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一轉身,小腿一蹬,整個身體便在騰躍起來的瞬間一百八十度轉過了身子,面向正緊咬著自己的蹤跡飛速追來的袁寂鳴。潮涌般的白色蛛絲從沁晨的背部傾瀉而出,化作絲絲縷縷堅韌的細絲緊緊地綁在沁晨四周的每一棵高樹上,咋的一看,宛如一張等待著獵物光臨的巨網一般,等待著袁寂鳴的來臨。憑借著自身能夠附著奪命蛛絲的能力,沁晨如同一只匍匐在蛛網中央的人型蜘蛛,仔細地感受著那股陰冷與燥熱的自然力,一點一點地向自己接近著。
「你不會是天真的認為同樣的手段會對本少爺起作用吧?」尾隨著沁晨跟了過來的袁寂鳴,看到這般隆重的架勢後,頓時忍不住嘴邊的笑意,嗤笑了起來,「喏,乖乖地給我看著啦∼」話音剛落,一團赤紅的火焰如同深海中的漩渦一般圍繞在袁寂鳴的周身,滾滾的火焰灼燒著袁寂鳴身周的空間,火焰漩渦的高溫將空間燒出陣陣如同琉璃一般的漣漪。只見寂鳴手指一動,環繞在他身周的火焰頓時朝著所指之處化作一個個拳頭大小的火球,呼嘯而襲,如同一場微型的隕石雨,將沁晨所依附的蛛網範圍完全覆蓋。似乎不毀掉這些蛛網,誓不罷休的樣子。
蛛絲怕火,因為蛛絲是蛋白質。這個弱點,身為奪命蛛絲的使用者,沁晨自然是懂得的。即使是布下這片蛛網的洛沁晨,也難以在短時間內將自己的蛛絲回收到體內。無奈之下,沁晨沿著蛛絲的布置軌跡朝著蛛網邊緣的方向猛蹬七步,眨眼之間跨越了半百米之遙,接近著綁著蛛絲的樹干。腳程是不錯,但是火焰燃燒的速度更為迅速,就在沁晨第七步跨出之後,點燃了蛛網的熊熊烈焰便將連接著蛛網的所有白色蛛絲燃為灰燼,讓沁晨被迫踩空,筆直地往下墜落。
在半空中對身體失去了控制的獵物,無疑是最好的靶子,這一點,身為獵人的洛沁晨和袁寂鳴都深刻知道。于是乎,袁寂鳴動了。一柄古銅色地長弓不知在何時從背上被取了下來,習慣性的舉措讓他在短短的瞬間搭好了箭拉好了弓,剩下的,也只是心平氣和的將飛速下墜著的沁晨鎖定在自己的射擊範圍內。「砰!」一聲弓弦彈響,一束流光飛梭。黑色的木制箭矢就這般輕易地離弦而出,沒有任何的阻礙,直接劃破空氣狠狠地朝下墜著的沁晨飛射而去。而這時,袁寂鳴的眉頭終于舒展了開來,一絲肆虐瘋狂的笑意也爬上了他的臉龐,表現出難以言喻的執著和怨恨宣泄後的快意。
「嗡∼」一聲輕響,兀然響起,恰好趁著袁寂鳴恣意嘻笑的時分,恰好趕在箭矢幾乎刺到沁晨身上的時刻。原本應當穿透沁晨那瘦削薄弱身軀的箭矢,此刻卻是違背著事實生的必然性,在距離沁晨身上所穿著的素衣前一厘米的地方停頓了下來,就這樣與沁晨的下墜運動相對靜止著,保持著這一厘米的距離跟隨著沁晨往下墜落著。生這樣的怪象,自然是有相應的原因,而這個原因,就是記錄在天蛛密典的傳承記憶中的一項能力,也是沁晨穿越前所玩的盤絲洞門派中的一個技能,幻鏡術。在遇到書靈洛依之前,沁晨根本沒有猜想過自己天生具有的能力,其實是源于前世所玩游戲里的門派技能,以及眾多的輔助技能,有了這一層面的關系,能力的掌握程度也自然噌噌地達到了高處,即使未是巔峰,但也差不了多少。此時的沁晨依靠著射向自己的箭矢所觸的幻鏡術毫無傷地落到了地面上,幻鏡術的攻擊反彈效果也在沁晨的抑制下放棄了將箭矢反彈給袁寂鳴的做法,悄無聲息地消散在空氣中,只留下一根黑色的木制的箭矢,證實著剛才所生在沁晨身上所有事情。
