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陰沉的天空好似預示著將要發生什麼,整個臨都王城籠罩在一片壓抑之中。
許佩蘭帶著沉重的手銬腳鐐,被眾多武者押解到廣場的中央,邁著沉重的腳步,許佩蘭步上廣場中央的高台。
在高台的周圍,一個閃爍著淡淡熒光的帷幕包裹住整個高台,稍有見識的人都明白那是一個待命狀態的陣法,而在陣法之外,卻是密密麻麻聚集了一大群民眾,身著臨都王城衛隊服飾的衛兵,一絲不苟的維持著民眾們的秩序。
高台的高度有近十米,許佩蘭又僅僅只是一個普通人,要拖著沉重的腳鐐攀爬那麼多台階,顯示也非常困難的。
隨著許佩蘭一步一步緩慢的腳步,許佩蘭的身子在慢慢靠近高台的頂端,站的越高,視線自然更加的開闊,望著周圍密密麻麻好奇的民眾,許佩蘭的臉上掛上了一絲微笑,因為她並沒有看見任何熟悉的身影。
高台之下,許君允看著自己妹妹的背影,臉上閃過一抹復雜的神色,要說對于自己的這個親妹妹完全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對于許君允來說,感情也是有價碼的,如果能用這段感情換得巨大的利益,許君允會毫不猶豫的舍棄這段感情。
轉身對著站在自己身前的七皇子躬身行了一禮,許君允輕聲問道;「殿下,你看這楚雲敢來嗎?」
「哼,他的膽子可比你大多了,當年僅僅只是個武師級武者,就敢為了他母親跟我叫板,你說他會不敢來?」
仿佛絲毫沒有听出對方的諷刺意味,許君允微笑的點了點頭;「殿下說的是,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等!」
「遵命!」
許君允小心的答道,離開七皇子的身邊後,生怕怠慢了來自大殷帝朝的各位大人們。許君允猶如化身為店小二一般,凡事親力親為,對于眾多武者的任何要求,無不小心的應對著。
午後的天空非但沒有放晴。反而越來越暗,仿佛是天空再也承受不住這份壓抑,「 擦」一聲,一道雷聲閃過,點點細雨飄揚而下,細細的小雨就像是銀灰色黏濕的蛛絲,織成一片輕柔的網,網住了整個世界。
許佩蘭跪在高台之上,細雨打濕了她的發梢,順著臉蛋的弧線緩緩滑落。平靜的臉上卻是沒有一絲愁容,為了自己的兒子,許佩蘭甘願赴死,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再次見到那個讓自己魂牽夢繞的男子;
「毅郎,一切可還安好。原諒佩蘭不能和你道別了」
許佩蘭緩緩閉上雙眼,靜靜的等待著鍘刀落下來的那一刻。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微微細雨並不能阻擋民眾心底的好奇,告示上並沒有說明將在什麼時辰處決許佩蘭,圍觀的民眾只得耐心的等待著。
陣法內,一眾武者閉目養神,養精蓄銳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大戰。
整個廣場鴉雀無聲。仿佛所有人都有需要等待的理由,一個清脆的馬蹄聲徒然響起,漸漸由遠到近,快速的穿梭過廣場來到中心處,一名護衛飛身下馬,單膝一跪;
「報。西門外出現了一個類似楚雲的青年!」
音吼太子猛然睜開雙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要指揮眾人前去西門,卻被身後的一名中年人攔住,帶著一絲不滿的看著對方。音吼太子不悅的說道;
「國師,為何阻攔我?」
中年人微笑著賠了個罪,轉頭對來報的衛兵問道;「看清那人的相貌了嗎?」
衛兵抬頭看了看許君允卻是沒有回答,許君允卻是嚇了一跳,生怕來自帝朝的國師怪罪自己,趕忙喝道;「上國國師問話,快老實回答!」
衛兵這才對著中年人回答道;「雖然距離太遠看不真切,但是和那個楚雲的畫像也有七分相識,而且對方是站在一只巨大的黑色魔蛇頭頂,黑色魔蛇的樣貌也和傳言中完全吻合。」
中年人點了點頭,沉吟道;「還有些什麼人?」
衛兵一怔;「沒了,就一人一獸!」
皺眉模了模自己的胡子,中年人一陣沉默,卻是不知在想些什麼,音吼太子急了;「國師,還在想什麼,我們應該出發了。」
「太子殿下,你不覺的這件事很奇怪嗎?那個楚雲手下那麼多高手,為什麼只身前來?」
音吼太子冷笑一聲;「這有什麼奇怪的,想必是那個楚雲想以自己為誘餌引開我們,企圖讓其他手下來解救他的母親。」
中年國師點頭微笑著,躬身行了一禮;「太子殿下明鑒,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還要中計?」
