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力!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蘇竟然激發了聖力!
蘇位及貢生,距離成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所以他的海當,是不可能出現聖力的。但此時此刻,于蘇月復間刺出的那道金芒,卻是貨真價實的聖力無疑。
蘇怎麼可能擁有聖力?
自然是得益于鎮國貢生的封號。
事實上,對于聖力,蘇從來都不陌生,當初他于《以載道》三度登榜的時候,聖域便曾降下聖力灌頂以資鼓勵。
不過,作為灌頂的聖力,是無法儲存在海之的,是以當日這些聖力,都盡數轉化為了蘇體內才氣,助其八位同升,更是補齊了蘇最為欠缺的棋位等階!
《以載道》之後,蘇于州考當晉升貢生,得封鎮國之號,從宰相華易夫手接過的那道諭旨當,亦含有一道聖力。
蘇將這道聖力藏了起來,潛于海的最深處。
終于在此刻用了出來。
聖力一出,別說柴南只是小小生,便是侍讀也決計躲不過去!
當初徐凌便是如此被廢掉的!
「砰!」
下一刻,柴南整個人倒飛而出,手的砍柴刀于片片血雨頹然落地。
聖力的傷害,比起之前蘇手的冷月,不知道強大了多少倍。
便在眨眼之間,柴南胸前的衣衫盡數湮滅,他的皮膚寸寸斷裂。肌肉融于虛無,便連最堅硬的骨頭也碎成了渣滓。
在柴南的胸口處,赫然出現了一個恐怖的血洞。將他的身體全部貫穿,猙獰可怖。
只是有些可惜,蘇畢竟不是陸三嬌,初次動用體內聖力,無法將其如臂使指,所以這一道聖力,刺入了柴南的體內。卻並沒有準確地刺入他的海。
但即便如此,柴南也已經與死人無異了。
重重地摔落在地,柴南的眼神終于不再平靜。先後兩次,他欺身而上,舉起手的砍柴刀,卻始終沒能將其揮下。也尚未使出自己最強的道手段。甚至連蘇的衣角都沒有踫到,便連遭重創。
而如今,他已經快死了。
柴南心有不甘。
柴南不是第一次面對死亡,但是在這一刻,他終于第一次感覺,死亡距離自己如此之近。
聖力離體,蘇的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他沒有時間去查看柴南的生死。也沒有功夫去欣賞聖力的威勢,他握著無量壺的手掌。終于開始輕微顫抖起來。
這已經是今夜蘇遭遇的第二場生死戰了。
但即便是之前遭到徐妄等三位貢生的包夾圍攻,他都沒有如此疲憊過。
從某種角度來說,不論是眼前這個白衣青年,還是只有生之位的柴南,給蘇所帶來的壓迫感,都比那三位貢生加起來還要大!
大量的才氣波濤隨著無量壺宣泄而出,此時終于漸漸有些後繼乏力了。
大海有潮起潮落,亦有狂暴過後的寧靜,卻沒有永恆的洶涌。
蘇海的才氣還在激蕩澎湃,但他的身體已經有些支持不住了,但便在此時,那白衣青年,卻突然合上了手的書冊,翩然而退。
蘇輕輕眯起了眼楮,伸手將無量壺的壺嘴重新封住,空的橙色氣浪,終于停止了咆哮。
白衣青年會退,並不是因為他的章之力已經消耗殆盡,而是他的心底,升起了淡淡的恐懼。
此人竟然身懷聖力!
先不說對方那無窮無盡的底牌和手段,也不說他手那神秘莫測的小葫蘆,只是那一道金芒聖力,便足以讓白衣青年膽寒了。
他不知道對方體內還有沒有聖力,而那些聖力,又會不會落到自己身上,所以他不得不退。
再次與蘇拉開了三丈的距離,白衣青年目光凝重地看著蘇。
蘇沒有主動搶攻,他靜靜地站在原地,調整著自己已經有些紊亂的呼吸,強行壓下了臉上的蒼白之色。
「你到底是誰!」
白衣青年第二次問出了這句話,但比起前一次來說,卻多了一絲懼意。
蘇很樂于對方的這種忌憚,更希望對方能多拖延一些時間,因為每多拖一息之間,他的力量便能多恢復一分。
輕輕一笑,蘇開口道︰「這句話,是我先問的。」
我先問的,自然你先答。
白衣青年沉默了片刻,終于還是回答道︰「我是小侯爺的人。」
蘇指尖驟然而緊!
對方竟然是徐家的人!
頓了頓,白衣青年復又開口道︰「我叫徐向霖,現在,該你了。」
果然!
對方只說了兩句話,蘇已經猜到了其真實身份,如果是徐家弟,當然不會自稱是「小侯爺的人」,那麼他這麼說,就只有一種可能,此人的徐家家奴!
一位家奴,能夠位及侍讀,能夠被賜以家姓,其在族內的地位絕對不低,恐怕極有可能便是小侯爺的貼身侍衛!