悄然無聲的落地,並沒有引起袁寂鳴的注意,不,應該是袁寂鳴本人也沒什麼心思繼續留意沁晨的情況。出于剛成為修凡者的自負心理,在那自以為必殺的一箭離弦之後,袁寂鳴就不曾留意過沁晨的情況,因為在他的認知中,沒有人能在失去對身體控制的情況下,躲開這充溢著殺意的一箭,就算是躲開了,那股附著在其上的陰冷與燥熱交替的自然力也未必會放過沁晨。
只不過,沁晨的保命手段實在是太層出不同了。安全著陸了的沁晨並沒有趁著袁寂鳴的恣意狂笑而進行突襲,反而安靜地倚靠在一旁的樹干上,略帶肆虐的笑意冷冷地注視著前方站在樹枝上的袁寂鳴,無所舉措,只是安靜地注視著。兩人的交手,不過是一個回合罷了,而且在這一個回合里,動手的只有袁寂鳴。很快,被沁晨摁倒在地上的木璃以及另一名修凡者,沁晨的僕從袁蔚。原本袁蔚憑借自己的身法是能夠跟上袁寂鳴和洛沁晨的前進速度的,奈何在沁晨離開之前就將木璃托付給了袁蔚,在沁晨的命令下,袁蔚不得不在最短時間內替木璃解開那堅韌的蛛絲,再憑借主僕契約之間的感應追尋到這里。兩人憂心忡忡地趕了過來,定眼一看,卻看到袁寂鳴正站在樹枝上狂笑不止,而沁晨卻倚在一邊的樹干上安靜地看著急沖沖趕了來,接而一臉不明所以的木璃和袁蔚兩人。
「嘿,趕來啦?」正當木璃和袁蔚不知道應該做什麼的時候,沁晨卻是首先打破了寧靜,向袁蔚兩人打起了招呼。這一聲招呼,聲音不大,但也足以讓袁蔚木璃,以及正狂笑著的袁寂鳴清清楚楚地听到。話音未落,一陣熾熱的赤紅瞬間化作一道及腰高的火牆,將沁晨和木璃袁蔚之間的路徑阻斷了,緊接著,又是一陣密密麻麻的火球從天而降,化作點點紅光,在袁寂鳴的操縱下,無一例外全都瞄準了沁晨所處的位置。上百個拳頭大小的熊熊烈焰,迅速接近著沁晨的身軀。這一次謂是避無避了,感受著這些火球的威力,袁蔚再也不能袖手旁觀任憑這些足以滅掉滅掉沁晨的攻擊繼續下去了,只見袁蔚雙手一合,一團個頭不小的水幕頓時出現在沁晨的身前,試圖把所有的火球承受下來一般。水克火,這是次神地界七大自然屬性的相克之道,當這一團水幕出現之後,袁寂鳴不驚反笑,雙眸之中蘊含著深深的嘲諷之意,火球越是接近水幕,袁寂鳴那嘴角上的笑意越是濃郁,看向沁晨的眼神便越像是看一具尸體。
上百個熾熱通紅的火球宛如飛蛾撲火一般盡數投入水幕當中。下一秒,原本投進水幕當中的火球卻是意想不到地穿透了水幕,重新暴露在空氣之中。熾熱的火球不但沒有受到水幕的克制,反而越燒越旺,似乎它們所通過的不是能夠澆滅火焰的水幕,而是助火熊烈的燃油。看到這樣的出乎意料的情況,旁觀的木璃以及施展水幕的袁蔚都不禁瞪大著雙眼,盯著這違背常理的一幕,心里更是越來越擔憂沁晨的安全。
「難怪你的自然力給我的感覺是那樣的矛盾了,既陰冷,有燥熱,原來是冰火雙屬性體質啊……」看著那無數個越來越接近自己的火球,沁晨反倒是輕松了起來,先前一直緊皺的眉頭也舒展了開來,「嘖嘖嘖,兩種這麼矛盾的屬性居然能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應該說你的屬性體質遺傳于你的雙親呢,還是說你依靠著我的戒指強行改變自己的體質呢?」話音剛落,原本正在恣笑的袁寂鳴頓時像是石化了一般,保持著恣笑的模樣瞪大著雙眼,雙眸深處,充滿了不置信。
對,是不置信。
