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劉辯送進縣府後院,領著一眾黃巾將領離開縣府的昌豨並不曉得,劉辯在進城之前已是看出他並無投誠之意,進城不過是想要將管青給成功解救出去,沿著街道向城門走的路上,滿臉還都是洋洋自得的神態。
帶著一群黃巾將領走在兩側站滿了黃巾兵的街道上,昌豨不無得意的對身後的將領們說道︰「許久以前,本渠帥便相中了管青,無奈管亥一直守著他家妹子,我等又打不過那管亥……」
「如今管青自家進了盧縣,正如同一條魚兒送進渠帥的口中……」昌豨略帶著些得意的話尚未說完,跟在他身後走著的一名黃巾將領就不失時機的拍起了他的馬屁︰「此番只要我等殺了那弘農王,管青乃是引領弘農王進入城中之人,弘農王麾下人馬豈能干休?那管亥死無葬身之地且不消說,管青也將是渠帥房中之人。送到口中的食兒,哪有不吃之理……」
斜眼瞟了瞟拍他馬屁的黃巾將領,昌豨臉上先是閃過一抹怪怪的笑意,隨後抬起手,用手指朝那黃巾將領點了點說道︰「本渠帥原以為你是個實誠人,不想卻也是一肚子的壞主意!」
「渠帥過獎!「被昌豨用手指頭點著,拍他馬屁的黃巾將領微微躬著身子,額頭上冒著冷汗,對昌豨說道︰「自打渠帥領軍,但凡欲做之事,從未落空,那弘農王再厲害,也不過是個黃口小兒。剛到盧縣,尚未弄清狀況便將隨行官兵遣回,更是……」
「等下!」不等那黃巾將領把話說完,昌豨就朝他擺了下手,用手指點著他問道︰「方才你說甚麼?」
「末將說那弘農王不過是個黃口小兒!」昌豨如此神情,把那黃巾將領嚇的是後脊梁上直冒冷汗,顫巍巍的應了一句。
「不對!後面那句!」昌豨歪著腦袋,緊緊蹙著眉頭,向那黃巾將領又問了一句︰「你後面那句說甚麼?」
「弘農王剛到城門口,便將隨行官兵遣回……」睜著滿是恐慌的眸子,那黃巾將領怯怯的答了一句。
「不好!」黃巾將領的話音剛落,昌豨就抬手朝額頭上重重拍了一下,對跟在身後的眾黃巾將領說道︰「你等應還記得,當日弘農王便是從洛陽城內逃月兌,如今他來到盧縣,恐怕已是做好了暗中離開的準備,否則為何會將隨從遣回大軍?」
「渠帥的意思是?」昌豨的一番話,把在場的所有黃巾將領都給說愣了,其中一人眨巴著眼楮,滿臉迷茫的望著昌豨,向他問道︰「那弘農王進城只是為了再逃出去?如此也太說不過去……」
「我等迎接弘農王,出城將士多達萬余人。(更新最快最穩定)且那管青又在我等手中,城牆上守軍也是弓箭上弦,隨時可以發射!」看著說話的黃巾將領,昌豨輕蔑的撇了撇嘴,對眾將領說道︰「當時情勢,弘農王若是撤走,定然會遭我等猜忌,管青性命不保,那是必然,就連他帶來的一千兵馬,恐怕也是要葬送在盧縣城外。隨我等入城,便是這弘農王膽大之處,若是本渠帥沒有猜錯,此刻他定然在做著夜間出城的盤算!」
話說到這里,昌豨的眼楮微微眯了眯,嘴角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意,好似自言自語的說道︰「恐怕這盧縣並非當日洛陽,是他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
「你等即刻去軍中尋些夜間能夠視物的將士!」瞥了一眼身旁眾將領,昌豨對他們說道︰「讓將士們在縣府周邊暗中蟄伏下來,另外再在每條街道上安插些人手,要他們蹲在屋內,留意街面上的動靜,一旦發現弘農王等人蹤跡,即刻誅殺!」
「諾!」數名黃巾將領齊齊抱拳應了,跟著昌豨一同朝城門方向走去。
到了城牆腳下,眾黃巾將領各自散去,按照昌豨的吩咐,在城內分派人手去了。
昌豨則領著一隊親兵,登上了盧縣的城牆。
盧縣是座小城,城牆也並不算十分高大。登上城牆,昌豨走到面朝北方的城垛邊,雙手扶著城垛,眺望著遠處劉辯軍駐扎的地方。
從城牆上朝遠處看去,劉辯軍那通紅的衣甲分外扎眼。
迎接劉辯入城時,昌豨已是見識到了劉辯軍整齊的隊列。整齊劃一的步伐,印證了劉辯軍擁有極強的紀律性。
昌豨很是明白,有紀律的軍隊,才是真正具有強大戰斗力的軍隊!黃巾軍向來紀律散漫,雖說近年來四處轉戰,單兵戰斗力有了顯著提升,可整體配合卻仍舊是個軟肋。
這也是黃巾軍為何往往與官兵交鋒,若人數不佔絕對優勢,絕不可能戰勝對方的原因。
