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英在發呆。
穆玄英在食堂里發呆,面前放著一杯大廚特制愛心女乃茶。
莫雨被救回基地時整整昏迷了三天,他也發了三天的呆。前兩天他還穿著浩氣藍的隊服,和惡人谷的眾人守在陳月的手術室外,就算是回頂樓辦公室也心不在焉的。可人見他眼底下都出現青色的陰影看不下去了,讓裴元開了藥壓著穆玄英讓他睡了一覺。
最近的天氣可奇怪,都快夏天了還是有點涼。此時的少盟主大大,穿著普通的常服,白色的薄長袖牛仔褲。看起來就像個還在念書的大學生,坐在餐桌上捧著臉,呆呆的看著玻璃窗外的景色。
時安局里的人見到的惡人谷或者浩氣盟戰隊,隊員們都是穿著統一的制服,常服很少穿。這次不止看到了,還看了個夠本。痴漢們捧著心口巴巴的看著一個人坐著的穆玄英,就連衣服上落下的灰塵都覺得可愛起來。
謝淵與王遺風在救回莫雨的那天就出發前去開會,至于最近為什麼頻繁開會這點兩個老大都沒細說,只是皺著眉頭說麻煩,就匆匆走了。
穆玄英擺弄著吸管喝了一口女乃茶,眼神收回到桌子上,繼續發呆。內心相當的糾結,他當時怎麼會鬼使神差的就喊了那兩個字呢?雖然莫雨是比自己大,喊他哥哥也沒錯,但是……他和自己夢到的那個小哥哥,真的好像啊……
「小時候沒見過啊……」
「唔,改天問問小月好了……」
穆玄英攪了攪喝掉一半的女乃茶,自言自語絮絮叨叨的。不過轉念一想,他也記不清那些是夢還是真實的,因為記憶里那些畫面都很逼真。問了師傅自己很小的時候有沒有遇到過莫雨,師傅的回答只會是冷哼一聲和堅定的一句「沒有」。
「算了,說不定是上輩子認識的。」穆玄英仰著臉笑,小聲對自己說道。
發了一上午呆的穆玄英臉色終于放晴了,在一邊觀察他一早上的食堂大娘和一干少盟主痴漢們也跟著傻笑。不容易啊,這一早上的時間過去,心肝寶貝終于笑了!
穆玄英又喝了一口女乃茶,食堂的大門打開,進來了幾個能讓人群騷動的人。他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局長李倓搓著手臂走進來,身後跟著令狐傷。這個令狐傷身份很復雜,程度和他們局長李倓一樣。雖說是禁區管理那邊的頭兒,但總感覺沒多大用處,啥事都是蘇曼莎在干,他成天就開開會打打盹溜溜彎,順便和李倓吃個飯。
自從來到時安局,一躍成為局里的男神,不帶懷疑的。
李倓早瞅見穆玄英了,點了飯後就和令狐傷端著飯菜到他對面的桌位坐下,笑眯眯的看他,「穆隊,怎麼一個人?」
令狐傷話少,或者說不愛說話,只是朝他點了點頭,就徑自吃飯去了。拿著筷子湯勺的姿勢很優雅,帶著貴氣。穆玄英清楚的听見不遠處的抽氣聲和口水聲,幽幽的回頭看了一眼露出些許難過的表情。
那表情的意思似乎是——你們就這麼移情別戀了?我好難過!
食堂大媽趕緊跑回後廚,還朝他招了招手,妹子漢子們捂著心口紛紛各干各的。于是,他們這桌的視線就少了許多。
穆玄英回過頭眨了眨眼,回答李倓的話︰「他們都忙。」
李倓咬著湯勺,幽幽的吐氣,「莫雨還沒醒啊?」
「嗯,一直高熱。」
「嘖嘖……這可就難辦了。」
穆玄英听出了李倓的話里有話,不由得問道,「怎麼?局里有事?」
李倓放下勺子拿起筷子戳著盤里的煎的金黃的小酥魚,指了指旁邊的令狐傷,道︰「他們家主子有點事想要見見莫隊,大概是有事相求?磨了好久我捉模著沒虧就答應了,如今出這事我不好辦啊,難道和他說‘嗯,听說要見你,我屬下悲傷的進了醫院’?還昏迷了三天都不願意醒?」
穆玄英木著臉看著李倓,不語。
李倓嘿嘿直笑,「穆隊,年輕人要有朝氣笑一笑嘛,別學莫隊總是板著個臉。」
「有什麼事情不能傳達非要見上一面不可?」穆玄英喝光了女乃茶,正舀著習慣玩。他一手捧著下巴,眼楮定定的看著李倓,懶洋洋的,「監管大大的主子,和咱們時安局有什麼關系?」
李倓嘆了口氣,揉著眉間,他就是找個話題聊一聊而已,為什麼現在的小孩總是想那麼多?而且安總見莫雨又不是見你,穆隊你著什麼急?!
