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不盡的是業火,焚不盡的是相思。
滿眼是秀麗的楓林,有紅色的風飄過,昔日那個小小童子已經成長為翩翩少年郎。雖然長大了一點,但臉上依舊是稚女敕的,還帶了點天真。
「莫雨哥哥!」那個少年朝自己揮手,臉上帶著靦腆的笑容。
毫無心機,沒有隔閡,那個笑容是支撐自己的唯一曙光。
他帶著明朗的笑容,撓頭的樣子很呆也很可愛。自己背在身後的手,始終抬不起來,即使上面只有一個小時候用來哄他的布女圭女圭,都似乎有千斤重。因為自己的手,承載著無數人的鮮血,血淋淋的過去。
「雨哥……」
看他兩難的模樣有點不忍,就算他背過身離自己而去。
傻毛毛,笑一笑,為難的樣子不適合你。
力量就是一切,只要有了力量,任何人都不再是阻礙。終有一日,他會把黑暗中屬于自己唯一的曙光奪回,即使是不折手段。
恍惚中,那些美得讓人窒息的楓林似乎燃燒起來,燒紅了整個天空……
莫雨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才想起他被放假了。下床踩著米麗古麗買的兔子棉拖走到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喝掉之後就在發呆,他剛才似乎夢見什麼東西了?
毛毛是誰?
想了一分鐘後他就懶得想了,透過巨大落地窗看出去,入眼滿是雪白。明明已經二月底快三月的初春時節,竟然還下了雪?雪花覆蓋在有新綠的樹枝上,風一吹,抖落一地。
莫雨散著一頭及腰長發,大概是卷著被子睡得舒服,腦袋上有頭發翹起。他打了個哈欠,放下水杯進浴室洗澡去了。
莫雨自小就跟著王遺風,師徒倆住在一起。王遺風雖然出身書香世家,但非常不受待見,老早就自立門戶自己住了,也正好方便帶孩子。忙的時候就把女圭女圭扔到藏劍山莊去,那邊有好多會女乃孩子的男人……所以莫雨自小其實不缺玩伴,和葉凡算是一起長大的。王遺風還听聞謝淵帶穆玄英很辛苦,據說那孩子愛哭鼻子,還哄不動。每每听到這他就神清氣爽,給穆玄英點233個贊。
洗完澡一身熱氣從浴室出來,邊擦著頭發邊走向客廳,耳朵就听到玄關響起開門的聲音,扭頭一看,王遺風拖著個行李箱走進來關門,呼吸間都帶著白氣。
王遺風抬頭,隨後就皺個眉,「你怎麼不穿鞋?降溫了地板涼。」
「懶。」莫雨嘟囔一聲就走到沙發上坐下,繼續擦頭發。
「怎麼不出去玩?」王遺風非常了解這孩子的脾氣,覺得就算要向「妄」復仇也不用搞得這麼深沉吧?年紀輕輕心態就跟幾十歲人一樣,一點朝氣都沒有,這以後要怎麼找媳婦兒?
莫雨把頭發擦好整個人橫在沙發上,閉上眼楮,依舊是一個字︰「懶。」
王遺風扯了一下他的頭發,莫雨吃痛回頭,「嗯?」
王遺風眯著眼看他,「嗯你個頭!不愛說話不愛動,你才幾歲就跟養老一樣?勞碌命啊放個假都渾身不舒坦?」
莫雨無奈,「沒地方去你讓我去哪?」
王遺風模下巴,「你師兄那多的是地方,找他去。」
「不去。」
「原因?」
莫雨抱著個抱枕看王遺風,「他在追個人。」
「誒?那小子談戀愛了?」王遺風還挺驚訝,「哪家閨女?」
莫雨仰頭想了想,帶點遲疑的說,「不記得了,好像姓唐。」
「姓唐?嗯……」王遺風蹭到莫雨旁邊坐下,也仰著頭想了半天,「和藏劍有往來的姓唐……唐門的閨女?大的小的?」
「你自己問他。」莫雨懶得再想葉凡的事,懶洋洋的看窗外的雪景,覺得再睡一覺好了。
王遺風也沒繼續問,而是看著外邊的白雪,「這雪來得好啊!」
「你的酒?」
「聰明!」王遺風笑眯眯。
師徒倆的家布置的還算溫馨,就是有點古典。估計是王遺風自小耳濡目染的結果,家里的牆上掛著丹青水墨畫和書法字帖,茶具也有好幾套,葉凡孝敬的。古老做舊的雕花屏風,上好楠木做的琴台,上面有個木盒,里面的琴是葉凡千方百計弄到的,死貴死貴的古物。不過王遺風最喜愛的還是一桿白玉笛子,那是莫雨經過某個古玩店隨手陶的。
他的琴彈得好,笛子就……還是別提了吧,每個人總有不擅長的事情。
王遺風有個小愛好,就是飲酒,什麼酒都能喝,還要看月份。他才把年假休完,就匆匆趕回來,不僅是工作上的問題,還為了他的酒。
這三月快到了,桃花也正好盛開,采些新鮮的桃花釀酒非常合適。這雪來的突然,不過也是意外驚喜。透涼的雪花壓一壓桃花的花苞,正好給花朵添加水汽,會讓釀造出來的酒更加的香醇爽口。
莫雨在家里宅了兩天就覺得渾身筋骨都酥了,他讓王遺風在家里休息倒時差,自己去基地。那群深井冰沒人管指不定鬧翻天了,一想到辦公室里被弄的亂七八糟就頭疼,一群老小孩簡直神煩!
