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黑暗,不過相對外面的寒冷,這里要好一百倍了。玉玄所處的這個涵洞是個天然形成的鐘乳石洞。里面非常潮濕,陰冷。她小心的將重七影安置好。然後,回身來到洞口,用積雪堵住了洞口,雖然這些雪並不能阻擋狼妖的進攻,但起到一些警醒的作用,讓她能及時的防範。
她本還想將帶來的樹枝點著,奈何樹枝一路被雪打濕了,根本點不著。她無奈,只好放棄。回到重七影的身邊,看著沉睡的男子,紅色長也被雪花染白,英俊剛毅的臉上似乎也覆蓋了一層寒霜。她輕輕為他拭去間的雪花,修長白皙的手掌帶著微弱的溫度,擦去他臉上的冰雪。
觸手的冰涼讓她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雖然她將所有的御寒之物都給了他,還是阻擋不了他慢慢消散的體溫,氣息也弱了很多。心中焦急,她低頭準備再次度些仙氣給他,然而體內一陣翻滾,她難受的捂著左胸,那里是滅世劍帶來的傷口,雖已愈合,劍氣卻留在了她的體內,受傷以來,她一直沒有來得急細細調養,平日靈力充沛,到也沒什麼,此時她靈力耗散,舊傷作起來,劍氣在體內亂傳,疼苦萬分。已無法再運氣。
她趴在重七影旁,調息了片刻,雖沒那麼難受,是靈氣耗損嚴重,已無法為重七影度氣療傷。而他的身體卻已經冰冷如鐵,如在沒有東西溫暖他,到時候寒氣入骨,他必定凍死在這這里。
玉玄望著躺在面前的男子,焦灼不安。他是魔界的一界之主,他要死了,魔界必定大亂。他也是重七影,那個一看穿了她心思的重七影,她怎麼忍心,就這麼讓他死在她面前?不行,一定要救他,不管是因為他是魔君,還是重七影,她都一定要救他。眼下怎麼救呢?
她左顧右盼,焦急萬分。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她呆愣了片刻後,堅定的看了一眼的重七影,開始慢慢解開自己的衣衫「這是唯一的法子了,但願上天垂憐。」
寒冷的夜里,女子將自己的衣衫褪盡,露出曲線完美的*體,她神色嚴肅,慢慢趴在男子的胸口,雙手慢慢解開他的衣服,當赤*相對時,她一陣戰栗,不是因為他身體冰涼,而是少女本能的反應,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貼近一個男子的身體,她不自覺的顫抖。
寒冷的夜里唯有自己的體溫能給他帶來溫暖,她要救他,別無選擇。
仙界的女子,不像妖魔二界的女子,對于名節看的尤其重要,如不是已有名分的伴侶,是絕不會亂來。尤其是玉玄這樣身份尊貴的人,更不能做些與禮不和的事情。傳出去將會受到仙界眾人不恥。
她此時,為了救人卻什麼也不顧及了。
寒冷的小洞里,玉玄抱著重七影,將自己塞在他的臂彎里,用自己的胸口的熱氣,溫暖著他的心髒。看上去,倒向是對恩愛的夫妻,相擁而眠。而她是無論也不敢睡去的,她的頭,靠在重七影肩膀上,心中五味陳雜,有擔心他不在醒來,有擔心狼妖突襲,但更多是一種說不明到不白的情緒在流轉。
冷靜的夜靜悄悄的,身旁的人氣息很微弱,她很怕他再也醒不來,剩下自己一個人。這寂靜太怕,悠悠一聲嘆息,她細細的話語在這無人的夜里,帶來了一點生氣。
「重七影,我和你講一個故事好不好?恩,從前有一個小女孩她和她的母親在住在一起•••••••」
躺在他寬廣的胸膛間,她突然有種莫名的寧靜。
說是一個故事,其實是她在說自己的過往,她知道他听不到,也明白他不會給他任何回應。但生死難料,在這一刻,她心緒起伏,回想起自己的一生,有太多話,想要向人訴說。
「有一天,她的母親把她丟了,她遇到了她師父•••••••」
「她有一次偷偷下山,結果••••••」
「從那以後,她一直很敬重自己師父,把她當作自己的母親來對待,無論她怎麼打她,罵她,她都一如既往的對她,她听她的話,打敗了所以的對手,成為了仙劍大會的魁首,後來又成為了仙界的長生樓主。」
