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體還在不在?」走到酒肆門口,看著整齊碼放在客堂的矮桌,劉辯向跟在身後的周倉問了一句。
「殿下,末將不敢擅專!」站在劉辯身後的周倉應道︰「尸體都還在店內,並過半分。」
劉辯緩緩的點了一下頭,面色凝重撢腳走進酒肆。
酒肆客堂里,矮桌擺放的很是齊整,每張桌子也都擦的非常潔淨,並無半點凌亂。
跟著劉辯進了酒肆,周倉站在他的身後,小聲對他說道︰「尸體全在後堂!」
簡單巡視了一番客堂,劉辯眼楮微微眯了眯,眼神卻是瞬間清明了許多,領著周倉和幾名親兵朝後堂走去。
還沒走到後堂,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就朝劉辯迎面撲來。
後堂與客堂之間的門洞,掛著一塊淡藍色的麻布簾子,一名親兵上前掀開簾子,一股更加濃重的血腥味頓時涌向劉辯等人。
抬腳走進後堂,劉辯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具面朝下俯臥在血泊中的女尸。
由于女尸臉面朝下,看不清容貌,可從她的穿著和身段來看,年歲應該在二十歲上下。
在女尸旁蹲下,劉辯伸手扳了一下她的頭部。
女尸的臉部偏向劉辯,劉辯發現,在她的頸子上赫然留著一條長長的劍痕。劍痕切的很深,被割斷的喉管甚至都清晰可見。
簡單查看了一下女尸,劉辯站了起來,走向後堂里側。
不算大的後堂,橫七豎八瞪著十四具尸體,正如周倉說的一樣,這些尸體共計九男五女。
十四具尸體都只是頸部被切開了一條深深的口子,身上其他部位,竟是連半點傷痕有沒有。
蹲在斜倚牆角的一具尸體旁,劉辯伸手托著那尸體的臉頰,對身後站著的周倉說道︰「好干淨的手法,十四具尸體,全是一劍致命,每劍都切在咽喉上,半點偏差沒有。下手的絕對是個使劍的好手!而且這些人事先根本沒有防備!」
站在劉辯身後,彎腰看著牆角靠著的那具尸體,周倉點了點頭說道︰「此人若非游俠,便是貴冑家中豢養的劍客。」
「並非一個人!」放開托著尸體臉頰的手,劉辯蹲在尸體前,語氣平靜的說道︰「他們至少有四個人,而且個個都是好手!這些尸體表情淡然,不似受了驚嚇,他們死的很突然,將士們听到的慘叫,恐怕也是凶手發出的。」
「末將不太明白!」周倉擰起了眉頭,一臉茫然的說道︰「他們既然殺人,應怕被人知曉才是,為何還會故意發出慘叫?」
「這便是他們的高明之處。」扭頭看了一眼周倉,劉辯站了起來,低頭看著靠牆角躺著的這具尸體說道︰「他們定然有著其他目的,殺這些人,不過是一場游戲的開始!」
「讓人把尸體抬走!」朝身後站著的親兵擺了擺手,劉辯扭頭看著房間里的擺設。
一名親兵應了一聲,轉身走出後堂,沒過多會,十多名兵士跟著那親兵走了進來,將尸體抬出了內堂。
屋內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尸體被陸續抬了出去,可房內的地面和牆壁上,還殘留著厚厚的血漬。
環視了一圈屋內的擺設,劉辯朝一只爐膛里塞著秸稈的鍋灶噥了噥嘴,對身後的親兵說道︰「把鍋灶拆了。」
幾名親兵先是愣了一下,隨後齊齊應了一聲,在後堂找出了一把鐵錘,其中一人掄起錘子,用力的夯著青石砌成的爐灶。
「殿下為何要拆鍋灶?」不只是幾名正忙著拆爐灶的親兵不明白劉辯為何要他們這麼做,一旁的周倉也是滿頭霧水,不由自主的問了一句。
「酒肆以賣酒飯為生,後堂兩只鍋灶一同使用,方可確保爐火不熄。可他們卻偏偏只用一只,而另一只卻閑在那里,你不覺得有些古怪?」看著正砸爐灶的親兵,劉辯對周倉說道︰「凶手白天殺人,且又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定然無法逃離此處,若非還藏匿于酒肆之中,便是從暗道離開。這只爐灶,恐怕就是暗道的入口!」
「末將還是想不明白……」周倉搖了搖頭,撇了撇嘴說道︰「既是暗中潛入大陽,何不偷偷模模行事,卻要如此大張旗鼓,豈不怕事情敗露?」
「入城時被我等抓住到子,恐怕也是刻意為之!」親兵們正忙著砸鍋灶,劉辯微微蹙著眉頭對周倉說道︰「他如此做,為的就是引開我等視線,好從官府劫人。只是沒想到,他們竟會選擇劫持浣娘。自那探子被抓,到浣娘被劫,如今東來酒肆又發生滅門案,一日之間發生了如此多的事,也無非是要掩藏他們真實的目的。」