事實證明,莫雨的預測能力比康雪燭的還要準,可以冊封一個「神棍」的稱號。
浩氣盟與惡人谷兩棟大樓都是九層,他們最主要的戰隊在頂樓。浩氣盟戰隊從一到九排序非常嚴謹,逐層向上。而惡人谷除了第九層,下面全是跑腿的收拾爛攤子的……莫雨任隊長後,只留了四層以下的打雜跑腿以及書面對公人員,五層是肖藥兒專用的醫藥研究樓,六層是柳公子專用密室開鎖訓練,七層是陶寒亭的劍術道場以及射擊場,八層則是大型綜合健身房。
莫雨在時安局門口下了輕軌,走到大門處虹膜確認,路過中門時手指掃了一下,在溫馨的女音提示下進了正門。估模是這個時節下雪不容易,許多人都跑出來玩雪,浩氣盟和惡人谷面前的空地上都堆起了各種各樣的雪人。而負責清理環境衛生的工作人員也在清掃積雪。
綠化帶里一排排的杏樹和櫻花樹都結了小小的花苞,有個別杏花還迫不及待的開放。抬眼一看,天空中飄飄搖搖墜下來細碎的雪花。都說春寒料峭果然不假,這風一吹凍得人直打哆嗦。莫雨披著惡人谷的長外套,黑色打底暗透艷紅,襯得他鎖骨處的膚色更加白皙。
乘電梯直上九樓,拐過過道往基地走去。門一開打,莫雨就聞到一股香味,以及咕嚕咕嚕的聲響和前方不遠處飄起來的白煙。走過去一看,那八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家」在正中間擺了個桌子,上面放著個大湯鍋,在刷菜吃。
煙扭頭招呼他,嘴里還塞了肉,「隊長!過來吃火鍋麼!」
「你們吃火鍋為什麼開窗?」
室外冷颼颼的還開窗……
「嗯,這樣比較香!」煙神秘兮兮的眨眼笑道。
冬天吃火鍋確實是件幸福的事,可為什麼這群人吃火鍋就吃火鍋,旁邊那個烤蝦的是什麼情況?用醫用器具點酒精烤蝦你們也有勇氣吃下去?!他就不提放調料的瓶瓶罐罐是從哪兒拿的了……
「柳兒你挪過去一點!」米麗古麗推了推柳公子,柳公子挪了一下,騰出個位置給莫雨,莫雨嘴角抽了抽,徑自到沙發上坐好。
米麗古麗刷了菜和肉,溜達過去,「你一天吃飯沒?」
「沒。」
「張嘴!」
莫雨看著以喂自己為己任的米麗古麗,張嘴吃掉她夾過來的菜,然後為了避免再次被投喂只好乖乖的捧著碗吃東西。
「魚好女敕。」
「是吧!」柳公子贊嘆,「今早送過來的,下鍋前還活著!」
康雪燭笑眯眯的夾了一筷子冬菇,「葉凡真有心啊,說是谷主今天回來正好又下了雪,他二哥弄了新鮮的魚就送過來點。」
「這是海魚哦!」煙說道,他們這離海遠著呢,新鮮海產偶爾才吃得到。
沈眠風拿著個板子,上面坑坑窪窪一個個圓形的洞,里頭是烤的金黃色的小丸子,香氣撲鼻。陳和尚拿了簽子想戳幾個吃,被陶寒亭拍了回去,冷冰冰的說,「還沒好。」
沈眠風哭笑不得,「老陶,其實已經可以吃了。」
陶寒亭幽幽的看了他們一眼,「不是說要焦紅間金黃色?」
陳和尚眯著眼回去繼續吃火鍋,不想和這強迫癥重度患者計較!
葉凡送來的海產不止魚那麼簡單,還有章魚、蝦和螃蟹、海膽海參,都是活蹦亂跳的。天知道他在這個季節上哪去弄這些東西,有的吃就行了。他們把其他東西都寄放在食堂,讓大廚給他們做。放的時候正好讓局長李倓看見了,順走了好些東西。叼著根螃蟹腿嘴里還哼哼,說什麼惡人谷的面子比他還大!
惡人谷這邊在其樂融融的吃火鍋,浩氣盟那邊有人則是恨不得咬碎了一口牙。先不說他們惡人谷吃火鍋開個窗讓人看見,怎麼看?浩氣盟正九樓拿了望遠鏡就能看見!也別問為什麼要傻乎乎的去看……人一旦憤怒起來,啥事都能干,包括傻事。
影一早就發現下雪了,和可人月弄痕玩的正高興,回辦公室就發現有發給自己的東西,好大一個箱子,還挺沉。打開一看,是條很漂亮的海魚,上面還有一張紙條,煙寫的,短短兩個字。
送你。
然後影天真的把海魚放進魚缸,一個半小時後,之前魚缸里的小魚被吃了,海魚也因為水質的問題翻了個白肚,陣亡……
惡人谷九樓,煙捧著碗吃的香甜,覺得背後寒勁一陣一陣的,搖頭感嘆,好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