「她其實並不知道長生樓主是什麼,她只知道,當了樓主就能幫助很多人,保護很多人。娘親最喜歡煙花,她想人間的煙花永遠燃起,她保護不了娘親,那她就保護那些以放煙花的百姓吧,讓煙花永不滅。」
「入了天庭,她才知道,那樣簡單的理由,實行起來卻有多難,仙門貴族,仙家大臣,將軍元帥,這些人,有幾個將百姓放在眼里?將她放在眼里?沒有背景的十歲女童在仙界,無依無靠。任由他們欺凌,就連長生樓里的眾人,都不服她。她什麼都沒有,唯有那身修為。這沒關系,她不斷鼓勵自己,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在往後的歲月里,她努力學習,忍辱負重,無論被人如何嘲笑謾罵,她都是從容不迫的微笑面對。終于在仙界有了一定地位。」
「小女孩漸漸長大,名氣也越來越大,天帝對她很信任,這個時候幾乎仙界的大小事她都有參與,而仙界那些仙官們,本就不願做事,就順勢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推給了長生樓,那是她最忙碌的時候,而就在這個時候,她遇到了她的初戀••••••」說道著玉玄停頓了一下,眼中含淚,很是痛苦。稍稍評定了些情緒她接著說道
「那是個櫻花盛開的季節,她正在自學吹奏笛子,是無論她怎麼吹,那笛子的聲音都不對,她正煩躁,一陣悠揚的笛聲自櫻花林傳來。她持笛循聲而去,櫻花樹下,一個白衣男子合目,陶醉吹奏。漫天櫻花飛舞,畫面太美,她停在幾步外,不忍打擾。」
「曲畢,男子轉身微微一笑,滿樹的櫻花都成了他的陪襯,四目相對,謙謙公子,溫潤如玉。這是她對他的第一印象。也就在那個時候她對他動了心。」
「第二日早朝她才知道,他原來是天帝的弟弟,青天殿下,雲破天。而他在下朝後,竟然攔住了她的去路•••••」
當日的情景仿佛有出現在了眼前,雲破天擋在她的面前,薄薄的嘴唇微翹,「樓主真的不記得本殿下了?」她詫異許久,盯著看了許久,而他亦是大大方方的任由他看
「你•••••••」
「昆侖山?小丫頭想起來沒?」他上前,輕點了她的額頭,話語里充滿寵溺。她猛人記起,昆侖比武時,他救過的一個陌生男子。
「原來是你啊?」她欣喜不已。
玉玄從回憶回來,接著說道
「愛情就這樣不期而遇,她雖然出家,頭上還帶著戒簪,是她管不住的自己心,她偷偷的和他再櫻花樹下練習吹笛子,和他一起看天邊的雲卷雲舒,他牽著她的手,走過了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那段時間他教會了她很多東西,從政治,到生活,也是那時候她學會了喝酒,學會了政治長的虛偽。然而她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忘記自己的責任,從剛開始的狂熱中回過神來,她開始慢慢平復自己,她的身份注定了他們是沒有結果的,更何況師父讓她棄情絕愛,她果斷結束了兩人之間的所有羈絆,他不甘心,每每相約。她都冷漠以對,其實她是愛他的,但只能將這份愛深深的埋藏在自己的心里,她清楚記得他她對他說的那些殘忍的話,字字誅心。誅了他的心,也誅了她的心。她的決絕,很快讓兩人成為陌路。他不在來找他,她也只是當作仙界貴族來尊敬。本以為就這樣了,沒想到,他竟然起兵叛亂。其實天家地位相爭,是最正常不過了,她也知道天帝素來和他有嫌隙,暗地里沒少下手段,她從中也調節了很多次,暗地里幫他化解了很多次的危急。然而始終還是迎來了戰爭。她•;;•;;•;;•;;•;;•;;」
黑暗了,玉玄的聲音變得哽咽。
「戰爭太過殘忍,百姓死傷無數,戰前她雖然努力勸阻過天帝,不要兵,是卻無法阻止雲破天的鐵蹄破城傷民。她待在長生樓,兩不相幫。整整一個月,戰爭越打越激烈,無數人家破人亡,孩童失去了父母,妻子失去了丈夫,自古神仙打仗,最憐的就是百姓,終于她出了長生樓,站在了戰場上••••••」
