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開往拉薩的火車上,我掏出和宋柯一起寫的筆記本一頁一頁的看著。人真的很奇怪——開始看的時候心很痛,痛著痛著就麻木了,然後就再也感覺不到疼痛了。覺得眼楮累了,就收起筆記本,望向窗外,看看火車外的風景。
我沒有選擇臥鋪,而是硬座。因為硬座車廂里的人很多,也很熱鬧,我處在熱鬧的地方才不會覺得自己是一個人。
火車經過c市的時候,車廂里上來幾個年輕人——三男兩女,恰好坐在我旁邊。幾個人興致勃勃的暢想著**一行。布達拉宮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個夢想。我靜靜的坐在一邊,听他們聊天,討論學校里的事,討論明星,電影,歌曲……很多很多時下年輕人關注的東西。其中的一個女孩子,沖著我揚起甜甜的笑臉,問我,「你也是去**旅行的嗎?」
我點點頭,輕聲的說,「是啊,去看看布達拉宮。」
「你多大啊?」另一個女孩子問我,「看你的樣子不大嘛!」
「十五!」我回答道。
「你這麼小啊!這麼小就自己一個人出來旅行家人能放心嗎?」見我不是很冷淡,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聊了起來。「我要是你這麼大我家里不會讓我出來。」
我听了只是淡笑,我都獨自一個人闖進毒窩了,還有什麼擔心的呢。我問,「你們呢?多大啊?」
「我們都是c大的學生,暑假了打算出去旅游的。我們幾個都是一個系的,又正好都想去拉薩,就結伴一起出來了。」其中一個男生解釋,說完掏出瓜子遞給我,「吃瓜子。」
我說了聲謝謝,推開了。他們幾個聊了一會天,我只是偶爾說個一兩句,並不多話。說著說著,幾個人覺得無聊,就買了撲克準備打撲克玩。
開始說打炸紅十,後來說帶上我打六角,我委婉的拒絕了。于是五個人開始玩炸紅十,我開始看了一會,不感興趣,就又翻看起我的筆記本來。
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結束的牌局,看我在看筆記,一個女生打趣,「別告訴我你在學習,出來了還這麼刻苦啊!」
我說不是。然後攤開筆記本給她看。她仔細看了看,說,「你朋友寫的?男的?男朋友?」我點點頭。
「哇,你早戀啊!」另一個女生叫道。說完也伸頭來看,「你男朋友的英文好好哦!」我笑而不答。
「這就是傳說中的交換日記吧!」打趣的女生夸張的說道,「不過看著挺溫馨的。我以後和我男朋友也要寫交換日記。」說完不忘看看身邊的男生。
「算不上,頂多就是小紙條。好幾年的。」我解釋道。
「你多大就談戀愛啊!」
「十歲。」
「夠小的。你真是情竅早開啊!不過你男朋友怎麼沒和你一起來啊?」
「他病了,來不了,我來看看然後告訴他就好了。」我把手伸進懷里緊緊轉攥著掛在脖子上的荷包,里面裝的是宋柯的骨灰。我有些神情不自然。
他們看我臉色有些白就沒在繼續詢問。我松了口氣,在問下去,我怕我會有些情緒失控。我歪著腦袋靠在窗戶上,閉上眼楮,听著火車壓過軌道出的聲音。
火車是在中午抵達拉薩的,下了火車,幾個大學生和我揮手告別。我背起簡單的行囊,出了火車站。攔了一輛出租車,跟司機師傅說我要去部隊的招待所。
來到招待所的前台,我拿出爸爸給我的介紹信遞給前台的服務人員。他們拆開信看完後,對我行了個軍禮,在三樓給我安排了一個房間。女服務員主動詢問我是夠需要什麼幫助。我告訴她我明天想要去布達拉宮,是否以幫我找個司機。女服務員干脆利落的答應了。我請她幫我開通外線,我要往外打電話。