「國師,父皇常說你智慧過人,為什麼到了此刻卻如此糊涂,你應該了解我們的目的,我根本不在乎高台之上那個女人的死活,我們的目的只是抓捕楚雲!」音吼太子的臉色越來越不耐;
中年國師無奈的搖了搖頭;「既然楚雲明目張膽的現身了,只怕他已經想到了月兌身的計策,何況對方如此看重他的母親,我們只需要以逸待勞便可,以不變應萬變!」
音吼太子看著中年人好一會,陰沉著臉色說道;「如果楚雲不進城呢?這個責任你來承擔嗎?」
國師動了動嘴唇還想說什麼,卻被身後另一名中年人拉了拉衣角,此人便是大殷帝朝前來的另一位武帝,也是大殷帝朝大帝的親弟弟。
無奈的長嘆一口氣,中年國師明白對方的意思,如果此時自己反駁大太子,最後抓到楚雲還好,萬一真讓楚雲跑了,大太子將把所有的責任全推到自己身上,擺了擺手,中年國師算是同意了音吼太子的決定。
音吼太子冷笑一聲,一甩披風,轉身面向西側,大手一揮;「開啟陣法,臨都公國的人留守,其他人跟我走!」
看著意氣奮發的音吼太子,中年國師頗感煩悶,對著身邊的武帝說道;「止淵王爺,你跟著殿下一起去吧,注意保護好太子殿下,我要留在這里。」
點了點頭,止淵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示意明白。
一大群武者跟在音吼太子的身後,浩浩蕩蕩的向西門趕去,音吼太子自然也注意到中年國師並沒有跟上來,嘴角一勾,心中暗道;
「不來更好,待我親手抓到楚雲,那份功勞可沒你的份了。」
等大群的武者離開後,大殷帝朝國師盤腿而坐,閉上雙眼,緩緩開啟領域戒備著。
讓許君允大氣不敢出的人全都走了,一身白衣的許君允總算恢復了常態,抬頭看了看高台之上的妹妹,臉上閃過一絲愧疚,緩緩步上台階向高台走去。
輕輕的盤腿坐在許佩蘭身邊,許君允望向西側,幽幽的說道;「妹妹,你有個好兒子。」
許佩蘭臉色一驚,腳下用力,企圖站起身來,卻被身後的衛兵死死的壓住,一雙好似能噴出火焰的雙眼緊緊的盯著許君允,大聲吼叫著;
「那些人要去哪?他們要去哪?」
「你兒子來了!」許君允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簡單平淡的一句話,許佩蘭卻好似瞬間被抽出了魂魄,整個人癱坐在高台上,目光一片呆滯,沒有絲毫焦距。
良久,仿佛突然回魂的許佩蘭,不知是哪來的力氣,憤怒的沖向許君允,雖然兩條胳膊被衛兵牢牢的抓住,但是許佩蘭的身子還是用力的前探;
「混蛋,你這個混蛋楚雲可是你的親外甥,你怎麼連這種事也做的出來」
一改往常雍容華貴的模樣,此時的許佩蘭就好像是在罵街的潑婦一般,張牙舞爪的姿態,絲毫不能讓人聯想到她是一位公國的郡主。
沉默的忍受了很長時間的謾罵,許君允好似也逐漸升騰起一股怒火,站起身來用力的給了許佩蘭一個耳光,指著對方的鼻尖吼道;
「我能怎麼辦?一個是帝朝,一個是皇朝,我們許家能怎麼辦?難道你要眼看著我們整個許家為你那寶貝兒子陪葬嗎?」
做錯事的人,總能給自己的所作所為找到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來掩蓋自己心中的罪孽,看似是在說服別人,其實僅是在說服自己讓自己心安而已。
許佩蘭冷笑的看著自己的二哥;「當年是誰,為了向大浩皇朝邀功,傳出了那種道听途說的謠言?又是誰逼迫生活在雪獄小鎮的我回到這里?」
吐了一口血水,許佩蘭恨恨的說道;「如果不是你們的貪婪,根本不會發生今天所有的一切!」
許君允沉默了好一會,輕聲說了一句;「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只希望能在妹妹臨走前,跟你好好告個別」
「滾!我就算死,也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告別!」
用力的握了握拳頭,許君允臉色變幻不定,終究還是沒再開口說話,轉身緩緩步下高台,那略顯落寞的背影,也不知道他的心底是否有那一絲的愧疚。
臨都王城西門外,一身黑袍的楚雲筆直的站在黑雲的頭頂,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巍峨的城門。
楚雲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但他依舊駁回了東方問的其他方案,對于楚雲來說,母親的安全是首要的,如果不能救出楚母,其他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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