「我還記得,我和他站在無極崖山,持劍對立,那時候他已經兵敗,就只剩了他一個人。他還在抵抗,我抽出長生劍說‘雲破天,無端開戰,無數人含冤而死,這都是你的罪孽,有罪必罰’而他什麼都沒說,他只是笑著向我飛來,我抽出長劍••••••」
「他在臨死時,說‘玉玄,都說你有情有意,大愛天下,其實你是最狠的人,是天下最無情的人」
「劍穿進他的體內的時候,我的心仿佛也跟著死了,其實我沒有做錯,是他做了錯事,我殺了他是沒錯,是那一刻,我的心好疼,真的好疼,我最愛的男人終究是死在我的手上,他也許說的是對的,我是最無情的人,呵呵重七影,他說的沒錯。」
淚水,一滴一滴的滴在了重七影的胸口,帶著無盡的淒涼。玉玄的心仿佛在被撕裂了一回。
「是重七影,我也不想這樣的,我也想好好愛一個人,你那麼好,我也想的,我也想的,只是我的身份,我的責任不能讓我有私情啊,因為有了私情,就無法公正,我是長生樓主,不正自己,何以正天下?所以我注定不能愛人,我不能愛你,不是不愛,是不能。」
「其實,重七影你知道嗎,我這些年,救過很多人,幫過很多人,是我最想要救的人,我救不了,最想幫的人幫不了,我守護了很多人,是我最愛的人卻守護不了。如今,我被所有人認,人人都說我法力高強,人人都尊敬我,是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名利,身份,地位,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不喜歡修仙,也不在乎會不會長生,其實,我的願望很簡單,希望娘親沒有丟下我,在娘親身邊長大,然後找一個平凡男子成親,他不需要有多優秀,也不需要有多有錢,就算偶然會吵架也沒關系,然後我們生幾個小孩,他掙錢,我相夫教子。年老的時候,兒女們都在身邊。這就夠了。是這樣的簡單平凡的人生卻是我一生都無法得到的。」
「重七影,我不要榮華富貴,也不要法力無邊,我只是要一個平凡的人生,是為什麼就那麼難呢?」
這些都是玉玄的真心話,百年沉浮,在這個無人的夜里,她都泄了出來。前塵往事,命運的坎坷,沒有人知道她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這一步。凡人最簡單的生活,對她都是奢望。天庭里的機關算盡,她已放棄了太多、太多。
靈動的雙目里,滿含著心酸淚,她知道重七影不會回答她的話語,也听不到她所說的,但他寬闊的胸膛,給了她久違的安全感。她擦了擦眼淚,沙啞的嗓子再次開口「重七影,你不要死好不好,你幫幫我好不好,我一個好辛苦啊,沒人幫我,每當被那些王孫貴族的人欺負時,我總是想著要是我也有個又本事,又厲害的人族人,就好了。你那麼厲害,你不要死,你幫幫好不好?」
一洞的安靜,哭泣的少女停了話語。玉玄自嘲一笑,就算他不死,他醒來也不會幫他,剛才不過是她情緒激動,隨性而說。更何況他現在什麼都听不到。這些年她受過太多的委屈,無處泄。如今經過這一番泄,她覺得心里痛快了許多。
「呵呵,說了那麼多,幸好你听不見,要不然肯定煩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你要死了,魔界就亂了。到時候我就該頭疼死了,所以你一定要活著。不說了,我們睡吧」
她不在多說,閉上眼小歇一會
黑暗中,昏睡的紅男子眼簾似乎動了一下,然而又或許是錯覺,反正女子閉著眼,並沒有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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