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對于西西來說是一個煎熬的時段,她無時無刻不想著要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可是每每目光偷溜卻被隱藏在暗處的視線緊緊捕捉,仿佛能夠掌握她未來的一切動向一般,讓她有些頹然的低下了腦袋。////
胡輕說到做到,他說過他會在這七天里派人時刻盯著她的動靜,不允許她有任何偷溜的機會可循。
西西每天都享用著豐盛美味的食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吃飽了就睡,日子簡直過得比豬都愜意。花宮也被飛羽接到了醫院去陪西西,這只兔子在房間里上躥下跳,一刻也不停歇,最終讓西西一個枕頭惡狠狠地摔了過去,才成功讓它消停下來。
她不知道花宮野崎具體是何時離開的,可是她卻委托飛羽為她帶去了一封信,信中的話並不多,因為她知道,即使說得再多,也彌補不了他心中的缺憾。這凝聚的心結需要時間的磨合,也需要他自己去深刻反思。
生活好像在一瞬間變得安逸起來,讓一向有些忙碌的西西有些不知所措。她時常凝望著窗外的天空發呆,腦子卻一片空白。她的傷比想象中恢復的要快要好很多,不到三天就已經接近復原完畢。她會時不時磨蹭著自己脖頸後側的那顆紅痣,感受著那一點溫熱。
曾經充斥著她身體的內的那股力量,雖然讓她變得強大,卻讓也同時讓她有一種無法控制的驚慌無措。她害怕,有某一天,萬一她太過貪戀和依靠這種力量,那麼她的靈魂還是否會再次擺月兌禁錮。
或許這一切,她需要等待茹威回來,來給她一個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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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家全族上下都處在忙碌的狀態下,因為一年一度的古廟祭祀要開始了,現任家主需要閉關半天,以自身靈氣血脈祭奠。已得到先祖的庇佑。自從三年以前藍家被滅族之後,古廟重新建起,這一傳統仍繼續延續。
藍卿顏換上了一身白色的袍子,倚靠在床邊淺寐。優雅潔淨的白卻遮擋不住他由內而外散發出的那股子邪氣。
沉舟從門外步入,腳步輕到幾不可聞,他在距離床邊幾步的位置停下來,頷首,「少主,一切已經差不多準備就緒了。」
「我知道了。」藍卿顏並未睜眼,喃喃的開口,「你下去吧!」
「是。」
直到沉舟離開,他才睜開眼楮,深邃的眼中積聚著煙雲。
祭祀。每年都有的活動,卻讓他感到異常的麻煩,內心煩躁起來。
藍卿顏從床上起身,轉身向門外走去。
宅子外藍家的護衛們全部跪伏在門外,沉舟在最前面。在看見藍卿顏之後,即刻垂下頭去,聲音鏗鏘有力,「恭迎少主。」
藍卿顏擺擺手,語氣中帶了一絲不耐,「我們出發吧!」
祭祀用的古廟位于藍家宗族地域的正中位置,這里風水極佳。詭著先祖的牌位。古廟被毀重建後,它的面目幾乎同之前的一致。繁復的花紋,不算濃烈的顏色,雕刻精美,縱使如今藍家的地位不如從前,卻依舊凸顯著它的高貴與氣勢。冷冷的矗立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所有護衛皆在距離古廟十米遠外停下腳步,並且成包圍狀將古廟外圍護在圈內,都擺出隨時準備戰斗的氣勢。古廟祭祀是不允許被任何人打擾的,這是一個禁忌。可能會導致前功盡棄。而且每任家主在全神貫注的祭祀過程中,是最容易被人趁虛而入的。三年以前,藍家被滅就恰逢前任家主處在祭祀最重要的階段,才會被人打斷,血脈受損。
藍卿顏在眾人的注視下緩步踏入了古廟之中,大門在身後沉重的合上,光線一瞬間被擋在了外面,屋內的視線變得昏暗起來。他視線很快適應了黑暗,目光正落在面前那一排擺放整齊的靈位上。
他忽然挑起了一絲嘲諷般的笑容,近乎自言自語,在空曠的大廳里久久的回蕩,「又見面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多麼希望我能夠成功擺月兌這每年一度無聊又讓人厭倦的祭祀儀式……」他走前去,手觸踫到那白玉雕刻的牌位上,眸中閃過一抹精光。「不過,既然到了這里總需要走走形式不是麼?」他身周仿佛有無形的氣流在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抽取,逸散在空氣之中。這古廟構造格外的特殊,會在閉關後抽取身處廟內人的精氣和氣血。
藍卿顏張開手指,一點淡藍色的光芒若隱若現,卻在散開之際勾動出一點妖邪的黑氣,讓面前的靈位不禁紛紛抖動起來,仿佛整個房子都快要傾塌一般。
「啊……」
忽然,角落里傳來了一聲極其輕微的低呼,被藍卿顏靈敏的發覺,眸中含著一絲戾氣,直逼那個發聲的角落。一個身影晃動,最終不堪氣力被頃刻吸進,直接栽到地上,昏厥過去。藍卿顏盯著那面龐,有些熟悉,是身為藍家分家的管家的兒子。不知為何,他竟然身藏在這古廟之中。因為這古廟平日里沒有允許是不得入內的,所有自然沒有人發現他進入到了古廟之中。藍卿顏冷冷的轉過了眸子,目光重新投落在面前,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他的瞳眸變得空洞起來,其中流動著深淵般混沌的顏色,晦暗不明,邪冷異常。
午夜時分,藍卿顏從緊閉的古廟中推門而出,身上披著蒼白的月色,仿佛不真實的存在。
他的皮膚蒼白如紙,薄唇毫無血色,宛如剛剛經歷過一場不可預測的劫難。幸虧沉舟急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才阻止了繼續向前傾倒。
「少主!」
藍卿顏一手撐在他的手臂上,還沒等開口,一口血氣上涌,從喉間翻滾而出,從唇角溢出刺目的鮮紅。
沉舟一震,雙目圓睜。為什麼,少主每次從古廟中出來後都會是這副模樣,那古廟的反噬怎麼會這樣的嚴重?