上百個火球在袁寂鳴的操縱下瞄準了同一個目標,卻不知為何,任憑火球接連不斷的肆虐轟炸,就是沒有在沁晨身周半徑為半米的範圍之內隕落過,仿佛沁晨所在的這半徑半米內的空間被扭曲了一般,任何的攻擊的無法傷害到在這片空間逗留著沁晨絲毫。此刻的沁晨,長飄飄,宛如迎面而來的一股清風,將其吹散。暗紅色的血蝶在白天的光亮下顯得幾近透明,一只兩只千百只……無數只隱隱見的血蝶,就這般飛舞在沁晨的周身,化作一個半徑幾近半米的球體,保護著沁晨。而那上百個經過了強化的熾熱火球,則無一例外在這些血蝶的排斥下移到了半米之外的地方再炸開。
有血蝶的存在,那就有破血長弓的存在了,而沁晨從取出破血長弓的時間,卻只是一念之間,便瞬間取出藏于左手之中的破血長弓,將篆刻在其上的界限陣激。不是自負不凡,只是眼前的跳梁小丑實在是不堪入目,當破血長弓被沁晨緊握在手中的時候,勝負便已經揭曉。被火球轟炸出來的火焰依舊燃燒著,引燃了附近的枯枝落葉,形成了一片灼熱的火牆,遮住了沁晨手中的破血長弓,蓋住了沁晨的舉措。火焰當中的沁晨輕捻著弓弦,篆刻在弓身上聚靈陣瞬間激,熊熊燃燒著的火系自然力猶如池塘里的水找到了宣泄之口一般,瘋狂地涌進破血長弓上,隨著火系自然力的不斷增加,鮮紅色的弓身變得越來越炙熱,越來越燙手,弓弦上由自然力凝聚而成的赤紅色箭矢愈愈凝實,似乎只要再加一點溫度,這根箭矢就會被點燃了一般。
「看你一直用火焰來攻擊我,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冰系自然力的強大,」停頓了片刻,四周的火焰如同缺少了氧氣一般同時熄滅,只剩下沁晨一個人孤身獨處在這片被火焰燃燒得干干淨淨的焦土上,只是看見了沁晨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嘶∼」的一聲,充滿了難以置信。「自然力這等擁有創造性的能量是能夠擬物的,恰如你的火球,我的火鳳……」話音未落,盤旋在沁晨身周的赤紅色火鳳便像是接受到了攻擊指令一般撲打著由火焰凝聚而成的翅膀,迅速地沖向前方站在高樹上的袁寂鳴,仿佛鳳鳴,盤旋于天地之間。
「轟!」與袁寂鳴擦肩而過,完全由火焰凝聚而成的火鳳狠狠地撞擊到袁寂鳴身後的樹干上,熊熊烈焰瞬間布滿整棵高樹,站立在樹枝上的袁寂鳴不得不為了躲避被火點燃的結局,慌不擇路地往下一跳,而這一跳,正中沁晨的下懷。當袁寂鳴即將落到地面上的時候,白色的蛛絲如同一條條銀蛇纏繞住了袁寂鳴的四肢,以捆綁的方式將袁寂鳴凌空吊了起來,為了讓袁寂鳴恢復到原來的狀態,沁晨便在袁寂鳴做出反應之前搶先將那一枚注滿了血腥煞氣的「自然契約」之戒奪了回來,被奪命蛛絲密不透風地包裹住。
「袁家有子,名曰寂鳴。」玉指輕點,點在了袁寂鳴的眉心印堂穴上,口吐呢喃,如同聖潔的梵音,「歸兮歸兮……」整片森林,如同一個深邃的洞穴一般,不停地回音著沁晨的呢喃。良久,當這一呢喃消失殆盡之時,沁晨也將自己的蔥白玉指從袁寂鳴的眉心移開,仿佛剛處理完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一般重重的松了一口氣,而袁寂鳴,則是在這白色蛛絲的重重包裹下重新沉睡了過去,勻暢的呼吸讓袁蔚清楚寂鳴不過是累睡了過去罷了。
總算是安頓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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