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善良的女兒
悠悠十數載,在鷹叔的呵護下冰月長大了。不再是小時緊緊抓著大人衣服的嬰兒,而早已是年過十八的大姑娘,冰月每天除了習武,必做的就是來到父親的遺體邊陪父親說話,盡管他听不到。
父親的遺體被一種特殊法術保存了起來,她期望著能有一天能有一種特殊的法術讓自己的父親復活。冰月知道,她學會了鷹叔的所有本領,就肩負著守衛家園的責任。當年,鷹叔和父親都是飛鷹堡的守衛者,被堡主以兄弟相稱,他們守衛著家園一直到最後,所以冰月要以他和冰月最敬愛的鷹叔為榜樣。
花開花落,又是一年,這天,鷹叔滿臉喜悅的回來,進門就說,冰月,真是天大的喜事啊,你父親有救了……正當冰月滿懷期待的等他說下去的時候,他不說了,臉色也由滿面紅光變回多年的滄桑。
冰月知道,父親是可以救回的,但是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然而冰月再怎麼追問,鷹叔卻總是不理,就好象他從來沒說過那句話似的,依舊每天用自己的生命力來維持這個好兄弟的生命。
有一次冰月外出,提前一天歸家,到家時已經入夜了,正準備叫他,卻听到一聲長嘆,冰月住足靜听。
只听到屋內的鷹叔自言自語,「飛哥,兄弟對不起你,明明知道救你的方法卻幫不了你,我真的是沒用,眼看驚蟄日就到了,過去這次機會你就永遠也醒不了了,可是我怎麼忍心讓冰月去送死呢?要是用冰月的血能喚醒你該多好……」
冰月驚呆了,喚醒她敬愛的父親的方法竟然需要一脈同族的鮮血。
剩下的幾天,冰月茶飯不思,眼看驚蟄就到了,怎麼辦?怎麼辦?驚蟄日以鮮血喚醒父親?可是,怎麼去喚醒?冰月都一無所知。
冰月決定去找鷹叔問個明白,終于,在冰月以死相逼下,他告訴了冰月,在遙遠的北方有個萬劫城,那里的城主有顆天冰珠,當人服下後,一個時辰內把自己的鮮血全部注入死者的身體,那樣就可以救活那個人,但是,需要付出的是,服下冰珠的人會變成冷血的怪物,那個被救活的人也會喪失他原本所有的記憶。
冰月第二天天沒亮就悄悄的爬起來走了,冰月不想鷹叔傷心難過,可是冰月哪知道,鷹叔在後面跟著冰月跟了足足有幾十里……
翻過殘山,跨過剩水,穿過無極海,終于到了鷹叔所說的萬劫城。冰月迫不及待的找到了萬劫城主,滿懷希望的說出請求時,卻遭到城主的冷落,天冰珠是萬劫城的至寶,豈是僅憑自己的三言兩句就能隨便討來的麼?至少也該拿出什麼東西來交換吧?
是的,冰月拿什麼交換呢,冰月身無長物一無所有。後來冰月被城主趕出了萬劫城,可冰月又能怎麼樣呢?冰月什麼都沒有。絕望的冰月只能苦苦的哀求,長跪在萬劫的城門下,一直到冰月昏死過去……
她再次醒來的時侯已經在一個漁夫的家里,他,冰月是見過的,七日的長跪讓冰月幾乎認遍了萬劫城里所有的人。他見冰月醒後,告訴冰月不要起來,自己有事出去下。冰月答應了,可冰月要是知道他是去找城主索取冰珠的話,是萬萬不會答應的。
次日,城主讓人把冰月叫了去,說道,要不是我的子民用死讓我把冰珠給你,你就是跪死在這里我也不會施舍的……听了他的話,冰月哭了好久,自己就是一個罪人,只會給人帶去災難。冰月心好痛,她竟然又害死了一個肯真心幫助自己的人。
後來,城主告訴冰月,想要珠子可以,不過當你血流盡時冰月會把你變成一個冷血的巨蛇,冰月的城西北方向有片荒蕪的海灘,你就守在那里,永遠不得離開半步,除非海灘變為一半。還有,只有在驚蟄日的第九個時辰才能救活人。你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吧……
早已鐵了心救自己父親的冰月自然毫不猶豫的接受了他的條件。
驚蟄日,第九個時辰。冰月吞下了冰珠,難言的疼痛纏繞著冰月,感覺自己就像是要被撕碎一般,又如萬條小蛇在身體內瘋狂啃噬著她,冰月顫抖著拿起劍,劃開自己的左腕,把手湊到父親的嘴邊……
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生命的流逝,由四肢到心髒,逐漸的失去了知覺——冰月成了一個除了眼楮和思想外,一切都不再屬于自己的怪物。
