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信鴿飛來,帶來了二師公的書信。看過書信的張良神色很是沉重,靜靜的坐在窗邊許久也沒有說一句話。
「子房,你怎麼了?」
將信遞給我,他依然沒有回答我的話,把折疊完整的信翻開,二師公娟秀的字映入眼簾,初略的閱讀了一遍之後,我明白了張良的感覺。
信里大致說的是,李斯那次的到訪儒家,訪見恩師只是的噱頭,他的真正目的是找出儒家把柄,消滅儒家,所以他推斷,儒家的災難可能很快就要來了。
「李斯原也是儒家弟子,為什麼他要這樣做?」
「若李斯為好人,那麼也就不會有韓非公子的死亡了……子憶,我要回一趟儒家,你與子嬰在……」
「子房,我想要去將軍府一趟。」搶在他面前說出話,我試圖駁回他的想法。「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讓我和子嬰乖乖的待在這客棧里,什麼事都不要去理,子房,我們認識也有整整五年的時間了,你應該也很明白我的性格,要我丟下朋友,自己過瀟灑的日子,除非……我死了。」
「子房,給我一點時間,現在四處都是帝國的敵人,子嬰只有在扶蘇的身邊才是最安全的,我需要把他送回去,只有那樣我才能安心的與你一起回小聖賢莊。」
「不……萬萬不可,你可知若是讓子嬰回去的話,無疑就是讓扶蘇知道你還活著,而且,我也不想你卷入儒家的戰爭中。」
「你錯了,子房,無論如何我都是儒家的弟子,儒家保留了我太多太多美好的記憶,所有的同窗都是這些記憶中的人物,雖然我曾經很憎恨大師公的抄課文,罰站,但是他的嚴格也讓我學會了在逆境中不可低頭,二師公,是我在醒來後的歲月里唯一一個讓我真正想要尊敬的人,他如同一個哥哥一樣親切,總是開導著我,解我許多的困惑,至于你,更是我無法放下的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更何況你還是救命之恩,恩重如山。在儒家的一點一滴讓我得到了以前所收獲不到的東西,我願以儒家弟子的身份一起對抗外敵,望三師公成全子憶。」跪在地上,我以弟子的身份向張良行了一個莊重的禮。
盯了我許久「子憶,若是你當真心意已決,我不會阻止,只是你也知道現在子嬰很黏你,就算要將他送回將軍府,你有什麼好辦法能讓他離開你,並且不讓扶蘇發現你嗎?」
推開靠街的窗戶,我指了指下面攤位上的人,「這些人我觀察了很久,他們雖然都在街上買著小玩意,但是卻個個身材魁梧健壯,動作利索,一看就是經過訓練之人,他們的眼神還時常不斷的搜索著過往的人,估計,他們就是扶蘇派來尋找子嬰的人,只要我們將子嬰迷倒,讓他們發現子嬰,一切也就完成了。」
「你確實觀察得很仔細,只是你可否想過,若是有心之人從中做個手腳,子嬰很可能就會有極大的危險。」
「我……是我大意了,確實沒想那麼多。」煩躁的揉了揉自己的臉,我真是個不稱職的母親。
「我們現在還在桑海城內,為今之計,只有將子嬰交給蒙恬才是最合適的方法,畢竟蒙恬是扶蘇的人,只有他可以保證將子嬰毫發無傷的帶回府中。」
「可是,蒙恬見過我,我怕他會……」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這件事不能交給你,這件事由我來。」
「這怎麼可以,你可知若是你被抓到了,或者讓他們認出你的話,那就是虜劫皇孫之罪,這很有可能會使小聖賢莊雪上加霜,甚至將它推向更深的深淵。」
「小憶當真對我那麼沒有信心,就覺得我一定不能成功?」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不想連累別人而已。」
「別人??原來小憶從來沒把我當自己人。」無奈的笑了笑「也罷了,其實此次不讓你去送子嬰也是有特殊原因的,有件事我可能無法趕過去,不過也許你可以幫我做到。」
「什麼事情?」
「墨家要有大難了,原本我是要去的,只是現在小聖賢莊的事,也讓我不得不回去,所以,我要你去一趟墨家,切記,現在你即使去了墨家,也不要現身與眾人見面,直到真正需要你的時候,你才能露面。」
「什麼時候才是需要我的時候?」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那麼,事情做完之後呢?」
「放心吧,等事情完成之後,我會去找你們的,明天之後,我們就兵分兩路開始行動,也許現在,就是開始。」
在子嬰吃的飯里加入迷藥,我將他交到張良的手上「子房,一切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隕兒……我不會有事的。」
「你……你叫我什麼?」
「隕兒……」
「你錯了,我不該叫我隕兒,你應該叫我子憶。」
「夙隕,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即使你再不承認自己的身份,你依然存在著,你沒有死,子憶是虛幻的,趙夙隕才是真實的,你是趙王的女兒,是趙國的殿下,亦是張良所愛的女子。你的心里裝著仇恨,也裝著愛,只是現在的你只願意承認你的仇恨卻不願去面對你心底的愛,隕兒,以後請允許我這樣叫你好嗎?當我再次想起一切的時候,我真的不想再有任何的遺憾,曾經的子憶讓我有了太多的感動,但那時的我也知道,我的心里一定裝過一個人,只是我太大意把她遺失了,我一直在尋找一直在尋找,我將自己對子憶的情感深深壓下,只是不想辜負心里的那個空缺,可是直到那天在墨家看過玉盤之後,我才發現天意弄人,也許這是說不清的緣分,子憶就是夙隕,夙隕就是我曾經心底遺失的那個空缺,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地,隕兒,我想要再找回從前。」
「張良,不可能了你知道嗎?」不可能了……你懷里抱著的孩子是我的兒子,他是我和扶蘇的兒子,而扶蘇是我的夫君,我的結發丈夫,他還活在這個世上,甚至現在正同我一起處在這桑海城之內,不管我那時有多麼的不願意,他都是我的丈夫。」
「可是他已經休了你呀,休書已下,再嫁再娶,對方無權干涉。」
「對不起……」轉身,果斷的開門離開,淚也在開門的瞬間流了下來,對不起子房,對不起,原諒我對你一而再的拒絕,我真的是有自己難言的苦衷,原諒我……
躲在客棧附近,看著張良與子嬰安全離開之後,我才出發朝著墨家的方向前進,人成各,今非昨,秋如舊,人空瘦,對著兩個相反的方向,我們越走越遠……
徒步「飛」了有五里的路,我有些腳酸的靠在樹上,我的力氣在不斷的流失,輕功也要使不出來了,我不知道張良叫我去墨家是什麼意思?但我能確定的是,這定是一件要事,召來藍凰定會驚動白鳳,而現在白鳳與墨家的關系十分緊張,只怕能避免就盡量避免,暗自運氣,我朝著目的地進發。
此時的墨家開始迎來了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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