那麼作為小侯爺的親隨,這個徐向霖為何會出現在曠外野林?
蘇知道,對方一定是來調查徐妄等人的失蹤的!
沉吟了片刻,蘇淡然開口道︰「我叫杜甫。」
徐向霖皺著眉頭思索了一番,對于這個名字無比陌生,而且徽州府內,也沒有杜姓大族,但隨即,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蘇手的葫蘆之上。
無量壺的外形,看起來便與普通的酒葫蘆差不多,所以因此,徐向霖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
「你是酒聖杜康的後人!」
蘇一愣,沒想到對方的聯想力竟然如此豐富。但此時的他,巴不得對方誤會得越深越好,于是輕輕點頭。算是承認了。
深吸了一口氣,徐向霖微微頷首,開口道︰「原來是聖人之後,先前多有得罪,還望見諒,既然如此,徐某便告辭了。」
說完。徐向霖絲毫沒有拖泥帶水,轉身便走。
此時的他,已經對于蘇懷的那份完美拓本。再無念想了。
怪不得對方能夠從大小姐手借得書碑筆,怪不得對方能夠完美拓碑,怪不得對方能身懷重寶,怪不得對方能夠于海藏有聖力。
這一切。在這一刻都有了最完美的解釋。
于是徐向霖走得很干脆。甚至沒有放一句狠話,因為他永遠都不知道,一位聖人之後的手,還藏有多少的底牌。
蘇沒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輕而易舉便將對方給唬住了,如果先前他所用的手段是驅虎吞狼的話,那麼,此刻算不算是狐假虎威?
不過不管怎麼說。危機總算是解除了。
蘇又站在原地等了片刻,確認徐向霖並沒有殺個回馬槍的打算。這才拖著疲憊的步,慢慢走到了柴南身前。
對方快死了,但還沒有死。
柴南瞪大著眼楮,看著蘇一步步朝自己靠近,卻什麼也做不了。
此時的他連呼吸都困難了,又何談其他?更何況,他一直賴以生存的那把砍柴刀,已經不在手了。
上一次這麼靜靜等待死亡的降臨是什麼時候了?
是被妖族人屠盡全鎮的時候?還是于天棄山脈被妖獸突襲的時候?亦或者,是他剛剛拾到那把砍柴刀的時候?
蘇看著柴南那有些渙散的雙目,猶豫了很久,終于還是松開了握著冷月劍柄的手掌。
是生是死,還是交給聖天來決定吧。
對敵需斬草除根,永絕後患,這個道理,蘇懂,但他在這一刻,仍舊還是選擇了轉身離開。
不是因為心軟,而是沒有必要。
柴南沒有看到他的臉,也不知道他是誰,即便他活了下來,對于蘇來說,也全無威脅。
蘇從來都不是一個嗜殺之人,除非有人觸到了他的逆鱗,或者,對方也想要殺了他。
柴南向他舉起過刀鋒,但蘇卻看得很清楚,對方的刀,故意于自己的要害處,偏離了幾分,或許這也不是柴南的仁慈,而是他更希望看到蘇臨死前絕望的目光,亦或者,這是柴南想要將他重傷後再行折磨。
但不容置疑的是,柴南刀鋒偏離的這幾分,救了他自己的命。
蘇步履有些沉重地走到了一旁的書腳下,一手抱起吱吱,拿過幻靈筆,頭也不回地朝著野林外走去。
一場州考,一次拓碑,兩場大戰,讓蘇的心神和身體都受到了極大的負荷。
他沒有受傷,卻身心俱疲。
這種疲倦,已經足以讓他難分東南西北,整整半個時辰的時間,蘇一直在林打轉,卻遲遲不見前方的出路。
蘇走走停停,眼皮越來越沉,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睡去,因為這里是曠外野林,這里隱藏著比人類更加凶險的妖獸。
先前一頭血敖獸就險些讓他束手無策,若是此處還有更多的凶獸呢?
不知不覺當,蘇已經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麼地方,前方突然出現了大片的開闊之地,卻泛著濃重的血腥氣息。
蘇強撐著精神,遠眺而去,頓時呆住了。
在他的眼前,出現了大片的猩紅,準確地說,那是累累尸骨,粗略看去,起碼有數千之巨!
不是人類的尸體,而是血敖獸!
大量的血腥之意從蘇的鼻腔侵入,讓他的腦袋更加發暈,而便在此時,他終于看到了一道人影從側旁穿過,向行走來。
那是一個模樣有些奇怪的少年,或者說,以蘇的審美觀來看,對方實在長得不怎麼好看。
只是那少年似乎酷愛讀書,如苦讀學,即便于林行走,也手握一卷經書,低頭輕誦,對于一旁林間的屠戮血腥,渾然不覺。
「這位公……」
蘇開口喊了一聲,還來不及多說什麼,一道微風便隨之襲來,帶著厚重的腥氣,直擊蘇的五神感。
一時之間,蘇直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胸悶頭脹,隨即雙眼一黑,終于徹底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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