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我踏上了回國的飛機。
飛機落地的一剎那,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放松,踏出飛機艙,看著藍天白雲,心中莫名的一緊。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我叫他爸爸四年還是五年?記不清楚了,只是那個挺拔身影是我心中的太陽,一直溫暖我的冰冷的心。
宋柯的死是我和他心中的痛,我們一起承受巨大的悲傷。走過那段灰色的歲月。
深深吸了口氣,我往外走。
回家之前,我給媽媽打了電話,說了航班和到達的時間。
出了閘門,看見媽媽站在欄桿之後,她的神色很憔悴,人也有些消瘦。我大步跑了過去。抱住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問,「媽,怎麼了?」
她打起精神對我說,「你爸爸,執行任務,受傷了,住院呢!」她知道不能瞞過我,就直接說了出來。不過她說的輕描淡寫。
「我們快去看爸爸吧!」我並沒有什麼大件行李,只有個行李包。拎起包,拉著媽媽的手大步往外走。
司機早已經把車停在門口,我們上車,直奔軍總醫院。
來到病房,我推開門走了進去。爺爺坐在沙上,看見我回來沖我點點頭。
我大步走到病床前,爸爸這時候緩緩睜開眼,虛弱的沖我笑了笑。
我的眼淚一下子控制不住掉了下來。我以為我的眼淚已經流干,是卻不是這樣。
我想撲過去抱住他,但是害怕踫觸到他身上的傷口。只能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踫觸他不似平常那樣溫暖的手。
手指接觸到的是略微冰涼的肌膚。
爸爸沒有握住我的手,而只是輕輕的動了動手指頭。他虛月兌的沖我笑了笑說,「不要哭了,是大姑娘了。爸爸沒事情。」
我撲到床邊大聲痛哭。是為了這時間的擔驚害怕,是為了他受的傷,是為了他是我爸爸。我恨自己無能,如果能早一些救出他,他也不會這樣虛弱的躺在床上。
我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感覺到有人撫模我的頭,我才抬起頭來看。爺爺這時候已經走了過來,是他在撫模我的頭。爺爺是笑著的,他對我說,「只是失血過多,加上多出骨折,養一養就好了,沒事的。不要擔心,好好養幾個月就會好的。」
我用力的點點頭說,「會好的,一定會好的!」像是對自己說,也像是對所有人再說。
爺爺拉著我的手做回沙上,「,還有半個月學校就開學了,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回到,「我听爺爺的!」
爺爺點點頭說,「那好,我要你不要去學校,去地方部隊先呆上幾年怎麼樣?」
沒等我說話,媽媽先出口反對了,「爸!我反對,一個女孩子,好好讀書,出來做個文職就好了!去下面干什麼?當文藝兵?通訊員?」
爺爺沒有看媽媽,只是看著我。我點點頭說,「行,我去下面!」我握緊了拳頭。我不能去做文職,宋柯的仇等著我去報。我要親手爆掉馬家頭頭腦腦的頭。
「收拾收拾東西,一個星期之後,我找人送你去東北!」爺爺說。
我沉默的看著床上的爸爸,舍不得,但是必須舍得。我期望我再次回來的時候能看見他好好的站在我面前,能伸出手撫模我的頭。我忍住再次要掉下來的眼淚,看向天花板。
我在心里默默念著,爸,復健很辛苦,你要努力,你要加油。我不在你身邊,你自己要保重自己。我知道你不想讓我看見你脆弱的一面,你是我爸爸,是個軍人,我尊重你的決定。
「爸,我是你的驕傲,是宋家的驕傲!」我低下頭看向病床的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爸爸欣慰的笑了,媽媽卻哭了!她隱約知道我以後要走的路是一條艱苦的路。
一個星期以後,爺爺的警衛班里一個小戰士帶著我離開了家。小戰士叫曲宏波,比我大三歲。我叫他曲哥。
曲哥是c市人,他很高興能這次有機會能回家看看。下了火車出了站台,便看見一輛掛著部隊牌子的汽車停在門口。曲哥帶我走了過去,等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中年軍人,中校軍餃。曲哥敬了個禮,做了一下簡單的介紹。
