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正午、艷陽高照,黎明城再次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本該門庭若市的東市大街卻依舊死氣沉沉,沒有幾家店照常開門。
這也難怪,比武大會的當天,幾乎所有的黎明城居民都會前往距離東市二十餘里遠的比武會場-「旭日谷」觀看一年一度的比賽。
旭日谷是黎明王國境內唯一的比武會場,歷史背景相當悠久,據說兩百多年前,第四任騎士王與襲擊阿克蕾雅各地的妖怪常有征戰,訓練軍隊與打造鐵制軍需品都需要充沛的水源,為了方便汲取水源以供應軍需,第四任騎士王利用距離黎明城不遠處的天然峽谷-「紉谷」作為根據地與兵器鍛制場,挖掘渠道將帕烈克斯的水源接引到峽谷之中,在峽谷內形成雄偉的人工瀑布。
在第四任騎士王的精心建造下,紉谷被改名為旭日谷,派人將底層的谷地夷平、鋪上堅固的磚瓦,兩側陡峻的山壁則被開發成緩和的坡道與冬暖夏涼的洞穴要塞,方便軍隊與工人在雨季時躲避洪水。獨特的峽谷地形也能讓發號施令的將軍不必破口大罵、直到真力耗竭才能讓底下的士兵听見命令。
歲月推移,時至今日,自地面凹陷下去的旭日谷在戰爭規模逐漸縮小的情況下,輾轉成為比武用的會場,峽谷地形也方便王親貴族發表演說,光是谷地就共佔四百畝,坡道兩側的洞穴要塞與軍寮都改建為觀眾席,可容納七、八萬人同時觀禮。
即便是如此廣闊的空間,也無法完全容納來自黎明王國各地的人潮,漫長的隊伍在谷外形成一條蠕動不安的巨龍,正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擠進旭日谷中。
為了預防萬一,皇城派精兵良將鎮守入谷關卡,審查的過程簡潔而嚴格。
------------------------這支軍團的兩名首領都是出自騎士王的直屬部隊-「魔法騎士團」,分別是講究華麗與美的「霧之騎士」艾倫男爵、與擅長破壞的「壤之騎士」銀牙子爵。
銀牙是一名銀發、英姿颯爽的武人,左眼下方有一處形似刀痕的胎記,銀色的衣甲底下是刻苦鍛鍊的結實肌肉、長征沙場的無數傷疤,他為了提醒露出疲態的兵士,發出咬牙切齒的咆哮:「眾軍不可懈怠,為了我黎明王國的安危,必須仔細檢查有無可疑人士在附近游蕩!」
守衛軍提振精神,喝道:「是,閣下!」
艾倫拿出梳子打理自己灰色的短發,他眨著長長的睫毛、挺著尖細的鼻梁,胸口插有一朵鮮艷絕倫的玫瑰花,活像個放蕩不拘的**貴族,引得排隊中的少女放聲尖叫。
艾倫傷勢初愈,兼之年少輕狂,並沒將這個重要的任務放在心上,他懶洋洋的說道:「老銀,我瞧這群人都沒有敵意,我們需要這麼緊張嗎?」
前陣子艾倫在黑市化名霧爵,痛失以二十五萬兩買下的隕鐵,所幸他天性樂觀、家財萬貫,沮喪了一陣子後便不以為意。
「散漫的態度,永遠都是我們魔法騎士的累贅,給我打起精神!」銀牙用凶悍的眼神掃視眼前這條緩慢前進的人龍,時時刻刻都在提防不可預料的變量,忽然他的眼神捕抓到兩名一高一矮的男女躲藏在岩石後方,行蹤可疑,他即刻快步追上。
艾倫疑道:「老銀,你要去哪?」
那對男女轉身便逃,銀牙撇下艾倫,他提氣追出數里之外,拔出佩刀「天蒼狐牙」揮出一招威嚇用的刀式,豈料卻被那道紅色身影以細軟、綿橫的長劍輕松格開,銀牙發出戒備的嘶吼,再出一刀「狐牙碎」企圖震退對方,吼道:「…兩只老鼠,鬼鬼祟祟的躲在谷外做什麼?!」
深紅袍的男子意動勁發,卻是後發先至,柔軟的緋紅長劍一彈,猶若無骨之靈蛇,穿透招式細縫、直逼對手肩頭,銀牙似是驚訝來者武藝高強,「喔」的一聲,回刀擋開,此時後方竄出一名莫約十三、十四年紀的少女,勸架似的揮揮手:「…牙,我是瓶啊!」
熟悉的模樣與聲調,使得銀牙收刀回鞘、殺氣消彌于無,他有些驚訝的看著兩人脖子上所掛的琥珀玉,豋時反應過來:「瓶?你怎會來此?」
銀瓶小狐甩了甩兩個銀色的小辮子,她像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喜道:「我叫赤霄陪我來的!他還好心告訴瓶兒,配掛琥珀玉能夠掩蓋我們身上的妖氣!」
銀牙感激的向赤霄致意:「抱歉,我身為皇家魔法騎士,必須負責戒備會場四周,一時之間竟沒有認出你來,舍妹給你添麻煩了…黎明城高手雲集,還請小心為上。」
赤霄淡然的微笑道:「別在意,我此行的目的還為了白瑚的安危,她近來可好?」
銀牙面對久違的妖狐族同胞,內心其實十分雀躍,他點頭道:「白瑚正陪同騎士王觀賞比武大賽,但是你放心吧,我不會讓禁衛軍發現她的存在。」
