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伸手將十一的衣領攏了攏,又將她摟入懷中,緊緊擁了一會兒,才對十一道︰「等我。」
「嗯。」女子輕不可聞的頷首答道。
戰傾塵猙獰的手不舍的伸向十一的小臉,想撫模一下月光下誘人的肌膚,卻是制止住了。
他輕輕嘆息一聲︰「等我。」
轉身,他朝著密林處紫黑色衣袍的男子走去。
亟待走近,他才開口︰
「四殿下,我想我們可以談談。」
「如果戰王是想說停止這場沒有意義的戰爭,那麼戰王殿下請要楚帝親自退兵,孤的軍隊才會撤走!」花祭月沉聲道,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
「你不信我?」戰傾塵劍眉一挑說道。
「你非皇非君,我如何信你?十一又如何信你?」花祭月說道。
「半個月後孤會讓大楚易主,四殿下靜候佳音。」
戰傾塵笑道︰「那麼不知四殿下,能否保證讓齊軍一定撤兵?」
「你也不信孤?」花祭月鳳眸一眯,勾唇道。
「好!既然如此半月之後你我安水見!」戰傾塵道。
花祭月對上戰傾塵絕美的容顏︰「擊掌為誓!」
「好,擊掌為誓。」戰傾塵說道緩緩伸出手去。
花祭月望著戰傾塵猙獰彎曲的手指,眉頭微蹙,似乎很早以前起這個男人的手指就是這般彎曲猙獰的模樣,他身為醫者不難知道這是藥物常年浸泡的結果。
「塤城軒氏的帝皇蠱的蠱介是我哥……」良久他才幽幽嘆道,將傾塵一瞬的驚懼盡收眼底。
「什麼……」
花祭月搖搖頭,解釋道︰「齊太子的生母本是軒氏主一母同胞的姐姐,歷代軒氏主只有一個孩子,至齊太子母妃那代卻生出兩個,當年的軒氏主不忍,便將我哥的母親送往中原一處大戶人家也就是我母妃家,齊太子的母親成了我母妃的姐姐,也就是我姨。」
「原來如此,難怪我命人明察暗訪都查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原來是這軒氏主的姐姐根本在很多年前就已不在族譜之內了。」戰傾塵凝著他說道。
「是的,飼養帝皇蠱的血選定了當時寄居在塤城的齊太子。」
「既是如此,為什麼齊太子那時會寄居在塤城?」戰傾塵又問道,這其間疑點頗多,他想一定和那個女人有關,只是她又為何攜子奔波回到塤城?
「此說來話長總之戰王如今我告訴你帝皇蠱蠱介一事只是想了卻戰王爺一樁心事,帝皇既然已死,前塵十一刺殺你皆是奉我之命,與十一無關,王爺若是想報十一傷你,欺你之仇,大可找我,不要再難為十一了……」花祭月輕嘆道,語聲低彌卻帶著不可拒絕的氣勢。
戰傾塵听他所言一時間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愁,喜這人畢竟是向著十一的,這世上多一個對十一好的人,難道不好嗎?憂這人對十一的照顧似乎並不比他來的少。
他心里或許也是顧念著十一的,或許不是顧念而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愛戀,對,愛戀……
「多謝你告訴我這些,也多謝你為十一做了這麼多,只是從今以後十一有我的保護與庇佑,再也不需要你做這麼多,還有,我從來也沒有怨過她,那一夜那一箭也不是出于我的本心,只是武器的怨念操縱了我的心魔,我不恨她,永遠不會……」他愛惜她還來不及又如何會恨她。
「你能這麼說……就好……」花祭月望著戰傾塵的雙目,一瞬間躍過他望向他身後不遠處的青衫女子……
戰傾塵感受到他目光片刻的異樣,本能的回頭,卻發現身後除了密林還是密林,只是密林外數丈遠女子正隨手拿著干草喂著馬匹。
緋衣男子的心不由的快跳了數下,還好她沒有听到,轉念,他又想失憶若是听到了也沒事啊。
「其實我也傷害過她……」傾塵頓了頓,抬眼望了一眼墨色蒼穹之中的一輪弦月,「我曾為楚帝在周國的細作,後來還一舉侵入楚宮,所以我沒理由不讓她恨我,她那場刺殺不論是奉你之命還是真為了復仇,我都不恨她。我這一生為楚國做的都做了,余下的日子,我只想靜靜的陪著他,有時候我在想,我的前半生無法放下一切之執念是否就是因為我屠戮未盡,一生難遇對手,一生無法體會鮮血流盡之痛,可是一個沈宿一個十一,卻讓我如此心疼……」
兩個男子之間的眼神起了變化,沒想到,多年之後他們之間還能如此交心的相談。