「那他們的真實目的是……?」听了劉辯的一番話,周倉更是覺得事情變的撲朔迷離起來,下意識的又問了一句。
「要本王退兵是其中一條,另外還有甚麼目的,我也不知!」劉辯搖了搖頭,對周倉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只要有陰謀,終究會浮出水面。」
「殿下!」二人正說著話,掄鐵錘砸鍋灶的親兵扭過頭,一臉驚愕的喊道︰「果然有暗道!」
劉辯趕忙走到鍋灶前,朝被砸開的爐灶看了一眼。
青石砌成的爐灶被砸塌了一大片,碎石頭和石粉落了一地,在爐灶的正中間,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大洞。
「錘子給我!」從親兵手中接過鐵錘,劉辯接著掄了起來,用力的朝著爐膛邊緣砸了下去。
沉重的錘頭砸在爐膛上,將原本就已坍塌了的爐灶邊緣砸的粉碎,破碎的石粉「嘩嘩」的落進了爐膛里,揚起了一片霧蒙蒙的煙塵。
眼看著洞口又大了一些,劉辯將鐵錘往邊上一丟,伸手朝一旁的親兵說道︰「點燃火折。」
一名親兵趕忙從懷里模出了火石,將火折點燃,遞給了劉辯。
踩著被砸碎的石子,劉辯蹭到爐膛邊,從親兵手中接過火折,將捏著火折的手放進了黑 的爐膛。
火折放下洞口映亮了邊緣的洞壁,火苗卻根本沒有多少變化,火焰依舊向上躥起,沒有熄滅,也沒有任何異常的晃動。
「里面有暗道!」吹滅手中的火折,劉辯站了起來,把火折遞還給親兵,對周倉說道︰「賊人可能已從暗道逃離,盡速在城內展開搜索,務必找到殺人的凶手。」
「既已找到入口,為何不下去?」發現了暗道的入口,劉辯並沒有讓人下去搜查,對此很是不解的周倉插嘴問了句︰「或許從此暗道,便能尋到賊人蹤跡。」
「暗道狹窄,地形不明。一人在半道守著,我等縱然進去百十人,恐怕也是沖破不得!」扭頭看了一眼周倉,劉辯朝屋內眾人擺了下手,說道︰「賊人不止一個,難說會不會留人在半道截殺追兵,我等且退出去,即刻在城內展開搜索。」
劉辯敦促眾人離開了後堂,在剛被他們發現的暗道中,蟄伏著四個手持長劍的陰影。
听完了上面劉辯與周倉的對話,蹲在後面的一個黑影向手持長劍守在前面的黑影小聲問道︰「他們不下來,如何處置?」
「恐怕弘農王是要將我等困死!」蹲在最前面的黑影微微擰起眉頭,對身後蟄伏的三條黑影小聲說道︰「弘農王倒也厲害的緊,僅從我等殺人的蛛絲馬跡,便能看出人數,想在暗道內誅殺他,恐怕已是不太可能。好在他並出這條暗道乃是死路,兄弟們稍安勿躁,待到天黑,我等再趁夜離去。」
「諾!」後面的三條黑影同時應了一聲,靜靜的蟄伏在暗道內,都沒再繼續說話。
領著周倉等人離開了後堂,剛站到前堂廳內,劉辯就小聲向周倉問了句︰「可是不明白本王為何不命人下去搜查?」
「殿下已然告知了原委!」周倉低著頭,同樣壓低了聲音,向劉辯問道︰「莫不是還有其他緣故?」
「火折放入洞口,火苗不偏!」扭頭看著滿臉不解的周倉,劉辯壓低了聲音說道︰「下面是條死路,人藏匿其中,根本無法月兌身。他們早晚要出來,何必要兄弟們拼了性命下去抓捕?悄悄在酒肆外設下埋伏,莫要讓他們走月兌了一個,今夜我要從他們口中問出浣娘下落!」
劉辯這麼一解釋,還在對他不讓人下去追蹤而感到不解的周倉兩樣猛然一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重重的拍了下額頭,低聲贊了句︰「殿下果真精細,竟是連這些都看了出來!」
「一夜,著實是乏的狠了!」劉辯伸手放在嘴巴上打了個哈欠,對周倉說道︰「本王且回去睡覺,其余事務,元福酌情處置便是!」
周倉應了一聲,跟著劉辯離開了酒肆。
出了酒肆大門,劉辯領著一隊親兵徑直朝官府方向去了。目送著劉辯等人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盡頭,周倉轉過身朝圍在酒肆外面的官兵們招了下手喊道︰「留下十二人看守酒肆,莫要讓平民靠近,其余人等隨本將軍返回軍營!」作者諱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