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陰雨連綿,空氣中似乎都帶著血腥味,隨風飄散,含著冷意。
溫婉如雲償,善心如雲償,也見不得武林作為欺人太甚,這剛剛歸國的功臣,險些入魔,況且,那納蘭紅裳是何人,是北離君王納蘭承君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亦是那個段姓女子的命呀!
惹怒敵國,逼走功臣,用下作的伎倆,雲桑的這場不安寧,終是要靠鮮血來使人清醒。
何人哀嘆,嘆只嘆富貴皇權,怨只怨夙願難成呀!
陰雲籠罩著整個雲桑,從逐漸的小雨降落在人身上成為傾盆大雨,雨幕中,未來得及回家的行人各自散開,遠遠的有馬蹄聲極速的響起。馬上的人青絲飛揚,懷抱一人,滿身鮮血,雨水落在身上,打濕在長發上,即使是在大雨里,仍舊透著濃郁的血腥味。
行人避之不及。都道是,這是哪個殘暴的江湖人士遭到了武林上的圍殺。梨花巷下的屋檐,那老乞兒有一瞬懷疑自己看花了眼。隔著雨幕,五官看不清明,但那身影,輪廓,像極了一人。那個剛剛從邊關死里逃生的之功臣,聞名天下的驚世公子。不過,他再去看時,卻又篤定的認為自己老眼昏花,驚世公子段衍生,明明是少年俊秀兒郎,又怎會是這長發飄飛的女子。
此時,人們不知,那攪亂了整個江湖,震驚了整個天下的人,正從這條街上踏過。她是女子,他們不知。她愛懷里的女子,卻是有好多人知道。
機關門戰的慘烈,成為了因段衍生而起的雲桑史上最血腥的一戰。時隔絕頂山初試牛刀,不過是差了四月十八天。
身在江湖,心在天下,哪里是一把劍便能殺盡的。她手握雲桑三十萬兵馬,不到國家危亡,寧身死也不能妄動祖宗基業。無論何時,那人人艷羨的虎符都是一道保命符,可保雲桑,可救萬民,唯獨呀,不可能成為她命里的甘泉,沙漠里的一壺毒酒,會害了段衍生。
驚蟄老人得遇段衍生曾說過這樣一句話,驚世遇主,雲桑幸,天下人幸,唯段衍生悲。
說不準現在的時局,究竟是誰誤了誰,只能說,福兮禍矣,禍之所伏。
絕頂山,冷風乍起。
長須老人,白發白袍。推算天命,龜殼瞬間破裂。老人面上一驚,良久,終是一嘆。該來的還是來了。
北離之尊注定有此劫難,驚世劍主看來已經做出來她的選擇。一丈老人抬頭望天,天色陰沉,喃喃道,「怪不得,天雨連綿。」他低聲一嘆,「苦啊!」音調里染了滄桑,存了悲憫。
已經踏上行程的段衍生急切的望著前方的路,絕頂山遲遲未到,眼見著裳兒面無血色,身軀漸漸發冷,段衍生只有緊緊的將她抱在懷里,不斷的為她運送真氣,比之納蘭紅裳,真的會讓人驚奇為何段衍生還活著。渾身是傷,衣袍的血駭人。卻拼了命的將體內真氣源源不斷的為女子續命。這是多麼讓人震撼的毅力呀,忘卻生死,眼里心里只為一人。
段衍生心急如焚,稍一轉手,驚世劍劍背打在自己心愛的馬兒身上,這一擊雖不致立斃,但足夠白馬驚魂。
但見這白馬像是瘋了一樣向前跑去,人會累,馬也會累,素日她再舍不得自己的愛駒,事關納蘭生死,她只能忍痛割愛。
「白馬,白馬,若你僥幸不死,段殺一世護你,待你為恩人。」
她將一匹馬當做恩人,在她心里,忠心的馬兒不會害她,已經是比世人要好上許多了。段衍生,不,是段殺,可見她,對天下,寒心了。
「裳兒,你堅持住,絕頂山就要到了,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在的,阿生在的!」
她一路都和女子說話,納蘭還有一絲神志。她能感覺到,她說了一路,一直在說,哀傷,悲戚,聲聲深情,催人斷腸。
她說,裳兒呀,就當是為了我,為了你的阿生,你不要睡好不好,我們還有好多的風景沒有看遍,我們還沒有舒心的過上一天,我們還沒有結發,阿生還想與你攜手走上百年……阿生求你了……說到這,已經再也無法抑制的泣淚。她的眼淚,二十年來,只為懷里的女子而流。
懷里的納蘭姑娘依舊奄奄一息,只那眼角淺淺的有道淚痕。
雨,盡數落在她的身上,脖子上,再涼,都比不上懷里的女子無法睜開眼,喚她一句,阿生。此時,她才驚覺,自己錯過了多少那樣柔情的目光,錯過了多少和這人相守的時光。自己,有多麼,不惜福。
她的淚落在女子慘白消瘦的臉頰,心疼難抑。終于放聲痛哭出來,「裳兒,你不要死!!」