冰月要走了,去履行許下的諾言。回頭望了一眼痛哭的鷹叔,再看了一次面色已經逐漸紅潤的父親。原諒女兒吧,記憶對你並不是什麼好事,忘掉也好,有誰願意自己有一個怪物的女兒呢?走吧,該走了……
冰月的父親醒來後,只記得鷹叔,還有就是知道自己有個女兒。而鷹叔按照冰月的叮囑告訴他,他的女兒已經在小時的飛鷹大戰時死去。可他總是不信,在鷹叔不知道的情況下,只粗略的留下一封信便去尋找自己的女兒了。
他改掉了自己姓名,足跡踏遍了整個完美完美,最後憑著直覺,他找到了那片海灘對面的懸崖上,看到海灘上有一條龐大的巨蛇,雖然是怪物,但是總有說不出的親切,那種感覺是他從未有過的,于是他停下了,一直站在懸崖的邊緣,深情的看著大蛇,就好象看著自己的女兒一樣。
冰月在那很小的海灘上來回的游動,不敢抬頭,任由冰冷的淚水靜靜滑落。
听罷故事,三個少年沉默了。就在這里麼?那個父親當年就站在自己現在站的位置麼?望向那條游動的大蛇的目光,雖然還少不了驚懼,但是至少已經沒有了厭惡的神色……
可是能怎麼辦?三個連和合期都不到的修士,殺掉九辰天蟄絕對稱得上是天方夜譚。那就只有想辦法在這條大蛇身上抽出冰月的靈魂了,問題是這里的人沒有一個會這麼高深的法術……
額,不對!有一個!
言夕眼珠骨碌一轉,瞅向蒼松子。蒼松子看到言夕的目光,當然明白他的想法,玩味的出聲道︰「別把主意打在我的身上。我不能出手,因為我本身並沒有法力。我要發動法術是要燃燒生命力為代價的。再說我要是動用法術,一招之間就足以讓這半片天地蕩然無存。而且那威力還不是我能控制的。所以……讓我這把老骨頭再多活兩年吧。」
言夕眼角微微抽搐︰太……太牛叉了吧,半片天地蕩然無存……焚天蒸海,海枯石爛不成?老的老的指望不上,這幾個小的也指望不上……
沉默了半晌,靈心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微啟朱唇,「我會一種秘術,可以將靈魂封印後抽出。」
「你?別鬧了……你……」張東白听到激動的大叫,被靈心狠狠的一眼把後面的話瞪了回去。「言夕讓我這兩天不要招惹你,我這不是高興嘛……」
靈心捎帶著瞪了一眼言夕。言夕趕緊看著別的地方「嘿嘿……呵呵……哈哈……今天太陽不錯,是吧前輩……」
蒼松子顯然意識到了這三人之間肯定發生了點什麼事。笑眯眯的撫著胡須瞟了眼靈心,「現在的年輕人太可愛了,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對了,小家伙,你真的會抽出靈魂的術嗎?」
「晚輩不敢欺瞞前輩……」
「好吧,好吧,那你要怎樣做?又需要我和德彪做什麼?」言夕正經起來問著靈心。
靈心眼楮眨也不眨緊緊盯住前方沙灘上的那頭怪物,靜靜出聲道,「我需要接近它的腦袋,在它的頭頂施加一個封印,哪怕只是踫觸一下它的腦袋也好,這樣我就可以抓出它的靈魂。在抓出靈魂的一段時間內,它的意識會被暫時封印,從而僵持不動,我們可以趁這個機會撤離。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能接近它。」
言夕定定的望著遠處的大蛇,隨後不斷的用眼楮丈量著目標和自己腳下之間的距離。半晌,「靈心,你告訴我,如果我能想辦法讓你踫觸到它的腦袋,你有幾成把握抓出它的靈魂?」
「七成!」
言夕輕輕的點了點頭。七成已經是一個很不錯的概率了。目光轉向蒼松子︰「前輩,這個九辰天蟄,能不能下水?」
「這個好像不能,好像周圍的水對于它來講是一個禁忌,從未見它離開過太極灘,也從未見它入過水」。
再次輕輕的點點頭。深呼吸吐出一口氣,言夕抿著嘴下定決心,緩緩道︰「靈心,你有沒有听說過,千年前的踏箭峰之戰?」
這個玲瓏剔透心的丫頭瞬間明白了言夕了計劃。言夕扭頭對著張東白「德彪,附耳過來」。低低的在張東白耳邊說了些什麼,張東白不住的點頭。
末了,言夕對著靈心和張東白說︰「出來之前,師傅叮囑讓我們小心。但是這一次,我們模著自己良心,這個險!冒得值!嚴格執行我的作戰計劃,一擊不中,立即遠避,都听明白了麼?」
見到二人點頭。言夕再次深呼吸,目光一凝冷冷的吐出兩個字︰「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