「扶我回去。」藍卿顏的聲音低不可聞。氣若游絲。
「是。」
到了臥房,藍卿顏仰倒在床邊,沉舟躊躇的站在一旁,擔憂的不敢離開。藍卿顏睜了睜眼。「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直到沉舟的氣息從房中完全消散,藍卿顏忍不住扶住胸口,不斷向地上嘔出鮮血,血腥味一時間充斥了整個房間。他的渾身開始劇烈疼痛起來,不禁跌在地面上,因疼痛而渾身抽搐,嘶啞的聲音低吼,痛不欲生。
一點細微的腳步聲從黑暗的角落中轉出來,藍卿顏的眸中閃過一絲希冀的微芒,狼狽的從地上爬起身來。撲向那個看不清面目的黑影處。
那黑影後撤了一步,導致他身子不穩,撲了個空。他的半個身子匍匐在地上,伸出手臂,努力的探向面前的人。卻有著可望而不可即的距離。
「救,救救我……」
「你今天在進入到古廟時,古廟之中潛藏的人你可知道?」那聲音幽沉冷冷清清,卻深入人心。
「知道,知道……」藍卿顏身體的疼痛愈發嚴重,身子癱軟已經快無力發聲了。
「我想,你知道該怎麼做。」他的聲線華麗。卻語聲殘忍。
「我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藍卿顏的臉上流過淚痕,痛苦的扶住頭,「太痛苦了,太痛苦了!我做不到……」身體之中仿佛有千萬只的蟻蟲在噬咬著他,吞噬著他的血肉。每年必會經歷的一次痛苦。每次都仿佛讓他經歷死亡,所以他才會重生之後,冷酷面對一切。這世間,沒有什麼是他在乎的。他苟延殘喘的活著,就已是極限。藍卿顏的頭腦中涌上無限饑渴的感覺。在他的體內叫囂著,他狠狠的揪著自己的衣領,生生撕裂了自己的衣襟。他雙目血紅仰視著站在自己面前居高臨下的人,淒厲的乞求,甚至放棄了全部的自尊,「求求你,求求你……給我,給我……」
良久,那人影動了動,昏暗之中只剩下一雙如淵的眼眸,超越黑夜的神秘和悠遠。他伸出手指,指甲劃在自己另一只手臂上,留下一道傷口,鮮血蜿蜒而下,刺激到了藍卿顏的視覺。他的眸中跳動著瘋狂的火苗,跪伏著來到那人的面前,雙手虔誠的捧住了他的手臂,將唇湊近他流血的傷口,貪婪的吸食著。
那血液滾燙,帶著濃濃的苦澀,落入他的喉嚨,卻滋潤著他的喉嚨,將他體內的空虛和躁動平息。
那男人睥睨著跪伏在面前的藍卿顏,冷冷的開口,「你最好何時都不要忘卻,你的身份……」
不過是他的奴隸,他的狗……
藍卿顏的眉痛楚的擰緊,攥住他手臂的手掌無意識的用力,努力不去分神。
疼痛感如潮水般褪去,當清晨時分,沉舟送來了早餐到房里的時候,看到房間中一片狼藉,地上一攤已然干涸的血跡。窗簾沒有打開,房間里昏暗無比,帶著頹廢的死氣,讓沉舟不禁微緊了眉。
他轉了個身,在床邊發現了閉眼休憩的藍卿顏。
沉舟小心翼翼的道:「少主,吃點早餐吧!」他說著將托盤放在距離床邊不遠的桌子上,回頭看著藍卿顏的臉,雖然依然泛白,但相較昨夜顯然好了許多。他此時閉著眼楮,少了平日里那種讓人膽寒的邪戾。
藍卿顏忽的睜開了眼楮,射出一道冷芒,甚至比從前更深,讓接觸到這目光的沉舟,心里狠狠的一沉。可還想要深刻探尋他內心的情緒時,他便已經轉移了視線,頭枕在床邊的硬木上,淡淡的出口:「沉舟,昨天管家的兒子進入到了古廟之中,沖撞了先祖之靈,見到了不該見到的東西……讓他永遠閉嘴,事情做得干淨點。」
沉舟的手不禁狠狠的一抖,可感受到藍卿顏灼灼的目光,他嘴角忍不住細微的抽動,面上卻並沒有展示出太多的情緒,只是垂下頭,低聲應道:「是,少主。」隨後他從房間中抽身離開,卻站在門外,目光落在虛空處,久久未動。
ps:
第二卷最後一章~~~接下來進入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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