她幾時有過這樣的絕望和哀求。她怕她再也不能睜著一雙溫柔暖意的眼楮望著自己,她怕她再也不能滿含深情的喚自己阿生,她怕,怕她死,所以求她,看在自己的份上活下去。
白馬疾馳,拼了命的要將兩人送到目的的,天若有情,天若真的有情,段姓阿生心想,請拿去我的余年,換她回眸……
到了絕頂山,白馬瞬間癱倒在地,不住的喘息。段衍生激動的握著女子漸趨冰涼的手,驀然對著白馬一拜,「你若能活下來,就是我永世的伙伴,恩人!」
白馬鼻腔里喘著粗氣,那模樣就像是在催促她上山一般。這馬,當真是通了靈性。
段衍生背起女子,開始一步步的上山,想當初第一次上這絕頂山,她二人是憑了一腔傲氣,靠著絕世的輕功凌雲直上。而今,一人性命堪憂,一人身受重傷,再難那樣輕易的上山。
連日的雨水,山路崎嶇,每踏出一步都要格外小心。絕頂山山勢逗,又透著冷寒,
段衍生將外袍月兌下為納蘭細心的披上,自己涼著一雙手,有時上往山上,還要手腳並用,極為艱辛。
她撐著驚世劍,借力向前,越過重重阻礙,遇到一個矮坡沒防備的腳下一滑,摔出幾步遠。泥水四濺。
「裳兒?裳兒?!」段衍生急忙爬起來,不顧身上的狼狽以及再次裂開的血痂,手忙腳亂的將躺在雨水里的女子抱在懷里,一臉失措,嘴里念念有詞,「沒事的沒事的,裳兒,裳兒你再堅持一會兒,我們馬上就到了,師傅會救你的,」她停頓一瞬,神情終于堅定起來。「大不了,就是死,我也不能讓你一人死!」
絕頂山的路,好漫長。段衍生十指染上鮮血,在爬到最後一處高平的山坡時,這絕頂山算是上來了。
枯樹銅鈴,靜謐莊嚴。
段衍生輕輕的放下女子,驀的跪在地上,「弟子段殺,懇求師傅救她一命!」
風聲飄散,一丈老人翩然而至。當日見她還是舉世無雙的風流人,今日她自稱段殺,這寓意再明顯不過,她在恨,恨天下人傷她,恨天下人誤她,甚至,也在恨自己。
唉,他走到段衍生面前,親手將她扶起,剛觸到她的冰涼的手,一丈老人大驚!
他料到驚世劍主有一道生死關,但沒想到竟是如此的慘絕。他暗想,山下的那群人究竟是如何虐待了她的徒兒,驚世劍主,世間王者,竟被逼的險些入魔自救。
他望向身側奄奄一息,憔悴難言的女子,北離之尊,驚世劍主,生死都在一線,段衍生能如此,大半的便是因了她了。
他睿智冷靜的雙眸閃現出一絲不忍,猶有憐惜。「徒兒放心,便是北離之尊有一縷活氣,為師也能助她重生。」
段衍生暗淡的眸光乍染放出光亮。
「不過,你二人生機相連,生死聚在一線,若要救她,你當是要為她引血重生。」
段衍生心下止不住動蕩,毅然決然,「今日徒兒把話說明白,她生我生,她死我絕不苟活!」
一丈老人望著徒兒眼里的決然,絲毫不懷疑,若是納蘭死了,如今的段殺,當真要殺盡天下人。他心里酸澀,卻也難過。
驚世劍主本身就是天之王者,不該如此呀!
昨日段衍生,今日段殺,看不破恩怨生死,邁不出人世情仇,便是日後關乎天下的大劫呀!
他回頭望著自己的徒兒,我能救得了北離之尊,可是,救得了你的心魔嗎?
段衍生狠狠的磕了一個響頭,天空突然降下一道驚雷,一丈老人看著自己的徒兒,甚至有幾分惶恐,「徒兒謝過師傅!」
一丈老人痛心疾首,造孽呀!
便要扶起,就見段衍生飄如飛葉的身子向後一倒,得師傅應承,她終是肯放下心來。氣血翻涌,真氣耗竭,一丈老人急忙探上她的脈搏,神情一慌。望著段衍生嘴角泛出的猩紅,連番訝異,這負荷,早已超出習武之人的幾倍不止,若非下山前,他為她重締筋骨,此時的段衍生哪還有命在?!
一丈老人痛惜著望著這兩人,能到他絕頂山,他的徒兒舍命將人送來,納蘭紅裳筋脈俱損,武功全廢,若是不及早出手,北離之尊,便是真的要廢了。若不將她好好的還給自己的徒兒,驚世劍主,醒來以後怕是要瘋……
唉!他重重的嘆上一句,世人悲苦,也就只能難為老兒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唔∼我這是虐嗎☉_☉可是我是寫暖文的呀……
其實還沒有開虐呢……-_-#
寫這一章把自己虐哭了∼∼
請不要說我寫的是虐文,no!我寫的是暖文……☉_☉
甲︰擦!這是暖文嗎?!
作者︰唔∼∼這就是暖文呀∼∼
誠懇臉,真的,還沒有開始虐呢∼∼ps︰我的確是寫暖文的╯ ╰
祝大家看文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