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畫著優美的弧線悠然落下,落到屋頂上,落到樹梢上,輕盈的猶如小貓的腳步一般,整個世界在這一刻仿若進入了無聲的世界,雪花很白很白,白得那麼純潔無暇,它讓整個大地變得也很純潔很美麗,掩蓋了世間的一切罪惡。
楚雲離開雪獄小鎮已經整整四年了,再過幾天,便是鴻羽大陸一年一度的年祭了,民眾們歡笑著訴說著豐收的喜悅,準備著年祭時候的物品。
楚子爵府邸,眾一品堂少年齊齊聚集著,小鎮周圍越來越緊張的氣氛連很多外堂少年都感受到了,心中壓抑著一份沉重,絲毫沒有年祭即將到來的歡樂心情。
楚老爺子的書房中,天羽和荒默陪在老爺子身邊,幾日來,三人的眉頭似乎有越長越近的趨勢;
「攔截雲兒的人都派出去了嗎?」楚老爺子望著窗外的雪景問道;
「是的,四小從小跟在少主身邊,沒有人比他們更加的合適了,他們分成四個方向去攔截少主,只要少主靠近雪獄小鎮,一定會被攔截到的。」天羽一絲不苟的回答道;
楚老爺子點了點頭,轉身望向身後的兩個少年,展眉一笑;「怕死嗎?」
「不怕!」天羽沉聲表態,荒默則是聳了聳肩;「如果我的死能為少主贏得一段成長的時間,或許那便是我存在的價值。」
嘆了口氣,楚老爺子來到兩人身邊,重重的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難為你們了,你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卻要陪我這個半只腳踏進棺材的老頭一起死。」
復又轉頭望向窗外;「那些人真正的目標是我這個老頭子,有機會,你們便跑吧」
天羽還想說什麼,突然傳來一聲整耳欲聾的轟鳴聲,巨大的震動猶如地震一般,整個書房都在不住的晃動,天花板不斷的掉落下點點灰塵。
「楚老頭,國主駕到速速前來迎駕!」
一聲夾雜的真氣的高喊聲遠遠的傳來,三人對視一眼轉身向前院走去。
此時,楚子爵府的大門已經被整個掀翻,連帶著大門所嵌的那面圍牆也倒下了大半,隔著破開一個大洞的圍牆,一品堂的眾少年和一大群陌生武者正遙遙對立著。
楚老爺子分開密密麻麻的人群來到大門前,看了一眼被砸個稀碎的古樸大門握了握拳頭,抬頭望向府外,領頭的是一位身著淡黃色三爪龍袍的男子,楚老爺子認識此人,正是南明公國的國主——郎思奇!
「大膽,見了國主還不行禮~!」
郎思奇身邊一位傳話的奴才大聲喝問著楚老爺子,早已有身死打算的楚老爺子一指倒塌的圍牆,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君君臣臣,對國主行禮是做臣子的禮儀,但是作為國主的你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臣民嗎?」
「大膽~!」
傳話奴才還待再教訓楚老爺子幾句,卻被郎思奇揮了揮手打斷,轉頭和楚老爺子對視一眼,郎思奇語氣平淡卻充滿威嚴的說道;
「楚雄,你可知罪?」
「不知楚某何罪。」
「楚家出了這麼一個有本事的後輩,你卻知情不報欺瞞寡人,還敢狡辯!」郎思奇龍袍一擺,聲若洪鐘;
「哈哈,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雲兒什麼時候擁有了那麼大的本事,何來欺瞞之說。」楚雄冷笑一聲接著說道;
「況且就算告知于國主,國主會怎麼做?抓了雲兒逼他說出秘密?難道要楚雄把自己的孫兒往火坑里推嗎?」
「你很好,非常好!」郎思奇冷哼一聲;「驍騎衛,拿下此人!」
一隊全副武裝的衛隊沖出了人群,殺氣騰騰的向楚老爺子迎面而來。
一聲狼嘯響徹天際,玄忠瞬間發動惡魔果實能力幻化成一只胡狼,一雙凶狠的狼眼直視前方,四蹄翻飛沖到了楚老爺子身前。