中年軍人姓李,是駐扎在c市0713團的團長。曲哥把我的姓李放在車上,把介紹信和檔案袋遞給李團長。鄭重的對李團長多,「還請您多多費心了。首長交代不要特別照顧,當成一般新兵,狠狠的磨練。」
兩個人客氣了幾句,曲哥離開了。我上了車。
一路上,李團長並沒有和我說話,而是抽出檔案袋里的資料檔案看了起來。快到地點的時候他問了我一句,「怎麼沒去國防大學,反而來了地方?」換做一般人,肯定是先讀了國防大學再出來進部隊,這樣起步就是士官,而我這樣進了部隊就是從最底層的開始,連個列兵都不是。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只能呵呵傻笑兩聲掩飾過去。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換了話題說,「今年的新兵剛入伍幾天,女兵只招收十一個,加上你正好是12個。我會對外說你是因為家里有事才晚來的。你注意下。」
「是!」我干淨利索的回答。
下了車,邊有其他的士兵領著我去領物品,然後把我叫到訓練新兵的教官手上。新兵班的班長領著我先去了寢室,簡單的整理了下內務,然後跑步來到訓練場上,繼續訓練。
上午是整頓內務,學習部隊條令,隊列,戰術,行軍,下午主要是體能訓練。
下午站在隊列,教官便下令跑步三公里跑。
女兵們的體質明顯是殘次不齊的,跑起步來稀里嘩啦。簡單的三公里跑步跑了一個四十多分鐘,看得教官直皺眉。打頭的幾個明顯身體素質很好,而後面掉隊的女兵慘不忍睹。
我一直跟在前面幾個體能好的跑下了全程。
教官即使反應了我們的訓練狀況,于是在第二天,我們重新分派了班級。體能好的歸到一班,剩下的一個班。
自此以後,我都帶著沙袋參加訓練。並且每天清晨提早出去跑步。體能訓練,不進則退。
三個月的新兵訓練之後,我也有了我在部隊的第一個真心的好朋友,韓梅,住在我上鋪的東北女孩。
我們一起被分進了通訊班。
通訊班就是學習有關通訊方面的知識,訓練只比新兵訓練強了那麼一點點。在我眼里是這樣。忍耐了五個月之後,我找了李團長。
來到團長辦公室,我站在門口敲敲門,喊了聲報告。
「請進!「在得到允許後,我打開門走了進去,敬了一個軍禮。
李團長看看我,問道,「有什麼事嗎?」
我整理片刻的思緒說道,「我想調離通訊班。」
「為什麼?」他嚴肅的看著我,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通訊班的訓練對我來說,太輕松了。」我說。
「輕松?」團長問,「我以為女孩子安安穩穩是一輩子。」他調整了姿勢繼續說,「而且部隊不需要個人主義。」誰都不例外。他的語氣里帶著眼里的批評。
我在部隊里雖然不怎麼說話,和其他人的關系也還過得去,真心的朋友只有韓美一個。也不是耍單幫的人。但是部隊里要求的服從,完全的服從,團長對我申請是反感的,以稱之為厭惡。
我決定動之以情,打下情感牌。我放輕了語氣,緩緩說道,「我時刻為了走向前線而奮斗努力著。記得您當初問我為什麼不去國防大學而來了地方嗎?因為我想走上前線,保衛國家保衛祖國。也許您覺得我說的冠冕堂皇的話,但是這是我內心深處的渴望。我去過中緬邊境的戰場,我見過鮮血淋灕的戰士被從戰場上抬下來,我的哥哥死在毒販子手里。我是宋家的人,我有宋家人的執著,我有宋家人的軍魂。我不想安逸的坐在辦公室,只想沖到最前面去做點什麼,哪怕只有一點點,我也願意,我時刻準備為了祖國而犧牲!」最後的話我說的堅定無比。
我觀察了團長又繼續說道,「我知道我應該服從組織的領導,團長,我是實在沒有辦法。我知道中國有女特種兵,像這樣訓練下去,我永遠也進不了特種部隊。」說完這些,我的眼神哀傷,用真摯的目光懇請他。
他定定的看著我,仿佛想要把我看透。
我堅定不移的于他對視。
過了很久,他才說,「我考慮一下,你先回去吧。」
我敬了個禮走了出去。
剩下就看家里人做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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