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調令三十萬精兵的虎符!眾人驚詫!
自先祖起,隱世城就極受紹景帝尊崇,留下了能調令三十萬精兵的虎符。雖不知歷代皇帝為何給隱世城極大的權勢,如此信任,但,三十萬精兵的虎符的確是真。雲商身為琉璃宮宮主,掌天下情報,知曉這件事並不意外,按她的意思,若動影煞樓,必須要借她隱世城的權勢,不難猜測,影煞樓背後的勢力竟到了動用虎符威懾的地步!
納蘭紅裳神色復雜難明,心內生出幾分酸楚,不由的望了段衍生一眼。
「呵!明日,我要天下人都知道隱世城手握三十萬精兵,我倒要看看那影煞樓主是誰,有何能力圖謀美人圖!」
不得不說,雲商此舉過于走險,三十萬精兵是隱世城的底牌,也是繡雲七子的底牌,一旦暴露,讓人佔了先機,後果不堪設想。誰成想,段衍生竟也應了,雲償隱約能夠預見明日的動蕩。
納蘭紅裳單單看著這人就能感受到她鏟除奸邪的決心,段衍生,生來就是為了護衛蒼生吧。沒了她的阿生,那她留在這又有何用呢?飲鴆止渴,不如揮劍斬情絲。
可一想到要和這人斷了情分,納蘭紅裳不可抑制的心痛。情分若能斷,五年前她離去今日又怎會肯回來?她打著報仇的幌子,橫眉冷指,不過是為了多見一面,多處一日。三月一戰,她清楚,段衍生死了,她絕不苟活。
明明生死相許,偏要自相殘殺。
她事事淡漠,從不放在眼里,唯獨這人,是她放不下的,也是不願放下的。納蘭紅裳想,之于段衍生,她不是不恨,也不是不愛,是兩難。
段衍生徹夜未眠。
有太多的事情是她說不清,想不明白的。
江湖有異動,影煞樓掀起美人圖的陰謀,十二後人接連現身,流蘇是梓棠一族的人,雲商,雲償兩宮宮主竟是雲槿族的一對親生姐妹。那余下的十二後人散落何方?
琉璃宮眼線遍布天下,連雲商都不知人在哪,茫茫人海,尋往何處呢?
段衍生習慣性的把玩著垂在腰間的暖玉。
自穿上這身男兒裝,段衍生也安上了一顆憂國憂民的心。段雨生死前說的話,她記得牢,也不敢忘。在其位,謀其事。她是隱世城的城主,一時是,一世是。她沒的選!
身逢亂世,人人都野心勃勃的圖謀她手上的東西,殊不知,正是這些權勢,聲望將段衍生壓的死死的,她掙月兌不得,也無從拒絕。天長日久,她的真性情也藏在歌功頌德里,好比一個生性放浪的人生生的被打上貞節牌坊的烙印。段衍生不放浪,她要的是自由,卻是最要不得自由的人。
她能感覺到來自靈魂的叫囂,每每壓制,都讓她有一種自我毀滅的無望。
夜,涼的浸入人心。
翌日,清晨的第一道光芒籠罩大地,暖意融融里,有人在為生存掙扎。
隱世城的一道詔令幾近將江湖,朝野鬧得沸沸揚揚。三十萬精兵呀!放眼天下四國,這也已經不是小數目了。
覺王府。
荊覺言一身蟒袍,一劍砍斷了桌角,目眥盡裂,「三十萬精兵!竟是三十萬精兵!好一個雲桑帝,好一個隱世城!」
「來人!告訴段衍生,本王不日踏足隱世城,定要好好的看看這手握重兵的少年郎!」
「手握重兵」四個字咬的狠狠地,荊覺言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喉嚨里發出低號。
三十萬精兵,足矣震懾各路諸侯,段衍生身為繡雲七子之首,她若阻攔,誰敢妄動?
荊塵諾迎風佇立,一臉憂色。
這段衍生當真好魄力!三十萬大軍公告天下,真是一道十足的威嚇!初生牛犢不怕虎固然是好,將隱世城放在諸山之巔,怕的是高處不勝寒呀。
先帝有遺言,隱世城要保,隱世城不亂,江山安穩。
看樣子,老夫要和那班大臣好好的周旋了。三十萬精兵只能是隱世城掌握,換了人,恐怕這荊姓天下也要換了。
江山無主,江湖動亂,不除亂臣賊子,真龍天子不得繼位!
先帝臨終之言時時環繞在耳,荊塵諾不敢妄動。卻也不能不動。朝中各勢力需要安穩,江湖也需要重新整頓。影煞樓猖狂,大尊主蕭天倫血洗蔡家崗,已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起先他懷疑是王兄所為,如今看來,竟不是他的手筆。諸王覬覦皇位,覺王,明王,襄王,靖王,俱是雄霸一方的諸侯王。荊塵諾有些頭疼。
雲桑無主,諸王生亂,北離,孤落,長雁三國環伺,他不得不步步為營,小心謹慎。此時,不由的對已崩的帝王生出無限敬意,帝王先見之明,留下的忠臣良將倒也足以稱起朝綱。
荊塵諾打定主意,拼的玉石俱焚也要死保隱世城。
段衍生的一道詔令就像一把干柴投入熊熊的火爐,燃燒的是整個江山社稷。藏在暗處的牛鬼蛇神,不得已的被煙霧薰了出來。引蛇出洞,火燒狐狸穴。
影煞樓就是那被火燒出來的狐狸。
他怎麼也沒有料到段衍生手上有雲桑兵符,這招棋下的可真狠。逼得他不得不出手!十二美人圖他勢在必得,神擋殺神,佛擋弒佛。像陷入魔障一樣,他眸子變得鮮紅,鏤空銀質面具下,只剩下那對猩紅的眼楮,讓人不寒而栗。
提筆蘸墨,力透紙背,殺意橫生。
「先殺雲償,後滅流蘇!」
司徒正名紫衣華貴,面上卻有些疲倦。他一日未歇,督促人趕制了一批勁弩,連發七七四十九箭,威力更勝之前。來不及歇息,早有人守在機關器所,是之前派去保護段衍生的那批人。
「段城主公告天下,隱世城手握雲桑虎符,天下震驚。」
三十萬精兵,雲桑兵力的半數。是遇上了什麼事,不惜亮出隱世城潛藏的勢力,司徒正名心思百轉,破釜沉舟麼?