但是有人比玄忠更快,地煞小腿突兀的出現道道圓環,身子猛然一沉,頓時飛射出去,右手持刀向著領頭的一位驍騎衛月復部切去。
看著突然發動詭異能力的兩個少年,郎思奇的雙眼頓時迸發出熱切的渴望;「傳言果然是真的!」
來到楚府的不僅僅只有郎思奇這一方勢力,更多隱藏在周圍的眼楮,在這一刻都開始跳動著興奮的神采,那是猶如看見心儀獵物所釋放出來的強烈佔有欲。
鋒利的刀刃因為強大的沖擊力,輕而易舉的切開了驍騎衛的護甲,灑落的鮮血污穢了純白的雪地,但是郎思奇卻沒有絲毫為死傷的驍騎衛心疼,一股叫做貪婪的火焰已經在郎思奇的心底開始熊熊燃燒。
郎思奇對著身後眾護衛用力的一揮手;「速戰速決!」
天羽抽出大刀向前一指;「一品堂听令,保護老爺子!」
兩股人流瞬間沖撞在一起,喊殺聲,驚叫聲連成一片,猶如是隱藏的心底的嗜血本性發作一般,雙方人馬眼中的對方好像已經不再是同類了,那是敵人,是罪人,是該死之人。
周圍圍觀的各勢力絲毫沒有插手的意思,靜靜的等待著這場爭斗的結果,對于他們來說,不管爭斗結果如何,最早跳出來的郎國主是最早被踢出一場盛會的角色。
郎思奇難道不知道周圍的各勢力對他不安好心?他自然知道,但是他卻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貪婪,時間拖的越久,只會有越多的勢力來到雪獄小鎮,對于郎思奇來說,在這南明公國,自己有著天然的地理優勢,自己理應得到最大的好處。
荒默雙腿站立在地,身子卻突然拉長著飄了起來,閃到驍騎衛中間,雙臂猛地向外一張,一股股淡綠色的氣體向著周圍飄散開來;
「不好,有毒!」不知是誰驚叫一聲,驍騎衛眾人紛紛開始屏住呼吸。
看著因為憋氣過長而用力軟弱的驍騎衛,郎思奇皺了皺眉頭,腳下一點,瞬間出現在荒默身後,真氣游走到雙掌,一把抓住荒默的雙肩,用力的往後一扯,膝蓋卻是狠狠的往荒默後心撞去;
「 嚓!」
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傳來,荒默強忍著鑽心般的疼痛,緊緊的咬住自己的雙唇,才沒讓自己叫出聲來。
荒默非常明白一個隊伍中領導者所扮演的角色,自己可算是一品堂的第二號人物,如果在剛剛開戰不久,便讓眾少年知道自己受了傷,對士氣的影響是巨大的。
拉來一直停留在原地的下半身,荒默強忍的劇痛化作一片綠色的煙霧包裹住郎思奇,隨手掏出一塊打火石輕敲一下;
「轟~!」
一個巨大的爆炸在人群中響起,強烈的沖擊氣流漫延向四周,沖倒了一地的人流。
「好古怪的能力,那種綠色的氣體到底是什麼,怎麼還會爆炸!」
也許在鴻羽大陸還沒人識得瓦斯為何物,皇極閣的閣主完顏縱橫,靜靜的漂浮在雲層之中,仔細的觀看著下方的戰斗。
在鴻羽大陸的北方,有一座樸素的小鎮,原本只是一個非常貧窮,普通的小鎮,但是由于它是平民反叛軍,也就是赤軍的發源地,民眾都把這座小鎮叫做赤色小鎮。
在這個赤色小鎮的中心,有一座平等堡,它便是赤軍的總部。
與赤軍眾將領討論完近期事務後,楚毅緩緩走出會議室,仿佛心有感應一般,帶著一絲愁容望向南方,身側一位短發的干練女子輕聲說道;
「很擔心嗎?為什麼不回去看看?」
見楚毅久久沒有回話,女子接著說道;「不必顧慮我的感受,畢竟那里有你的孩子,你的父親,還有那個她」
楚毅虎目一沉,一臉剛毅的說道;「父親終究是會老去的,兒子沒了還可以再生,至于她我楚毅早已決定將此生奉獻給自己的理想,又豈會在乎這等兒女情長!」
「可是我看的出來,你的一顆心始終牽掛在萬里之外的雪獄小鎮。」
用力的一揮手,楚毅堅定的說道;「不必多說,此時各大勢力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雪獄小鎮,正是我們赤軍的大好機會,我又怎會因為個人的家事而影響到赤軍的大事!」
