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不堅強,只是,沒有資格脆弱。
「沐芸,沐芸……」她以為是幻覺,怎麼會在這里听到了季岩的聲音。「沐芸,醒醒,你還好嗎?」
「阿岩……」她看上去還是好虛弱。
「太好了,你堅持一下,我馬上帶你走。」
真的是季岩,不是幻覺。「你怎麼在這里?這里是御修寒的別墅。你快走,他馬上就會回來。」
季岩看著她慌亂的神情,大為不解,「你為什麼不願意和我走?」她為什麼寧願選擇待在他的身邊。
夏沐芸回避著他灼灼的視線,「就算我和你走了,墨楓在他手里,末末還在夏家。他們……」淚珠順著臉龐滑落,她勉強振作精神,「阿岩,你放心,只要我乖乖的,大家就都不會有事。」
季岩忍不住擁她入懷,他不想看到她故作堅強來安慰自己,「對不起,沐芸,我說好了要保護你。」可是現在的他,卻無能為力。
他一而再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折磨得遍體鱗傷,他開始痛恨自己的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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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修寒離開公司,破天荒去了生鮮市場。
他皺著眉,別扭地在濕漉漉的青磚上走,走得那樣小心,就像一不小心會踩到地雷一般。
旁邊的大媽在小攤前圍著圍兜,卷著袖口,豪放地吆喝著。
「這位老板,要不要來點海參,可新鮮了。」
御修寒急忙退後兩步閃開,但是大媽揮舞著的網漏上的污水還是濺到了他身上。步履一急,地板上的泥水、宰殺生鮮的血水將他 亮的皮鞋沾染得面目全非。
他擺起一張臭臉。
要不是許言天說這里的食材最新鮮,他就算再作死都不會踏入這里半步。
就像是翻越了數十里黃土高坡,他終于在蔬菜攤前落腳。
「要買點什麼嗎?」
「新鮮的蔬菜。」
老板眨眼愣愣,「這里都是,您需要哪些?」
御修寒盯著貨架上的蔬菜看了半天,開始感知到自己常識的匱乏。除了青菜土豆這種小孩子都知道的菜種,其他都是些啥?
他死鴨子嘴硬,「每樣來一斤。」
老板繼續愣,「每樣?」
御修寒篤定地點點頭。
老板有些狐疑地看看他,就算是來批發的老板,也不是這麼批的。狐疑歸狐疑,生意還是要做的,就麻溜地開始裝袋,稱重。
幾十個袋子陸續堆到了御修寒腳跟邊。他利索地掏出金卡遞給老板。
老板尷尬地賠笑,「老板,我們這不能刷卡,只收現金。」
御修寒翻翻自己的錢包,除了卡還是卡。他面不改色,理所當然地說道,「我沒帶現金。」
老板頓時就翻臉,「你這個人,是存心來砸我攤子的還是怎麼的?當我們做小本生意的好欺負?」
許言天滿額黑線,早先御修寒問他生鮮市場的事情時,他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居然被小販纏住,打電話讓他來交錢贖人。
瞧他依舊一臉輕松淡定的模樣,不會買菜就不會買菜,裝什麼賢惠。
「寒,你以後需要什麼,和我說一聲就好。還有,這……是不是太多了點?」他當夏沐芸是屬羊的,只吃草嗎?
御修寒則依舊成就感滿滿,就像是頭一回做成一件事情的孩子一般幼稚。
到家後,御修寒愜意地進屋去找他的小綿羊了,留下許言天一個人做蔬菜搬運工。
「沐芸……」他踏進房間,原本散漫的神態瞬間收緊,看了看飄動著窗簾的窗台,不動聲色地走到床前,「感覺有沒有好點?」
夏沐芸顯得很緊張,眼神閃躲著,僵硬地點點頭。
「再睡一會,我去準備晚餐。」
許言天好不容易把御修寒買來的東西都塞進冰箱,卻見他冷著一張臉下樓。
「寒?」
「做你的晚餐,我出去一趟。」
「既然故意讓我發現,那就出來吧!」御修寒對著花壇自言自語。
沒過一會兒,季岩從後面走了出來。
「本事不賴,竟然能找到這里。」又見那張招牌式的笑臉。「季老板不去做演員,真是可惜了。」
「偽善總比行惡好。」
這種層面的諷刺對御修寒而言不痛不癢。
「說吧!」
「放過夏沐芸。」
直截了當的性格,說實話,他喜歡,但是,太天真。
「不可能。」
「為什麼?」
「無可奉告。」
「你也是這麼回答你那個所謂的父親的嗎?」
御修寒略驚詫地看著他。
季岩收起笑容,「請不要把她卷入你們的戰爭!」
「你到底是誰?不要擺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樣子。」御修寒由震驚轉為憤怒。
「她不屬于你的世界,放了她吧!」
御修寒上前揪起他的衣領,冷笑︰「這輪不到你來判斷,至少,她絕不會屬于你。如果不想你的店鋪在某天再次遭遇浩劫,就離她遠一點。」
季岩也毫不示弱地逼近他,兩個人互不相讓。
「就算把她暴露在危險中,你也不在乎嗎?你不在乎,我在乎!」
御修寒一怔。
季岩掙開他,「我不會放棄她的。我說過會保護她,這是我的承諾。」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御修寒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其實,季岩說的沒有錯,夏沐芸在他身邊,只會越來越危險。季岩!這個男人比他看得更清楚。可是,又有誰能解釋,在他心中的這份越來越盲目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