「唔,我隨便說說……」
「哦?隨口說說?」穆玄英眯起眼楮,「我辦公桌上放著一個文件,黑底暗金的紋絡你一定很熟悉。公文封面不用我告訴你內容了吧?想必你一清二楚,簽了大名的局長大大。」
「……」嗚哇,現在的小孩子真可怕!
李倓縮了縮脖子,挖了一口蒸蛋,又吃了一個米飯,細嚼慢咽。
令狐傷默默的伸手夾了李倓盤子里的菜,順便被李倓拍掉筷子,憤怒的指責他,「喂喂喂!你別太過分,干什麼搶我的菜!?」
「唔,听說別人碗里的比較好吃。」令狐傷呆了一下,說道。
「次奧,你哪里听來的?!」
「看來的。」
「看?」
「嗯,你電腦,沒關,我看見了。」
李倓愣了一下隨後憤怒的給了令狐傷一個燒栗,「趁我洗澡的時候隨便看我電腦,無恥!」
令狐傷給他看自己白閃閃的牙齒,「有的。」
李倓眯起眼,「你他喵的再反駁我試試看?」
令狐傷識趣的閉上嘴,默默的把李倓盤子里的香酥魚給夾走了,特別順手的把自己不喜歡吃的菜全部扔給李倓,又順了塊排骨。
「放下我的排骨!」李倓上了憤怒debuff且持續傷害。
令狐傷條件反射的看了李倓胸以下的部位,猶豫了一下把排骨吃了,還伸手模了一把李倓的腰,「還在。」
穆玄英忍住笑湊一腳,「沒事,吃一塊死不了人。」
李倓瞪了瞎鬧的穆玄英一眼,問令狐傷,「……你究竟看了什麼?」
令狐傷想了一下,道︰「時安局驚天秘聞之相愛相殺十萬個冷笑話。」
穆玄英要被笑暈在食堂。
李倓要被氣哭在食堂。
原因是新晉男神令狐傷大大分分鐘被他們局的論壇給帶壞了,還舉一反三。
一頓飯吃的讓穆玄英笑的眼楮都成了新月,他又續了一杯女乃茶,坐在對面看那兩人斗嘴。不經意間透露的話語讓他發現了好多信息,傳說中的……好大的信息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莫雨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夜里十一點的時候,戰隊里響了警報。值班的煙打著哈欠眯著眼給米麗古麗發信號,讓她悠著點,別太殘暴嚇到無辜市民。這次的任務很輕松,沒怎麼費時間就解決了。
夜里一點一刻,穆玄英下了飛行機就直接走到醫務室。路上突覺天空飄下來點點白色的雪花,他詫異的抬頭看了看天空,飄飄搖搖的撒了滿眼。伸出手接住落在手心里的雪花,不大,入手就化了。穆玄英站在醫務室的門前,仰著腦袋看天邊。路燈的光照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小片的陰影。
五月,下雪?
穆玄英扯著嘴角進了醫務室的大門,值班的小護士見到他微笑的打了招呼,眼楮閃亮亮的看著穆玄英身上浩氣藍的制服,脖頸處稍長的發尾被風卷的有些亂。發頂和肩膀上還顯出點點瑩白,不過轉瞬即逝。
浩氣盟和惡人谷都有專門的病房,莫雨因為病情特殊,專門安排在李復和陳月負責的樓層。這一層安安靜靜的,走廊里只有穆玄英一個人的腳步聲。噠噠噠,靜靜的,敲入了心里。
穆玄英推開病房門,安靜的房里只有冰冷的儀器發出的聲音,他走到床邊定定的看著。莫雨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閉著眼,額頭滲出冷汗,嘴唇微微抖動著。裹著醫用器具注射的胳膊動了動,動作有些大了差點把針管被扯出來。
穆玄英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握住莫雨的手。一湊近才听見莫雨低低的囈語,似乎在說些什麼。他低下頭湊上去仔細听,莫雨灼熱的呼吸噴在耳朵上弄的癢癢的。可听清楚莫雨說的話後,他愣了一下,臉上出現了迷茫的表情。
「毛毛……」
穆玄英握住莫雨手的地方熱的燙人,旁邊的儀器還顯示著高溫。他抿了抿嘴,輕聲朝莫雨說,「雨哥……」
雨哥,我是毛毛。
是你喊的,那個毛毛嗎?
「毛毛……」
「雨哥。」
穆玄英抿著嘴笑,他伸手撩開莫雨的額發,「你比我大,是該叫你雨哥。」
「毛毛……」
「我在,雨哥。」
莫雨猛的拽住了穆玄英的手,借著相貼的皮膚把滾燙的溫度傳遞過去,竟是燙到了穆玄英的心里。穆玄英用自由的手戳了戳莫雨的臉,想用冰涼的手把他的溫度勻下去,玩上癮的一會捏捏臉一會戳戳鎖骨。
「雨哥,你的毛毛,是什麼樣子?」
……
陳月一大早抱著本子去探莫雨的時候,從病房門外的小窗口就看見床邊趴著一個人,還穿著浩氣藍的制服。也許是趴著睡的原因,衣服被扯得有些皺,人長得高曲著身體和長腿還有些別扭。
而穆玄英的手,被莫雨緊緊握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