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四面瓖著框架、沒有頂棚的馬車在兩匹老馬的拖拽下,一路顛簸著朝劉辯軍大陣緩緩駛來。(更新最快最穩定)
狹小的馬車車廂里,擁擠著十多名老弱婦孺。所有的老弱婦孺臉上,都帶著無盡的恐慌,一雙雙充滿驚懼的眼楮,無助的望著側旁那一列列隨著馬車移動向後退去的火紅方陣。
兩名身穿大紅衣甲的親兵,騎在戰馬上,一左一右走在馬車的前方。他們臉上的神情,隱隱的透著幾分得意,就好像是剛打了一場大勝仗似得。
包括馬車御手在內,簇擁著馬車向大軍最前列行進的,是一群騎著老瘦馬匹、身穿深衣的黃巾軍兵士。
這群黃巾軍兵士,已然去掉了頭上包裹著的巾子。他們騎著羸瘦的馬匹,圍在馬車旁,個個都是一副有氣無力,像是已經死了半截的模樣。
與楊奉、郭太麾下的兵士相比,馬車旁的黃巾軍兵士年紀都是有些偏大,其中有幾個人甚至胡須都呈現著灰白色。
「殿下,楊奉、郭太家眷已然押到!」馬車快要走到大軍陣列最前面,一名跟車押送的親兵雙腿朝馬月復上一夾,策馬奔向陣列最前方的劉辯,到了劉辯近前,這親兵翻身跳下馬背,半跪在地上抱拳對劉辯說道︰「懇請殿下明示,如何處置?」
「將他們帶過來!」低頭看著半跪在地上的親兵,劉辯淡淡的向他吩咐了一句。
親兵應了一聲,起身跳上馬背,策馬向正緩緩朝大陣前列行進的馬車飛奔過去。
馬車到了大軍最前列,御手一勒韁繩,兩匹拉車的老馬齊齊發出長嘶,前蹄稍稍揚起,踏落在地面上漾起一團薄薄的煙塵。
待到馬車停下,跟在後面的一群黃巾兵翻身跳下馬背,其中倆人拉開車廂的圍欄,伸手抓著車上的兩個婦人,把她們硬生生的給拖拽到車下。
十多名老弱婦孺被一群漢子圍在中間,朝著大陣前方的劉辯走了過去。
快到劉辯近前,一群漢子按著那些老弱婦孺,帶領這群漢子的親兵低聲向被按住的十多人喝了句︰「全都跪下!」
被漢子們扭著的老弱婦孺乖乖的跪在地上,一個個害怕的渾身都在打著哆嗦。
「兩軍交戰,莫要責難家屬!」朝領隊的親兵擺了擺手,劉辯目視著對面郭太軍的陣營,向那群剛跪下又被漢子們給提溜著站了起來的老弱婦孺問道︰「你們誰是郭太的家眷?」
「老……小老兒是郭太的……父親!」劉辯的話音落下後,一個須發皆白的老翁顫巍巍的答了一句。(更新最快最穩定)
扭頭朝那老翁看了一眼,劉辯面無表情的對他說道︰「老丈,本王行軍打仗不願責難家屬。今日若是進攻發起,你那兒子恐是會沒了性命,老丈假若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還是去勸勸你家兒子,投效了本王,也不用一直都做賊人!」
「大王說的是!大王說的是!」郭太的父親雖然老邁,卻也是個精明人,听得劉辯這麼一說,心知劉辯是想要放他們全家一條生路,趕忙應道︰「小老兒這便去見那逆子,要他前來給大王謝罪!」
「還是老丈明曉事理!」騎在馬背上,劉辯點了下頭,向身邊的兩名親兵吩咐了一句︰「送老丈!」。
兩名親兵跳下馬背,一左一右跟在郭太父親身後,護送著他徑直向郭太陣營走了過去。
到了兩軍中間的空地,那兩名親兵停下腳步,其中一人對郭太父親說道︰「老丈小心則個,我二人止送到此處,就不送老丈前往郭將軍大陣了。」
回頭朝兩名親兵看了一眼,郭太父親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轉身繼續朝對面的白波軍陣營快步走去。
向對面白波軍陣營走去的路上,郭太父親兩條腿都在不住的打著顫,生怕劉辯反悔,命令送他來到此處的兩名親兵追上來將他殺了。
望著郭太父親的背影,劉辯微微擰起眉頭,向身旁的另一名親兵吩咐道︰「去找楊奉將軍,要他前來與家眷相認。」
得了命令的親兵應了一聲,一抖韁繩,雙腿朝馬月復上一夾,策馬往楊奉軍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
前往楊奉軍的親兵剛剛離開,劉辯身後的一名親兵就抬手指著對面郭太的軍營,向劉辯喊道︰「殿下,郭太要弒父!」
听到親兵的喊聲,正扭頭看向楊奉軍陣列的劉辯連忙轉過臉,望著郭太軍的方向。
只見郭太軍陣列中,一排弓箭手已搭起箭矢瞄準了郭太父親。
與此同時,在郭太所部白波軍中,一名郭太的近身軍官,听聞他要下令殺死他的親生父親,趕忙出聲阻止道︰「那可是渠帥的親生老父!渠帥使不得啊!」
「莫要聒噪!」望著越走越近的父親,郭太眉頭緊鎖,冷冷的對那軍官說道︰「老匹夫定然是為劉辯做說客,我不殺他,如何服眾?」