赤霄雙眸涌出的情感沒有因此顯得黯淡,眺望谷內:「讓我在暗處看她,可好?」
銀牙搖頭:「我沒有攔阻你的理由。」
「多謝!」赤霄頓時化作一陣紅色旋風、混入會場的觀眾席中。
銀瓶裝出小大人的樣子,頭疼的說:「他喜歡白瑚,喜歡得緊呀!」
「瓶,妖狐族還好嗎?」銀牙望向越來越漂亮的妹妹。
銀瓶嘟起小嘴:「牙,你如果在意妖狐族,那又為何整天不回家?」
銀牙解釋道:「我蒙受王恩,擔任壤之騎士一職,怎能任意離開皇宮?」
哪壺不提提哪壺?銀瓶听到王恩兩字,氣得七竅生煙,差點就露出原形:「我不信、我不信,你滿腦子都是騎士王長、莫藏鋒短的,我看你們乾脆結為異性兄弟算了!」
銀牙見到許久不見、長大許多的妹妹,臉上那如嚴霜般的戒備頓時卸下武裝:「瓶,我們兄妹好久沒有一起玩接果子的游戲了。」
「我已經長大啦,才沒那麼幼稚…呢!?」銀瓶假裝一點都不喜歡玩接果子,豈料銀牙從懷里掏出曬乾的紅靈果,輕輕的拋了出去,銀瓶下意識的跳起來將果子接住。
銀瓶輕盈的落在地上,望著掌心那顆乾燥過後方便保存的紅靈果,悄聲問:「這你一直帶在身上…?」
銀牙模模妹妹的螓首:「瓶喜歡的東西,牙當然也喜歡,此地官兵甚眾,不便多聊,今晚你隨同赤霄到黎明城內的露水客棧等我,白瑚也會隨行。」
銀瓶柔聲道:「牙,不可以食言喲…」
「我以我的佩刀起誓。」銀牙不假思索的回答。---------------------------比武會場,人聲鼎沸、萬民熱騰,黑壓壓的人群盤據在旭日谷兩側,而坡道中段的視野最佳,是王宮貴族的專用特等席,百餘名貴族與其家眷能待在比觀眾席高級數十倍的貴族包廂內觀看比武,由皇城總管掌禮百衛城提供最高級的服務,派人分析解說。
嘛,地位高的人總是有特權。
我曾經告訴阿柴,比武大會之所以會成為如此盛大的活動,乃是因為我國的比武大會既是社交活動,也是最基本的作戰訓練,黎明王城每年都會舉辦比武大會,以供各地擁有爵位的封臣指派代表參與比賽。
根據我所翻閱過的典籍,黎明王國早期的比武大會所用的乃是真矛實劍,目的更是為了鍛鍊士兵,因此經常有人在比武大會中喪生。
夸張的是在武典中記載的「終極比武」是采用多人混戰的方式,數十名騎士在有限的空間中進行生死搏斗,危險性極高,只有最後一名還坐在馬上的騎士,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戰爭在斗鱗被徹底消滅後日漸減少,第七代騎士王下詔修改比武大會的規則,留下一句經典名言:「武術競賽講究的是提倡騎士精神,非是以血腥暴力的手段奪走對手的生命。」
最後比武競賽逐漸制度化,只要能夠把對手的騎士長矛擊斷,那名騎士就失去了競賽資格,獲勝的一方也就點到為止,不得傷害失去資格的騎士,比武大會也因此成了領主與騎士之間的武術交流的光榮競賽。
估計過去的領主們也好好考慮過自己的安危,導致即使第七代騎士王改寫了規則,大部份比武大會的參賽者依舊是來自各地的領主麾下,而非貴族親自上陣。
如今的黎明王國依舊熱衷比武大賽,獲勝的一方不僅僅替自己的領主獲取莫大的榮耀,還可以得到可觀的獎金與財富,嚴格上來說算是炫耀武藝與社會階級的競賽,常理來說,若不是為了理央,低調的我絕對不會參加這種活動。
場內已擠滿來自各地的參賽者,水準比在吳大富的城堡里看到的那群食客高上了不少,身為各地領主的代表,沒有人是準備來丟臉的,但是目前為止還沒有人的武功比得過我那個在廂房因大醉一場,上吐下瀉的可憐阿柴,他現在還在驛站的房間里頭休息。
我將特制的醒酒藥,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藥粉全部混在一起灌到他的嘴巴內,估計是死不了的大概。
思忖之間,我差點因為沉重的甲冑而失去平衡,我雙足穩住身形,心里忍不住暗暗叫苦:「切,這套盔甲還真的不是普通的重,尤其是左側的盔甲…」
比武用的盔甲和上戰場戰甲設計上有許多不同,為了避免在比試中被人用騎士長矛戳下馬,比武用鎧甲都會強化容易遭到攻擊的左側,手臂和胸甲都還是加上板甲保護,甚至還有防止別人攻擊脖子部位的護頸。
手上剛領到的騎兵長矛,雖然因為比賽的緣故磨鈍,但藉著馬的沖力所刺出的棍子都具備殺傷力,真的要拿這玩意兒捅別人的咽喉?
不管怎樣,活到最後的就是贏家,真是太符合我的生活原則了!
我舌忝了舌忝嘴唇:「理央,我們一戰的時候將近…你可做好心理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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