許久,久到我以為他在發呆。
一聲清冷「師妹想說的是何事?」
他這情緒翻來覆去的變,有點吃不消「婧兒和易雲笙相互歡喜,易雲笙如今昏迷不醒,我想把婧兒送去他院子里服侍他,但是昨晚有人給我下了迷藥,在沒弄清之前,我不想貿然去找管家。他們定是不敢動你,要不婧兒就當做你的丫鬟,要勞煩師兄早上去看望易雲笙,帶著婧兒演場戲」
「師妹,你是出生商家,你替師兄算算,這件事,師兄可是得了師妹什麼好處了?」他故意皺著眉瞧著我。
師兄也是商家出生,確實是考慮事情都以利益為重,可如今我真沒有任何好處給師兄,故此犯難,但是答應婧兒的事情我必須辦到「師兄想要什麼好處?」
師兄向來都知道自己要什麼,莫說我現在沒好處給他,就算我給了不一定也合他的意,既然如此,他自己說是最好了,若是我給不起,師兄定然也不會要的。
「師妹竟然這麼大方,師兄得好好想想,待想好,再與你說」師兄這樣子,像是的了什麼大便宜,我心里感覺不太妙。
我回到清風小謝的時候,婧兒已經起床,見我從外面回來,一驚「小姐,你起這麼早,我以為你還在睡」
「這個先不說,秋梅呢?」我靠近婧兒小聲問道。
「秋梅去廚房給小姐拿早飯了」婧兒疑惑我這反常的反應,
「婧兒,你覺得秋梅怎麼樣?可信麼?」
婧兒這才明白我的意思,正色「秋梅挺好的,單純沒什麼心眼,我平時跟她聊天,她都是又問必說,從不遮遮掩掩,比起那些處處帶著心思的,我很喜歡秋梅」
婧兒的話肯定不會錯,雖然她沒接觸過外面的人,但是在樂府就足夠比得上外面的見識,樂府的勾心斗角,或是有別的院子人故意要欺負我,都是她替我擋下來的,婧兒也是在樂府後院打下了一片天下的人,她閱人雖然不如年長之人,但是對于後院之人肯定比年長之人看的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