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日節,只有被少數地方傳承了下來,所以在此看見如此遠古的節日還是很有興致的。
巳日節當天人們要做很多事,除了基本的沐浴掛香囊求福之外,聚在一處祭祀高禖。
據說是遠古時候並不如現在男尊女卑,而是因女子孕育後人,所以由那麼一個神被封為孕喜神也就是高禖,後人祭拜她是為了感恩和為城里還沒生育的女子都能如願得子而祈福,這個祭祀規模甚大,而且是一整天。
一早,年長的人要沐浴之後就開始對天祭拜,之後便是未許配女子在台上獻舞,未婚有意的男子可上台配樂,若是相互有意,就如關外乞巧節那樣,互相看對眼便可成婚,到了晚上還有放花炮和踩堂舞,隨之而來自然街道上也是熱鬧非凡,比得上梅城的過年還要熱鬧。
在城外看見河邊的男男女女定是已經看對眼了,而那些年長的女子提著河里的水回去沐浴相傳洗過之後可受/孕。
入城之後四處可見商販吆喝,金州城賣的小飾品也是令郎滿目,我今生從未見過如此多人的集會,還有集聚南北的各色小吃和飾品,一時竟挪不開腳,師兄在一旁只是看著一臉好奇的我。
因是幻境,所以只能看看,不能隨便拿來把玩,心理很是癢癢。
師兄好笑得說「下次巳日節,師兄陪你去」
「師兄你真好」心花怒放,真真是開心得要上天。
師兄看著我笑,微微楞了神,眼神有些恍惚,這樣子,竟也讓我看著他,心里有些小撲騰,慌張看向別處。
許久「瑤兒,如今看你還真像個孩子」
這時候本應該害羞的。眼前看見的事情讓我不得不驚訝地抓著師兄的衣袖,指著他後方「那個是不是我們之前見過的教書先生」
師兄轉身看去,眉頭微緊「嗯」
雖然比先前看見的樣子略有滄桑,但書生之氣依舊還在。
這個教書先生怎麼會在金州城?而且看他四處張望的樣子。像是在找什麼。
此時,易伯伯和易雲笙已經在金州城最好的風來客棧入住了。
客棧雖不氣派,但足夠寬敞,此時是巳日節,又逢武林大會,客棧的床鋪已經在五天之前就注滿了,要不是特別為易伯伯他們留著兩間,他們就得住馬車里露宿街頭了。
易雲笙跟我一樣,像是沒見過世面,對什麼都好奇。他們入住的是天字房,天字房有自己的單獨可以吃飯的地方,所以沒有在大廳與人同擠。
吃完飯之後易伯伯因為旅途勞頓午休了,易雲笙則是躡手躡腳下了樓,樓下也剛好過了午飯時候。但是仍有三五個赤膊大漢聚在一起喝酒,基本都已經是醉醺醺,面前桌上擺滿了酒壇,嘴里還不停地說著︰來,喝!
說實話,我的心情跟易雲笙是一樣的,雖然已經見過蕭玄。就覺得江湖人士應該也都差不多是這副不好惹的樣子,但是還是管不住要見識一番。
師兄忍不住蹙眉「易雲笙是男子看著刀槍棍棒覺著有趣,你是看什麼?」
我隨口就反駁道「江湖義氣」
師兄噙著嘴角,搖著頭便不于我理論了。
興許是懼怕大漢手里面刀的寒光,易雲笙只是遠遠觀望著他們喝到都暈倒才離去,他獨自走出了客棧。也是被熱鬧的景象吸引,他不時挑這挑那,買了沉甸甸的貨,多到手里已經拿不下,經常這種人。在街上肯定是會發生一件特別尋常的事,就是被偷錢包,于是易雲笙不可幸免的被偷了錢包。
他喪氣的往回走,不經意撞到了人,手里的東西,掉落一地,易雲笙自然是有了些少爺脾氣「你敢撞本少爺」
這個世間就是這麼小,走到哪都能遇上故人,于是教書先生終于找到了易雲笙,他激動的甚至眼里閃著點點淚花,嘴里說著「笙兒」不知是否因為太激動,始終還是沒叫出聲。
易雲笙見著教書先生肯定不會認出來了,雖然他是有些少爺脾氣,但心腸也不壞,自己蹲下一同收拾完就匆匆離開,嘴里還碎碎念「今天真倒霉」
我回望先生,他只是站在那看著易雲笙離去的背影。
師兄帶著我大步往前,我納悶難道會發生什麼新奇的事?
