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出鬧劇終于以大團圓的喜劇收場了。我與市丸銀走出巷道的時候才發現這里離靜靈庭已經很有一段距離了,離我家也不近。這人,一心血來潮就喜歡瞬步亂飛,這不是欺負人麼?我一癟嘴,無賴道︰「市丸隊長,我眼楮疼頭暈,腳也疼。」
市丸銀腳步一頓,轉頭看向我,眉毛一挑,貫懶道︰「哦?」
「所以,所以你要負責把我背回家!」我大聲而急促地說道,有些心虛又有點緊張地看著他。
他只是閑閑地看著我,不答應也不拒絕。我被他看得一陣發虛,起先還能強撐著與他對視,可幾秒過後我便後力不濟眼神躲閃目光亂轉就是不去看他。
就在我窘得想要舉白旗的時候,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接著他便懶懶上前一步,背向我蹲在我身前,笑聲道「上來吧,小懶鬼。」
我愣愣地听話地趴到他背上,感到不可思議。我原本只是耍耍小性子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想不到他竟真的答應了。好吧,那就當這些天心情郁悶的補償好了。
我安靜地趴在他背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感到一陣安心。平日里他寬大的羽織清瘦的身影,我總覺得他略顯單薄,此刻卻給我無比的堅強穩健之感。不多久,我便迷迷糊糊睡著了。
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清晨,我睜開眼,不防備竟看到市丸銀就躺在我身邊,我驚得趕緊又緊閉上了眼楮。瞬間的驚愕之後,我心里更多的是平靜,竟還生出一股隱約的理所當然來,仿佛,我與他本就應該是這樣的。可這平和之中,我又覺得不安,只怕這是自己的一場好夢,這樣一個清奇雋秀的人物,我如何配得上?我有這個能力跟隨他的腳步嗎?
躺在床上,不敢馬上睜開眼楮,凝神靜听,直到感覺到耳邊綿長勻停的呼吸聲,我這才放松地舒了口氣,笑容隨即爬到了臉上。他還在。仍是閉著眼靜默了一會兒,我悄悄往他身邊靠了靠,忽然很想要握住他的手,心里為這個念頭著實羞窘不已。猶豫片刻,我還是壯起膽子悄悄伸出了手,慢慢模索到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感受到他指尖的溫度,整顆心都暖融融的。我扯起嘴角,自個兒偷偷樂開了,停都停不住。
正傻樂著,忽然一只胳膊就毫無預兆地橫到了我胸前,整個人就立時被裹卷入一個人的懷中,臉頰上傳來暖暖的呼吸。我猛地一驚,立刻睜開了眼楮,卻見市丸銀竟已經醒了,而且還,還緊緊地擁著我!我的臉轟一下便燒得火燙,也不管我倆緊貼的身體,急急地抓起被子整個蒙住了自己的頭,再不敢看他。可市丸銀偏不讓我如意,輕輕一拉便扯掉了被子,笑盈盈地看著我,悠悠地說道︰「桔梗剛才不是想要與我親近些嗎?我見你猶豫了半天卻只是拉拉我的手,想著你一定是把我想得太小氣了。如果是你的話,就算是整個人,我也是眉頭不皺一下就全交給你的。難得我如此體貼一回,你卻不肯受我的好意,真是讓人好生傷心呢。」
他這話說得是坦坦蕩蕩,臉色更是神采飛揚,卻是听得我面紅耳赤恨不得頂個鍋蓋遮住自己。原來他竟早已醒了,我自以為神鬼不知的小心思小動作他竟早已如數納入眼底了!我只覺得心口緊得似乎喘不過氣來,喉嚨都像是要從嘴巴里蹦出來似的,眼楮早已經不敢迎向他的目光,總感覺再與他對視一眼,我整個身體就羞得要著起火來了。
見我這副躲閃的樣子,市丸銀終于低低地笑開來。我听著這笑聲,感受著這其中濃濃的暖意,夾帶著那一股子暢快和興味,竟讓我忘了原本的羞窘,只顧呆呆地看著他。