說著話,郭太抬起手臂,高喊了一聲︰「放箭!」
手持弓箭的白波軍弓手,雖是得了命令,可一個個心中卻還是帶著幾分忐忑,並沒敢立刻將箭矢施放出去。
見弓手們不放箭,郭太心中大怒,策馬沖到弓手身後,提起長刀朝著一名弓手脊背就猛劈了下去。
隨著一聲慘嚎,那弓手背後被劈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汩汩冒著鮮血的傷口依稀可見森寒的白骨。被劈中的弓手一頭摔倒在地上,踢騰了幾下腿,就動也不動了,一片血漬漸漸的洇紅了他身邊的泥土。
「射死那老匹夫!」抬起沾血的長刀,郭太朝他父親一指,沖著弓手們怒吼了一聲。
已有人被郭太一刀斬殺,弓手們如何還敢違拗命令,趕忙紛紛將箭矢射向了郭太的父親。
正朝郭太陣營小跑的老漢,見一排弓箭手搭上了箭矢瞄準了他,雖是心生疑惑,卻沒想到自己的親生兒子竟會下令將他射殺。
當一蓬箭雨迎著他飛來時,郭太父親兩眼圓睜,眸子里充滿了驚恐和不敢相信。
駐馬立在大軍前列,眼看著郭太父親被白波軍弓箭手射殺倒在地上,劉辯眉頭緊皺,咬著牙罵了句︰「人渣!」
「殿下!」郭太父親被殺,周倉策馬來到劉辯身旁,他先是看了一眼被一群漢子押著的老弱婦孺,隨後對劉辯說道︰「郭太連親生父親都殺,著實是**不如!不若將他的家人盡數誅殺,也讓他家斷了最後一枝根苗。」
當周倉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被押著的老人和婦人有不少幾個都渾身哆嗦著,連頭也不敢抬起,婦人們更是把孩子緊緊的攬在懷里,好似只要她們摟住了孩子,孩子就不會被殺一般。
根本不用他們招供,僅從這些人的神情中,劉辯就能看出他們是郭太的家眷。
看了神色慌亂的郭太家眷們一眼,劉辯搖了搖頭,對周倉說道︰「郭太**不如,親生父親尚且下手誅殺,豈會眷戀其余家眷?殺了他們,不過是多添了我等罪孽而已,待到擒殺郭太,再將他們放了!」
原以為必死無疑的郭太家眷,听了劉辯的這番話,一個個愕然的睜圓了眼楮,仰頭望著他,渾身哆嗦著,連半聲也不敢言語,生怕說錯了一句話,惹怒了劉辯,招來殺生之禍!
郭太射殺了他的親生父親,白波軍大陣稍稍向後收縮了一些,沒過多會,一騎快馬疾馳向楊奉陣營。
一騎快馬離開郭太大陣馳往楊奉陣營的同時,楊奉陣營中,三匹健馬也出了陣列,朝著劉辯軍的大陣疾馳而來。
當先一匹快馬的馬背上,正是先前劉辯派去通知楊奉來見家人的親兵,跟在親兵身後的,是兩名身穿皮甲的黃巾軍官。
看著楊奉陣營中沖出三騎快馬向劉辯軍的陣列去了,郭太緊緊的擰起了眉頭,向身後的軍官喊了聲︰「命令右翼,嚴防楊奉!」
與郭太相反的,是劉辯看到楊奉陣營里沖出的三匹快馬,他嘴角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好似這場戰斗根本不用打,他已經勝利了一般。
三騎快馬到了離劉辯還有十多步的地方,馬背上的騎士們勒住戰馬,紛紛跳到地上,一同朝著劉辯跑了過來。
跑在最前面的親兵徑直奔向劉辯,而跟在他身後的兩個黃巾軍官則被護衛劉辯的兵士給攔了下來。
「殿下!」到了劉辯身前,那親兵雙手抱拳,半跪在地上,仰頭看著劉辯說道︰「楊奉將軍听聞家眷已然到了戰場,願為殿下擒殺郭太,特命兩名軍官隨同前來,向殿下宣告投誠!」
「請他們過來!」扭頭看著半跪在地上的親兵,劉辯點了點頭,向他吩咐了一句。
親兵應了一聲,站起身朝後跑了幾步,向擋住那兩名白波軍軍官的兵士們一擺手,對兵士們喊道︰「殿下請他二位過來!」
听到親兵的話,幾名兵士讓開了道路,其中兩名兵士朝那兩個白波軍軍官伸出手,向他們腰間的長劍噥了噥嘴。
兩名白波軍軍官很是識趣的解下長劍,遞到了兵士的手中,在親兵的引領下,來到劉辯身前。
「小人見過大王!」到了離劉辯還有四五步的地方,兩名白波軍軍官抱拳半跪在地上,仰頭看著劉辯,其中一人說道︰「楊將軍要我二人前來,只為向大王投誠,郭太弒父,大逆不道!楊將軍願取其項上人頭敬獻大王,只懇請大王保得將軍家眷周全……」低頭看著半跪在地上的兩名白波軍軍官,劉辯朝他們虛抬了一下手,對他們說道︰「將軍家眷周全,本王保著,倒不如將軍親自保著!本王即刻派人,與你二位一同護送將軍家眷前去楊將軍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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