進了客房放下背包,我拿起電話給家里打了電話報了平安。家里的人都很忙,在忙著新辦的那個軍魂基金,每個人都對這個基金投入極大的熱情。爸爸不在家,去了軍區,爺爺說過幾個月後有對抗演習。
掛斷電話,打開電視,我躺在床上,呆。
電話鈴聲響起,前台說我有客人來訪。我有些奇怪會是誰來,拉薩這個地方沒有我認識的人。
洗了一把臉,整理了一下衣服,我來到樓下,看見前台站著兩個穿軍裝的男人。其中一個年長較為年長四十來歲,軍餃是個團長,另一個比較年輕,是個下士。看到我走下樓梯,年長的軍人轉身面對著,臉上掛著微笑說,「是景致吧,我是你魏叔叔,你爸爸宋振國的朋友。你來之前你爸爸就和我打招呼了,怎麼不給叔叔打電話,讓叔叔去接你呢!」
我笑著回答,「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他又接著說,「坐了這麼久的火車,肯定是累了。這樣吧,你先去休息休息,晚上我接你出去吃飯。想吃什麼告訴叔叔。要不干脆跟叔叔去部隊吧,你阿姨也在,讓她給你做,喜歡吃什麼做什麼,就是家常便飯,也不麻煩。晚上住那也行,和你阿姨說說話,她啊,總是抱怨軍營里都是一群老爺們,沒個女的和她說話,你也當幫我陪陪她。接待的小同志說你想去布達拉宮,我明天讓小陳開車帶你去。」
我最終還是決定跟他一起去部隊,不想去飯店,花多花少都是個事,何必搞的那麼麻煩。我跟著魏叔叔上了車。
在車上,魏叔叔先給他妻子打了個電話交代了兩句,然後給我介紹起拉薩這個城市。從念青唐拉山到**特有的宗教節日。他問我要不要去體驗一下蒙古包的生活,我搖搖頭說不要,我此行主要的目的地就是去看看布達拉宮和納木錯,沒有其他的打算。
車子開進部隊大院,遠遠的就看見一個女人沖我們揮手。車子停到營房不遠處的一個單獨小房子前面。打開車門還沒等我下車,女人就拉著我的手親親熱熱的說,「是景致吧,我是你陳阿姨,電話里听你叔叔說你要,我高興了。走,快和我進屋說說話。」
魏叔叔在旁邊說,「孩子剛下火車就被我給拉來了,你讓人家休息休息,火車上哪有什麼好吃的飯菜,一會你露兩手,讓景致嘗嘗你的拿手好菜,我也順便沾沾光。」
陳阿姨一笑,「你看我就沒想那麼多,景致啊,快進屋,我給你做菜吃。羊湯我早就炖上了,這還用你說!」後面那那句是對魏叔叔說的。
我被阿姨拉進屋,魏叔叔則去了辦公室。坐了三天的火車,有些疲憊,我坐在沙上慢慢合上了眼楮。
我是餓醒的。
睜開眼的時候,天色有些暗,陳阿姨在廚房忙碌著,已經有陣陣的香味傳進我的鼻子中。我來到廚房的門口,默默的看著阿姨忙碌的身影。
她一轉身看見我站在門口嚇了一跳,這時候我的肚子很不爭氣的咕嚕嚕叫了起來。我羞紅了臉。她問我,「肚子餓了吧。」
我說,「聞到香味,餓了。」
她說,「馬上好了。」說完又忙碌炒菜,一會功夫做了四個菜一個湯,我幫她端菜,起初她不肯,我執意如此,她也就隨我去了。
等菜全部端上桌,陳阿姨給魏叔叔打了電話。不一會就看見魏叔叔進門。
這頓飯我吃的格外香,破例吃了兩碗飯進肚,撐得我直打飽嗝。
晚上,在操場上點了篝火,士兵們拉軍歌。我找了個地方坐下听著軍歌仰頭看月亮。總有一種錯覺,似乎天上的星星觸手及,月亮離的我很近很近。
我躺在地上,閉上眼楮,耳邊是年輕的士兵們唱得熱血沸騰的軍歌,這一刻我的心靜了下來,暫時拋去了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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