見我直直地看著他,他慢慢安靜了下來,靜靜地回望我。慢慢地,他的臉越靠越近,我緊張得連呼吸都已停頓。就在離我一公分遠的地方,他停了下來,嘴角一扯,輕聲道︰「該起床了,要遲到了呦,小懶豬。」說完還在我耳邊惡作劇般吹了口氣。我原本已漸恢復平靜的心霎時又炸開了鍋。某人見自己想要的效果達到了,得意洋洋地眯縫起眼楮慢條斯理地下床了。
見他那一副臭屁樣,我默默撫平被他挑起的緊張情緒暗自撇了撇嘴打算不與他計較,便迅速起床洗漱。等到弄好早點,時間也就差不多了,于是便打算自己先回六番留市丸銀自個兒吃完早點再回去。哪知他不知哪根筋不對,硬是逼著我同他一塊兒吃否則連門都不讓我出。我被纏得沒辦法,也只好妥協。誰知這還不算完,吃完飯他又不知怎的抽風了定要與我同去六番,饒是我苦口婆心地勸說,他只當听不見。末了,他才笑嘻嘻來了句︰「我既已將整個人都給了你,你對我也是情根深種,那麼送你去上班自是不在話下,桔梗又何必如此害羞呢。」
我一個踉蹌站立不穩,舌頭發直再說不出一個字。喂,你是從哪里得出的結論我對你情根深種!還有,如此引人誤會的話能不能不要說得這麼自然和無辜啊?
當我跟市丸銀一起出現在六番的時候,那場面自是可以想象的,整個六番立時便炸開了鍋。瞪大眼一臉不可置信者,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者,臉含曖昧似笑非笑默默觀望者,眼露鋒芒不屑一顧嗤之以鼻者,應有盡有不一而足。
我眼見著如此五花八門的各色目光,有些承受不住。市丸銀卻是對此視而不見,仍帶著慣常的笑容只一徑牽著我的手,心情竟似乎異常地好。直到送我來到我的辦公桌前,他才放開我的手,揉了揉我的頭發,旁若無人道︰「要是覺得悶得慌,就來找我,不可以隨便亂跑哦。」我還來不及有所回應,便感覺臉上一熱,一個輕柔得有些調皮的吻就落了下來。頓時全場鴉雀無聲,眾人包括我在內都已驚得目瞪口呆。這始作俑者卻是毫無所覺,對著我粲然一笑便仍舊一派瀟灑地施施然晃蕩了出去。
過了半晌,我仍是有些失魂,抬手撫上自己的臉頰,竟覺得被他觸踫過的地方出奇地燙人。頭還有些發懵,心卻是忍不住地歡喜起來。一察覺到自己此刻的心思,我一驚,瞬時覺得全身的血液都直往頭頂沖,眼楮忍不住迅速地偷偷往周圍瞟了一圈,深怕自己的心思被人看了去。還好,大家都已經各自散了,我這才撫著自己的胸口長呼了口氣。還好,沒被人看到。
假裝平靜地默默回到自己座位上,卻是怎麼也靜不下來,滿腦子全是他。這樣想著他,就感到無比的快樂和窩心,臉上的笑容便也止都止不住。落在旁人眼里,就變成了滿臉的桃花色。
于是整個上午,我坐在六番隊辦公室,便一直眼見著千夏曖昧的笑容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時不時打量我幾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實在是見不得她那副嘔死人的鬼樣子,氣惱道︰「有什麼話你就說吧,干什麼這副死樣子。」
千夏聞言,一聲嬌笑,立刻眉飛色舞地嘆道︰「你小妞真是好樣的,動作竟這般快!平時不聲不響原來是打著扮豬吃老虎的主意呢!」
我一听這話,臉上立時燒了起來,又羞又惱,便道︰「你胡說什麼呢!」
「難道不是?」千夏立即反駁,「今天大家可都看得明明白白的,你倒是說說今兒早上與你出雙入對的是誰?」
「那是……」
未等我解釋,千夏便一通搶白︰「我說呢,昨天怎麼一听我說了幾句八卦就如此失魂落魄,原來小丫頭早對人家芳心暗許情根深種了呢!」
情……情根深種!我立時咬到了自己的舌頭,臉想必已然變成了豬肝色,瞪大了眼楮愣愣地看著千夏自顧自嘰嘰喳喳,想反駁卻是想不出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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