當真是一步好棋。
冷峻深沉的目光漾出幾分激賞,成大事者,殺伐果斷,當有大魄力!
「暗中跟著段衍生,護他無憂,有何情況,立即來報。」
「諾!」
轉身折回機關器所,段衍生要和江湖隱藏的勢力一較長短,繡雲七子,榮損與共,一旦爭斗放在明面上來,機關門首當其沖。身為門主,身為繡雲七子,他絕不允許有任何差池。
回頭說著莫言歡,自他跟著段衍生一路前往琉璃宮,途中置辦馬匹竟遇上剛剛下山的越涼醇,來不及與段衍生幾人匯合,留下口信,只顧著去尋人。
步黎一事,讓莫言歡耿耿于懷,越涼醇瞧不起他,更看不上他鑄劍山莊,這讓他在心里一直憋了一口氣,不吐不快。
莫言歡,花溪二人花了兩天兩夜才跟上越涼醇。
夜風里,越涼醇滿是譏諷。
「你說的不錯,南凜衣是我殺的,步黎也是死在我劍下,越涼醇殺人不問緣由,莫莊主要殺便殺,何需多言!」
莫言歡神情憤慨,只看著越涼醇卻並不出手。越涼醇站在夜風里,給人單薄無依的視感。幾日不見,她的眸子更加冰冷。像是個無心之人。
「好!今日權當莫言歡履行七子職責,為江湖除害!」
越涼醇冷哼一聲,一劍出手,劍光四溢。竟是步黎成名江湖的「破刃斬」。
先前越涼醇就惹得花溪不快,今日見了,莫言歡一副怯弱的性子,猶而不決,更是讓她將這筆賬記在越涼醇身上。當即長劍出鋒,劍身映著殺氣騰騰的臉,月光打在劍刃上的光,有著要穿破黑暗的力量。
莫言歡長袖一抖,十幾把袖珍小劍飛出,凌厲破風。「再問一句,步黎是你何人?」
「仇人!」
莫言歡再不遲疑,以飛刀的手法操控著空中旋繞的十幾把袖珍小劍,以內力為支撐,按照依次順序,連環相扣,看在越涼醇眼里,就是一柄形狀怪異的長劍。
「飛刀連劍」是鑄劍山莊的一門絕技。有三十二種變化,十六把袖珍小劍是兵器,也是鑄劍山莊獨門技法。排列的順序不同,招式也有差異,威力也大有不同。
花溪只望了一眼,臉色就變得陰沉。天劍放在最末!莫言歡,說到底你還是不忍傷她!
越涼醇心下警惕,固守丹田,長劍注滿內力,難怪少有人知道以鑄劍成名的莫莊主佩劍是何,「飛刀連劍」,十六把袖珍小劍才是他
真正的佩劍!
莫言歡手勢一轉,十六把小劍急速運轉,竟是招招封鎖越涼醇劍意!劍鋒勢如破竹,如暗夜的鬼魅,劍走偏鋒,角度刁鑽。
花溪出劍更是絕不留情。莫言歡的心若放在此女子身上,必毀!她武功不如鑄劍的功夫高,但深諳劍中蹊蹺。越涼醇以一敵二,殺的性起。
十六把小劍就如同劍陣一般,死死的將她困在里面。越涼醇長劍如飛,攔下花溪的攻勢,足尖一點,反身退出幾丈遠。
眼下的形勢,不破劍陣無法制敵,越涼醇手拈劍訣,劍尖虛劃,一道圓弧赫然閃現,以地制天,借大地渾蘊之氣沖破劍籠。莫言歡指尖微動,越涼醇身形一晃,待他反應過來時越涼醇一劍橫斬逼的花溪連連閃避,莫言歡眼見花溪有難,手指翻飛,劍陣在運轉的一剎那,越涼醇拼了氣力揮出一劍。
「斷山河!」花溪大驚失色。
只一瞬間,劍陣已破。越涼醇尋了間隙飛身而出,如月兌韁的野馬,長劍在手便可馳騁。
一劍「斷山河」並非是要取花溪的命,不過是她算中了莫言歡的反應,圍魏救趙。越涼醇敗在段衍生手上,是在受了傷的情況下,莫言歡十六把小劍的確厲害,卻不是破不得。給她時間鹿死誰手也未可知。
「花溪!」莫言歡急忙趕來。
花溪嘴角滲出血來,並不在意,「越姑娘一招「斷山河」,的確了得。」
看花溪的樣子是受了內傷,莫言歡一時氣急,「越涼醇!你未免太不將我鑄劍山莊放在眼里了!」
莫言歡起身,十六把小劍殺氣騰騰。
正當越涼醇提劍再戰時,一聲長嘯破空傳來。
蕭天倫!
黑衣男子踏風而來,「樓主有召,白玉速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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