「哈哈哈——」花祭月忽地大笑起來,「你比我幸運,或許根本是從始至終,十一一心向著你,同樣是傷害,而她卻給了你改過的機會,而我,同樣是想拿今後的一輩子來贖罪,來愛她惜她憐她,她不要,她心里只有你,即使她也曾恨著你,甚至忘記你,她都可以再想起來……」
「花祭月,你說清楚!」男人一聲咆哮,手就這樣伸了過來,「你說什麼?她忘記我?」
祭月修長白皙的手頗有風度的撫上被戰傾塵揪著的衣領處,笑道︰「是的我讓她失憶了,再利用她幫我復仇,怎麼樣,我夠卑鄙吧。」
「你!你還是男人嗎?!」緋衣人一拳打在他姣好俊朗的容顏上。
祭月吃痛悶哼一聲,一口血就這麼噴出。
「哈哈哈……」祭月依舊肆意地笑,眼角卻有了些許濕意。
戰傾塵見他如此,心內更窩火,卻陡然冷靜下來,十一有心來此地,都是為了護著他……
「你怎麼不出手了?還是嫌我這麼卑鄙的人髒了你的手?」張狂的笑止住,紫黑色衣袍的男子問道。
「你瘋了。」戰傾塵頗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十一在乎你,所以我不想出手。」
花祭月怔了片刻,一瞬沉默,似乎是懂了十一選擇這個男人的理由,他的確比他待她好……
「好好待十一。」他說完轉身離去,手捂著胸口卻努力的支撐著,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的狼狽,尤其是十一。
——
齊楚兩國都撤走了駐扎在安水鎮的軍隊。
戰傾塵帶著十一跟著援軍回營帳,還未到營男人就抱著女人上馬,狠狠地吻了一通。
這麼多日,思念不是沒有,只是行軍打仗中也不能淡化。
十一紅著臉,依偎在男人懷里。
「你就不能給我留幾分薄面?」她怒嗔道。
「孤與孤的女人親嘴,誰敢笑?」他說著幽冷的目一掃身旁的人,所有人都自行低下頭去。
主營帳前,戰王翻身下馬,將十一抱下。
「備熱水!」他邊說邊將女人抱進營帳。
「是!」一個侍衛答道。
那方劉權扶著趙賢回了營。
熱水杯打來,戰傾塵浸了帕子替十一擦拭了一番,才伺候她睡下,還好脈象安穩,她月復中胎兒無礙。
听聞榻上人淺淺的呼吸,他才揉了揉酸脹的眼楮朝外營走去。
「報——」
「混賬,小聲點!」男人輕聲責罵,「何事?」
他凝眉望向那發顫的侍衛。
「回,回爺,子時來報洛王被囚禁天牢了。」侍衛說道,低下頭去。
「什麼?」
侍衛以為王爺沒有听清,又道︰「皇上說洛王私造龍袍,又暗藏黃金數百萬,故將洛王囚禁天牢!即日之後或是問斬,或是流放!」
「混賬!」戰傾塵吼了一聲,又自覺聲音太大了些,耳根有些發熱,倉皇回頭望了眼營帳內的人,見沒有醒來的跡象,忙道︰「此事明日再說,去通告何遠要他明日隨孤回洛陽!」
——
次日,十一悠悠轉醒來,戰傾塵也已經起來,坐在床榻一旁自己穿著衣袍。
十一從身後抱住他,柔聲道︰「你,你要去哪里?」
戰傾塵也是一驚,從來不知道這個女人還有替他憂心的時候,她原也是有害怕的東西的。
他心下「咯 」一跳,意識到什麼,解開她纏繞著他腰身的手,轉身將她摟入懷中。
「十一答應我,以後無論我出了什麼事,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他捧著的臉,深情款款道。
十一一愣,這個時候說這種話,難免讓人歪想,若不是昨日听見他同那人一番交心之話,她還以為這個時候的戰傾塵是要去向那人決一死戰去的。
「說什麼胡話呢?什麼出不出事?」她笑道,心里卻是為他這麼說有些不安,明明是相愛著的,又為什麼要獨活呢,這是女人的思維。
「答應我。」男人強勢的不容人拒絕,眼里卻滿是慌張,驚懼無處遁形。
「嗯。」她輕不可聞的「嗯」了一聲,心里並不在意他說的那句話,她不會讓他出事的,如今她有能力護他周全,她武力恢復,只要他二人聯手這世間也沒有人能和他們打上數十個回合。
「隨我回都!」他又道,本來是想一個人走的,可是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和她一起走,他終究是放不下她。
楚帝既然先下手了,他就沒有辦法讓他繼續做這個皇帝,不管怎樣先帝先前的聖詔他還是忍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拿出,即使他被削去兵權,囚禁府中那麼多年,他也不曾想過動他。
他伸手拿過床頭的女子裙裾,替十一一件件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