城外駐扎的劉辯軍只有不足兩萬人,而城內卻有著十余萬黃巾軍,雖說可參加戰斗的,不過五六萬人,可在佔據人數優勢的情況下,城內黃巾軍向劉辯軍發起突然襲擊,勝面還是相當大的。
盧縣城內,一隊隊黃巾軍在緊張的調撥著。許多黃巾軍排著並不算齊整的長隊,踏著亂七八糟的步子,沿著街道小跑。
每跑一段路程,便會有幾個黃巾軍鑽進街道兩側已然沒了主人的民房,隨著鑽進民宅的黃巾軍越來越多,在街道上小跑的人反倒是漸漸少了起來。
縣府後院中,劉辯雙手背在身後,筆直的站立在回廊上。在他附近的親兵一個個都是屏氣凝神,專注的環視著後院,並沒一人敢發出半點聲響。
回廊離後院靠北面的牆壁很近,木質的回廊傳音效果很好,站在回廊上,劉辯能清楚的感覺到地面好像都在微微發顫。
這是有人在院外奔跑的跡象,而且從震動的頻率,劉辯能感覺的到,正在奔跑的人並不在少數。
「殿下!」正站在回廊上,仔細的感覺著院外奔跑的人群,先前得了命令去找繩索的親兵跑到劉辯身前,抱拳對他說道︰「啟稟殿下,五根繩索已然備辦妥當。殿下要找的琴弦,著實是費了些周章,不過卻也找得兩根……」
「好!」得知繩索與琴弦都已找到,劉辯點了下頭,對那親兵說道︰「先將琴弦給本王拿來。」
「諾!」親兵應了一聲,將手伸進懷里掏模了兩下,掏出兩根雪白的琴弦,雙手捧著遞到劉辯面前。
從親兵手中接過琴弦,劉辯輕輕捋了捋那兩根由蠶絲擰成、很是堅韌的琴弦,將它們揣進了懷里。
自從進了縣府,劉辯一整天都沒有出後院半步。
隨著太陽落山,夜幕悄悄降臨,盧縣被籠罩在一片茫茫的黑暗之中。
一名親兵拉開後院書房的房門,將屋內的白燭盡數點燃。待到親兵點燃了所有白燭,劉辯走到一架燭台旁,用琴弦將燭台上的兩支白燭勒住,吊掛于燭台上方,隨後命令隨他進入書房的親兵將屋內的竹簡與書籍都搬到燭台下方。
做好這一切,他又朝懸空吊掛于燭台上部的白燭看了看,大致的估模了一下白燭與下方書籍的距離,確定一旦白燭掉落,將會使書籍和竹簡盡數點燃,這才領著親兵離開了書房。
燃燒的白燭火苗輕輕跳動著,隨著白燭的燃燒,火苗離綁在其上的琴弦也是越來越近。
「殿下!」劉辯剛回到住處門前,白天本想好生睡上一覺、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的管青就迎著他走了上來,小聲向他問道︰「我等何時離開?」
「外院守備森嚴,我等不可能從正門離開!」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管青,劉辯把視線投向了北面的牆根,壓低了聲音對她說道︰「白日里,黃巾軍調撥頻繁,本王听到牆外來來回回有許多人奔跑,想來昌豨發現了本王的意圖。縣府之內,黃巾軍雖是守備嚴密,人數卻並不是很多,我等可下手清理了縣府,爾後再離開。管姑娘那里可還有黃巾軍衣衫?」
「小女屋內倒是有兩張黃巾!」管青點了點頭,望著劉辯向他問道︰「只是不知殿下的意思?」
「我等也有百余人,待到解決了縣府內的黃巾軍,所有人都換上他們的衣衫,先離開縣府再說!」扭頭朝吊掛著火燭的書房看了一眼,劉辯眼楮微微眯了眯,對管青說道︰「穿著黃巾軍衣衫,即便被埋伏于街道兩側民宅內的黃巾崗哨發現,一時之間他們定然也想不起竟會是我等要出城。待我等到了城牆下,縣府內大火應已燃起,正可趁亂登上城牆,借機離去!」
「原來殿下早有謀劃!」听完劉辯的話,管青朝他抱拳拱了拱手,滿臉欽佩的說道︰「請殿下少待,小女這便去屋內取來黃巾!」
朝管青點了下頭,劉辯目送著她返回屋內。
折回房間,沒過多會,管青就從屋內走了出來,手中還捏著幾張明黃色的巾子。
「管姑娘隨本王把內院附近的崗哨先行模掉!」從管青手中抽過一張黃巾,劉辯將巾子往頭上很隨意的一裹,對管青說道︰「我二人模掉一處,便讓親兵將尸體拖進後院,與尸體調換衣衫,不消多會,應能將外院黃巾盡數剿殺!」「殿下!」手中捏著一只黃巾,管青看著站在她面前的劉辯,強忍著笑伸手把劉辯裹在頭上的黃巾扯下,走到他身後,幫他把黃巾包在頭上,扎了個結對他小聲說道︰「要如此裹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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