女子還想再勸,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出口,默默的嘆了一口氣,緩緩靠近楚毅身邊;「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是說如果,你也會因為你心中的那個理想而放棄我嗎?」
楚毅轉頭,炯炯有神的雙眼直視女子,一字一頓的說道;「你不要忘記加入赤軍之前所立下的誓言,我們是一群先驅者,早已經沒有了自我!」
「我知道我早已知道但我始終還是忍不住的在想,是否在你的心中已經沒有了絲毫的柔軟,哪怕只有那麼一點點的憐惜」女子心中暗嘆一句,但這話卻沒有說出口。
被荒默炸的滿臉灰灰,披頭散發的郎國主,終于爆發出了一位武侯級武者應有的實力,在楚家最高只是武將的眾人面前,充分的展示了什麼叫高階武者的憤怒。
僅僅片刻,楚老爺子包括一品堂眾人,便被郎思奇打倒在地,個個爬不起身來。
狠狠的看著一個個倒地不起的楚家眾人,郎國主再也沒有剛來時的威嚴和氣度,緩緩來到荒默身邊,一把抓住荒默的長發,把荒默整個人擰了起來。
看著對方低垂的眼皮,郎國主獰笑一聲,向著荒默的臉上吐了口口水;
「你不是很厲害嗎,來啊,再來啊!」
荒默慢慢的睜開雙眼,眼中帶著一股濃烈的嘲諷意味,輕輕的說道;
「你什麼也得不到的,貪婪的你終將一無所有,包括你父親傳給你的這個南明公國,你死後將如何對你父親交代?」
郎國主雙目一瞪心中惱怒萬分,荒默的言語猶如一把利劍插中他的心窩正中要害,因為郎國主已經覺察到周圍越來越不友善的目光了。
左手依舊抓著荒默的長發,郎國主空出右手猛地一拳擊中荒默的臉頰;「可惡的混蛋!」
一拳,兩拳,三拳郎國主不斷的揮舞的拳頭,一拳拳的擊打在荒默臉上。
那本應該是我的,本應該是由我獨享如何培養天賜者秘密的,可惡的楚雄,可惡的楚家,拿著南明公國的俸祿卻絲毫不為公國考慮。
猛烈的拳頭擊打在臉上,荒默早已昏迷過去,血肉模糊的臉頰高高的腫起,連帶著被打掉了滿嘴的白牙。
趴在一邊的楚雄眼眶微微濕潤,楚雲離家的日子里,這麼大一個楚府只有自己這麼一位孤獨老人,唯有一品堂的幾位少年,時常陪伴在自己身邊,相比起稍顯冷酷的天羽,荒默無意更得楚老爺子的歡心。
此時卻是眼看著猶如自己孫兒一般荒默,正在被無情的摧殘著,楚老爺子的內心猶如刀攪一般,吃力的慢慢站起身來,抽出一把匕首,加快腳步向郎國主沖去。
望著沖向自己的楚雄,郎思奇冷笑一聲,隨手把不省人事的荒默丟到一邊,身子一閃,直接來到楚老爺子面前,一把掐住楚雄的咽喉緩緩高舉;
「老家伙,就憑你也想偷襲我?不知死活!」
一個魚死網破的想法突然在郎思奇的心底閃過,既然自己最終也無法搶奪過其他勢力,不如誰都別想得到,干脆殺了眼前這個老家伙!
看著目光陰晴不定的郎思奇,楚老爺子突然笑了,運起僅剩不多的微弱真氣,右手抓著匕首用力的向自己的左手砍去。
突然斷裂的左手傷口處,鮮血猶如噴泉一般,向著郎國主的臉頰噴射而出,郎國主下意識的閉眼閃躲,突然感覺一個重物落到自己的鼻尖上;
「轟~!」
一聲比方才更加劇烈的爆炸沖天而起,那是吃下炸彈果實的楚老爺子,砍斷了自己半條手臂所造成的爆炸!
靠近在一起的兩人卻正是爆炸的中心點,狂暴的聲浪沖擊著兩人向遠處飛去;
「老爺子~!」
一聲驚叫伴隨著兩個人影從天而降,那是剛剛趕到的楚雲和東方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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