易雲笙路過地方有一處茶館,今日巳日節不收紋銀給大家說段子,易雲笙也駐足听了起來。
起先說的淨是老掉牙的段子,台下許多人都起哄說早已經听過,有人就提起了這次武林大會邀請的藥仙要听听藥仙的段子。
這個說書的先是犯難了一陣,後又推月兌說給大家說點別的,台下有個人出聲,說他知道。
于是就被請到了台上,還遭來站在一旁說書先生的鄙夷,這個人分明就是來搶飯碗的。
這人不過也二十歲的模樣,長得很是清秀,眉宇之間也盡顯秀氣,說身上有股書生之氣也不然,更像是有股仙氣,世上還有這種男子,比嫣雪和教書先生更合適仙字。
男子上台之後竟沒有一絲膽怯,仿佛在自家院子走動一般。
想到這我忍不住又看了他幾眼,師兄悶悶出聲「瑤兒覺得這人哪里值得你看這麼久」
我疑惑看向師兄,雖不明白他幾個意思,還是如實回答「生的這般清秀,氣質還不凡」
「嗯」若有所思「可是比得上師兄?」
我愣愣看著師兄,心想,世間怎會有師兄這樣男子,喜歡同人比較,男人女人都要比,罷了本就師兄更好,也沒背了自己良心「自然是無法與師兄相比」
師兄滿意笑了笑從我身邊走過,飄來一句話「我還想著,是不是這次出去後,讓夜筠過去把他剁了」
「師兄認識他?」這個世間真說小真小,不小心看了人家的記憶,還預見了故人。
「恩,年少不知事認識的」說的好像很不想提起這個嫡仙般的男子,反而還覺得丟臉。
師兄真是攀比心太重了,想想嘆口氣搖搖頭。
嫡仙。手持…額,一把折扇
我注意到師兄的表情,他看見那把折扇就不經意將手放在額頭上,果斷擋住了臉。
我墊著腳尖往人群里張望。險些摔倒,師兄扶著我,輕聲呵斥「這是做什麼?」
「自然是嫡仙在此,師兄說不定也在呢」
師兄點了點我額頭「我沒他那麼逍遙快活」
于是我們繼續安靜地听嫡仙說書。
嫡仙拿起手上的折扇,唰一陣風似的打開了扇子,這個動作真是好熟悉。
我故意看了眼師兄,他尷尬地咳了咳「是他學我的」
我斜眼「我又沒說你學他」
先是裝模作樣地扇了會扇子,嘴上就是不說,下面的人都等急了才開始清嗓子,在哪學的譜。說書前架勢擺的十足。
就在人群的情緒已經高漲到吸收旁邊所有攤位的人前來听說書的時候,嫡仙才正式開始。
整個過程,易雲笙只是抱著手里的東西,盯著台上台下的人看,可能在他那剛懂事的心靈里會疑惑自己的爹爹怎會讓如此多人想要知道他的事。他自己肯定也很想知道,爹爹以前的事。
「說到這南山碧鳳山莊的易藥仙,得先知道這個碧鳳山莊名字是怎麼來的」
許多人都不屑「這還不簡單,自然是先皇賜宅子給的名字」
嫡仙笑著說「大家安靜,安靜!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據說先皇賜宅子本不是這個。是易藥仙自己要求更名的」
下面人各個都面有疑惑,似在考慮嫡仙的話真假。
嫡仙好似很滿意台下人的表現,情緒高漲「碧鳳,乃是易藥仙心愛之人的名字」
這句話一出,台下哄了開來,這就像在一群餓狼堆里丟了一塊大肥肉。
但是這個事情肯定是假的。因為易雲笙的娘親可是叫嫣雪,怎麼可能是碧鳳。
易雲笙此刻眉頭微皺,卻沒有急著上前理論,估模著他應該是在自己記憶里找尋是否有這個人吧。
我沖著師兄搖頭「你這個嫡仙朋友實在不靠譜,是不是個編故事的?」
「嗯」師兄淡淡應了聲。
招雷劈了。隨便說的都能中「果真是編故事的?」
師兄瞥了我「他本是國子監生,成天不學正事,只愛寫些名人異傳」
自幼就看過不少這類書,對寫故事的人自然是很佩服「嫡仙筆名叫什麼?」
師兄難得面露難色,仿佛這個名字很難啟齒的樣子,但是在我這麼真摯的眼神注目下,一個字一個字蹦了出來「善,解,人,衣」
楞了許久之後,忽然想到我之前看的《江湖怪事錄》介紹給夜筠看的那本歡喜冤家都是出自這人手筆,激動抓著師兄的衣袖「原來是他」
師兄詫異我的反應,他頓時就領悟到我們是同一類人,不自主又扶上了額頭。
嫡仙不愧是嫡仙,連編故事跨度都這麼大「他寫的小說天文地理,人文歷史,上到天界,下到地府,大到江湖,小到歡喜冤家什麼都能寫好厲害」
「這是自然,不是看書就是出去閑逛美其名寫作收集八方消息」
「師兄意思他寫的這些多數是真實的?」
師兄點點頭「即便不是真實的,必定也是有依據的」他看著嫡仙眼神閃爍看不懂的情緒「他想自己寫的每本書都值得被後人研讀」
想的是不是太遠了…
「那易伯伯這事?」
「先听听「
嫡仙用扇子敲敲桌子「各位,各位」感覺整個街忽然都安靜下來了「易藥仙名字大家可是知道?」
由于易藥仙這個稱呼太響,導致很少人記得他的本名,台下人交頭接耳,皆不知,忽然有一人說到「易寒天」說話那人就是私塾教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